助教成了我的心尖宠(14)
两点多了。
他突然想起来,下雨时,这种低矮的居民楼应该挺多蚊子,不知道外面点了蚊香没有?
他轻手轻脚地把房门打开一条缝,正要出去,突然发现外面阳台有个黑影。
边牧居然没睡,他拉了个圈椅,坐在阳台外抽烟,旁边地上的烟灰缸堆满了烟头。
安磊皱着眉头,在门边站了好一会,把昨晚的事仔细想了想,又轻轻关上门,走到床边打开了手机电筒,把新铺的床单掀开了一边。
用手指抹了抹下面,一手灰。
……床垫上落着厚厚的一层灰。
安磊攥紧了手机,关了电筒,又把门打开一条缝,沉默地看着外面。
***
早上,雨已经停了。
边牧去楼下买了早餐回来,安磊还没出来。
他去敲了敲门,“安磊,起来吃早餐了。”
过了好一会儿,安磊才走出来了,顶着两个很明显的熊猫眼。
边牧笑了笑,“你这是怎么了,认床?睡不着吗?”
安磊闷声道,“没有。”
边牧以为他不好意思承认,也没追问了,“洗手间的柜子里有新牙刷,你自己去拿吧。”
“嗯。”安磊没什么精神地走了进去,不一会就洗漱完出来了。
边牧想着安磊还在长个子,应该能吃挺多,所以包子,油条和炒粉都买了,摆了一桌,“要吃什么自己拿。”
“嗯。”安磊垂头耷脑地拿了根油条,放在嘴里,吧嗒吧嗒吃了半天,也不见短多少。
边牧无奈,翻袋子给他找了杯豆浆,“喝吧。”
安磊低着头,没说话,把豆浆接过来,把吸管戳了进去,慢吞吞地喝着。
边牧等他吃得差不多的时候,才问道,“安磊,你到底怎么了?”
安磊抿嘴,低声问道了一句,“边哥,你昨天换的旧床单在哪?”
边牧惊讶地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安磊抬起头,眼圈已经红了,“没有旧床单对不对?你搬过来连床都没睡过是不是……”
边牧沉默了一下,坐了下来,把一杯新的豆浆从袋子里拿出来,放在自己面前,却没有动。
安磊喉咙里像哽了东西,“边哥……”
边牧叹了口气,“你想什么呢?我不睡床,是因为习惯了睡沙发,我在沙发上也睡得很好啊。”
“你还骗我,我半夜起来都看见了,你昨晚一夜都没睡!”
边牧张了张嘴,一下没词了,这下总算知道安磊为什么顶着两个熊猫眼了。
他隔了一会儿才道,“昨晚天气太闷,我刚好有点失眠,干脆就没睡了……但我也不会总这样啊,你就别瞎操心了,跟个老妈子似的。”
安磊怎么可能相信他?
边牧有睡眠问题,他早就听江教授说过,只是想不到,都过去这么久了,他的失眠还是这么严重。
“边哥,你多久没睡了?”
“……”边牧被他成功地弄得没心情吃早餐了,靠在椅背上点了根烟,沉默不语。
第19章 早已消亡的意义
“边哥……那安眠药有用吗?”安磊小心翼翼地问道。
边牧看了他一眼,“普通的剂量对我已经没用了,我也不能吃太多……”
安磊赶紧疯狂点头,“对对!不能多吃……”
“安磊。”边牧深吸了一口烟,“你别和老师说这个,我不想他担心。”
安磊迟疑了一下,“可这样下去不行啊,边哥,你本来吃药就有副作用,把胃都弄坏了,现在还没法睡觉,你还能熬多久?我陪你去医院看看吧……”
边牧有点烦躁,“我真没事,你别说了。”
“有没事得让医生判断吧!安眠药不行还可以换别的药,实在不行就住院调理一下……”
“够了!!”边牧一听到住院就火了,站了起来吼了一声,“我说了没事就没事!你别管我了!”
安磊一下闭了嘴,震惊地坐在那里看着他。
边牧吼得有些过了,突然感觉头晕脑胀,有点恶心得喘不上气,扶着桌子没动。
“边哥,你……”安磊紧张地站了起来。
边牧强行压下情绪,揉了揉额角,“你先回去吧。”
安磊担心地上前扶着他,“边哥,你是不是又没吃药……”
边牧的火腾地一下又上来了,“我吃了!我被你气得连药都压不住了!”
安磊,“……”
边牧不由分说,直接把他往外推,“行了,我没事,你让我冷静冷静,你先走吧!”
门“嘭”的一声关上了。
边牧扭头就往洗手间跑,冲进里面剧烈地呕吐起来……
隔了很久,他走出来,又坐在沙发上发了一会儿呆,才慢腾腾地从药箱里拿了药,倒出一颗放在手心。
没有放进嘴里,他就这么盯了好一会,突然有些茫然。
这样有意义吗?
不吃药,活不下去。
吃药,也不知道活着有什么意义……
……
他过去的生活一直都很顺利,从小就知道了自己喜欢干什么,一路考上了美院。
一年前,他研究生毕业,专业成绩过硬,也获了不少奖,直接就签了留校任教。
不用找工作,没有后顾之忧,他比其它毕业生更为轻松。
趁着暑假,他就约了三个好友一起去西藏写生……
原本一切都很顺利,如果没有那人突如其来的表白,如果没有因这个表白牵扯出来的一切混账事……他的生活,真的都还好,即便是假象,也还有点指望。
可惜……没有如果。
边牧揉了揉眉心,将药丸攥在手心。
所有的意义,都在一年前消亡了。
如今的他,只不过是苟延残喘。
……
“叮叮叮……”
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边牧把药放在旁边,拿起来一看,是个未知号码。
“喂?”
“你好,我是送快递的,你有个快递被退回来了,但你家这地址不太好找啊,能出来拿一下吗?”
边牧一顿,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好,我出来巷子口等你。”
“好的。”
挂了电话,边牧僵硬地坐了很久。
又低头把烟盒和打火机找了出来,从烟盒里抽了一支烟,含在嘴里,用打火机点燃了,深深地吸了一口。
直到手机再次响起,他才起身,慢吞吞地下了楼。
老旧的城中村还保留着小村落的原始风貌,街衢纵横,里巷交错,一般快递员确实不太愿意进来。
太阳已经被乌云遮挡,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像是又要下雨了。
边牧走到巷子口,快递小哥已经等了一会儿了。
“边牧是吧?”
“是我。”
边牧签完字,接过了那个纸箱。
箱子不大,也不重,就是感觉……有点抱不住。
“哔哔——”
后面的汽车长按喇叭。
边牧才倏然被惊得回过神来,赶紧往旁边走。
他不知道要去哪里,就沿着路一直走,不知不觉来到了江边。
江上的乌云翻滚着,从四面八方漫过来,层层叠叠地堆积着,越来越密……
边牧找了张长凳坐了下来,手紧紧地攥着箱子,骨节发白,呆了好一会儿,才打开了那个箱子。
里面是一幅尺寸不大的油画,用泡沫纸层层叠叠地小心包裹着。
他撕开了泡沫纸,露出了画面上幸福的一家四口。
前面坐着中年父母,笑得慈爱,后面站着两个年轻人,高个的年轻人阳光俊朗,笑得十分开心……
只不过画面上有些凹凸不平,那是被划破后,被他小心修补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