争渡(140)
叶津渡的话,仿佛是巫师的咒语,让听到的人都着魔,却又带着光明的力量,解救身处苦海的信徒。
“可是,你会遇到,别的,水蜜桃的。”
信息素的气味不会完全一样,却可以相似。世上这么多人,他能保证,叶津渡不会喜欢上别人吗?他能保证,不会有另一个更加可口的水蜜桃出现吗?再者,万一有一天,这种口味厌倦了呢?喜欢上哈密瓜?榴莲?
叶津渡摇摇头。
“我只钟情眼前的。”
时筝眨了下眼睛。又落下了一串泪水。
“这么会哭的水蜜桃,我稀罕得很。”
时筝伸手擦眼泪,对方却伸手替他更加温和地揩去脸上的液体。
“所有人在相遇的时候,都不是先闻到对方的信息素的。”
Alpha看着哭泣的时筝说道。
“信息素只是一个充分不必要条件。”
时筝抬起手,放到了叶津渡的脖子上,摸了摸对方的腺体,有些热。
他知道,对方刚才也动情了。
只是,他想到了曾经看到过的话,国家之所以提倡AO婚配,是因为AB和OB都是无法成结标记的,对O来说,没办法达到灵肉交融的地步,对AO来说,他们一辈子都会受到除了配偶之外更强烈的信息素的诱惑,所以AB和OB都是出轨率最高的。
所有成结标记的AO都会只受到对方的信息素影响,而未成结的,则是面临着千千万万的选择。
是生理机制在作祟。
可是人往往都会屈服于最本质的快乐。
他相信叶津渡爱他,但是,爱情可以在摧毁里走多久?直到最后变成了怨偶吗?就像他的父母,暴力,争吵,怨恨。
他不想活在那样的婚姻里。
也不想叶津渡活在自己的枷锁里。
第142章 你要的公平
“筝筝。”
叶津渡握紧了时筝的手,盖在自己的脖子上。
“我有个公平的办法。”
Alpha微微一笑,像是小天使一样可爱。
可是说出的话却叫时筝不寒而栗。
他说——
我把腺体摘掉,就没有人会来抢走我。你不要哭了,好不好?
时筝整个人都像被扔到了烈火里的寒冰之中,又冷又热,又痛又麻。
他愣了一下。
摇头。
可是叶津渡却平稳着语气,慢慢说道:“与其让你一直担心,不如就割掉吧,大不了体格弱点,少活几年,正好呢,我们可以凑一对棺材,一起下葬。”
时筝害怕地摇头。眼里又蒙上了泪,不过这回,是恐惧的。
“为什么摇头?这是我自愿的,而且我想体会一下,没了腺体的感觉有多糟糕。”
时筝突然推开他,脸上的泪水雪崩似地掉落下来。
“不可以!”
他睁大眼睛,有些不知所措,又有些自责,还有害怕,痛苦,迷茫。
“叶津渡,你别开玩笑,这不好笑。”
叶津渡也收敛了脸上的笑意,说道:“我认真的。”
时筝瞳孔都在颤抖。
“国外的技术很先进,只是割一个腺体而已——”
叶津渡继续说,一字一句都在时筝的理智和情感上疯狂跳舞。
“不行!”
“为什么不行?”
“你是笨蛋吗!”
时筝突然生气极了,脸色潮红又苍白地瞪着叶津渡。
“你就不会为自己打算吗?就算,就算你以后真的不喜欢我了,只要在我面前装个样子,我就满足了啊!”
时筝恨其不争地说道。
“你那么会哄人,明明可以骗我的,选个聪明的办法不好吗?干嘛非要说这种话,我真的害怕——”
时筝说着,声音就低了下去。
他是真的怕,在看到叶津渡说到做到的眼神时,他被一种巨大的黑暗包裹了起来,好像是亲手毁掉了一切一样。
“我说过,我永远不会骗你。”
叶津渡宁静地看着对方,眼底是深深的爱意。
“怎么做都可以,只要你不离开我。”
时筝再次像被一个巨浪打到了头顶。晕眩得整个人都要睁不开眼睛。
怎么换成了他的请求,明明,是自己的祈求。
可是,却又好温暖,像被火炉熏着手脚一样。
“我不离开你。”
时筝揉着眼睛,主动靠到了叶津渡的怀里。
“你不要吓我,我真的害怕。”
他说这话时,手还紧紧圈着叶津渡的脖子,随时确认腺体还存在着。
叶津渡低笑,说:“那你要一直爱我。”
“好,我爱你。”
“一直一直爱我。”
“恩。”
直到第二天早上,时筝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跑到正在刷牙的叶津渡的身边,伸手摸了摸他的脖子。
然后又一字一句地说道:“你不准乱来。”
叶津渡漱了口,说:“不乱来。”
时筝这才放心,回去睡回笼觉。
等他再次醒来时已经是中午,叶津渡出门去了,叶家又是宾客许多,保姆上楼来说:“夫人说,今天的客人没那么重要,少夫人可以自己安排,要是嫌吵闹,出去逛逛也可以。”
时筝在楼上悄悄看了眼,也没多问,恰好盛泽给他打了一通电话,气急败坏地叫他把小崽子给领回去。
时筝无奈,心里也疑惑,时佟为什么会大过年地跑到盛泽的公寓去,而盛泽又为什么没回家。
“还能怎么着,吵架了呗!”
盛泽扔着一个雪梨,漫不经心地说道。
“倒是你,大少奶奶当得如何?”
时筝冷淡地瞥了他一眼,又看向自顾自在调试吉他的时佟。
“着小崽子大年三十背着把吉他跑到我这里来哭丧,我是好心泛滥才收留着的,没想到就是一个白眼狼,连个泡面都会煮坏!你说我要他干嘛,还不快给劳资滚!”
盛泽怒气冲冲地扔了个橘子过去,被时佟面无表情地接住。
“我帮你打扫了卫生。”
意思是他不是白留着的。
盛泽被气笑,说:“小爷缺清洁工吗?啊?还是你这种无证上岗的,大过年的,不去你哥那里,我是你谁啊?是你爸还是你妈啊!”
这句话刚落,客厅的气氛就凝固了,尤其是时佟身上散发出来的压抑的气息。
时筝看了眼时佟,心想盛泽说什么不好,偏偏说到父母。
时佟突然把吉他一扔,怒气冲冲地走向玄关去穿鞋。
“哟,说两句还噘嘴了?行勒,您赶紧走,我烦的很。”
盛泽继续“恭维”。
“时佟。”
时筝坐不住,叫了声。
时佟穿鞋的动作一愣,又飞快地继续,走了回来,把吉他装进包里,往背上一背,又出门去了。
“喂,时筝!”
眼看着时筝要追出去,盛泽才叫住他,问道:“你们兄弟俩到底多大仇,难道也像我和我哥那样?”
时筝看着对方趴在沙发上,一派天真地说出这话,就觉得无语至极。
走了几步,又想起了什么,说:“盛泽,逆水行舟,不进则退。”
不等盛泽说什么,他又转身追时佟去了。
时佟没有走多远,也许是背着吉他,不好跑动,才让时筝顺利地追上,还拦到了面前。
时佟垂着头,往左。
时筝往左。
他往右,时佟也往右。
时佟转身,时筝又拦到了面前。
“时佟。”
他声音含着冬天的雾气,又有些凛冽之意,总之,时佟没听出来哪家哥哥会这么陌生地叫弟弟的名字。
“我们谈谈。”
“谈什么?”
时佟疏离地看着时筝,浅色的瞳孔在阳光下像琥珀一样。
时筝被他看得无力,说道:“你为什么要去盛泽那里?”
“我去找谁,和你有什么关系?你以为是因为他和你认识我才去找他的吗?还是你觉得,我给你丢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