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能咋地(23)
“我靠!”李霖对着他手机上正在播放的视频说,“这是鱼缸?不是实景拍摄?我怎么有点不信呢?”
王醒跟他感觉差不多。
以前王昱那个旧鱼缸,他觉得也不丑,但是挺木的,不真。
然而这个翻新的,隔着一层干净到仿若不存在的透亮玻璃,王醒发现它看起来跟旧的已经截然不同了。
严耕云开始是局部怼着在拍,从鱼缸底部的一处沟谷里的植物上开始,再慢慢把镜头往上和远了挪,山上的阶梯露出来,草木幽深,植被的比例和大小都自然到极致,仿佛镜头里的是一期人与自然的纪实底片。
可等他拉远到最后,看客才会发现,镜头里的,只是一个鱼缸的微缩造景。
那种真真假假、咫尺山林的切换感,高阶到王醒连这种外行,看完都感觉到了一种的震撼。
如此小的空间里,却做到了如此步移景异的效果。
如果鱼缸都长这样,那王醒忽然也能理解,李霖为什么会上头了,只要拿个相机,再拉个远景坐在鱼缸前面,就跟进山了似的,谁会不喜欢呢?
李霖反正喜欢,他把时间条拖到开头,又欣赏了起来,边看边说:“醒啊,我完了,我看不上顽世那些长得差不多的东西了,你叫这个严、啊不是,大师,给我也弄个这样的。”
王醒:“……”
第20章 辞职
李霖买东西都是一拍脑门,王醒问他再买一个,孙舒毅送的那个怎么办。
李霖笑嘻嘻地说:“搁你办公室。”
王醒才不要,他才不会在他的常驻空间里添置一些他不喜欢又不会用的东西。
“那我不管,”李霖依依不舍地看着手机,“我就要这个,这个一看风水就好绝了,肯定巨招财。”
王醒本来是想白他一眼的。
李霖这几年越来越迷信了,爱上了大富靠命学说,沉迷于改造办公室的风水。可在看到李霖之前,手机的屏幕离得更近,先撞进了他的视线。
一瞬间,那个人造的小山野,不知道怎么就黏住了王醒的目光。
他觉得李霖说得对,它看起来风水真的不错,袖珍雅趣、赏心悦目,王醒心想,平时电脑看久了,歇下来看会儿鱼也不错。
再有,反正李霖兜里装不住钱,与其让他花在某位不知名的大师开过光的福禄桐上,还不如让严耕云赚一笔。
王醒目光流连在屏幕上,说:“那就订吧。”
李霖这下舒服了,又见他还在看视频,登时反应过来,他挺喜欢这个鱼缸,李霖眼底精光一闪,把手机塞回他手里说:“订就开整。”
*
[王醒]:我朋友看到视频,很喜欢你做的鱼缸,你有空帮他接一单吗?
严耕云看到消息的时候,正在监控室里看李兴达变脸。
这位保安队长,今天可太不对劲了,严耕云弄好鱼缸后过来辞工,本以为按他昨晚那个态度,今天一定会更拽。
可谁知李兴达只是脸色不太好看,但语气竟挺客气,还主动跟严耕云打了招呼,问他来干嘛。严耕云是搞不懂他了,不过也懒得琢磨,只说自己来辞工。
然而李兴达一听,竟然脸色大变,急眼了似的问了半天为什么,接着又跑出去打电话了。
严耕云被他弄得满头雾水,呆了几秒之后摸出手机,然后开屏就是一个单子,那运势顺的,简直跟催他跑路一样。
严耕云心情愉快地回了个[有空,可以],王醒很快推了个名片给他:[我发小,李霖]
严耕云回了他一个ok的手势,加上李霖之后,换过号码,给李霖打了个电话。
李霖看那个鱼缸仙气飘飘的,还以为作者也是个阳春白雪,语气十分恭敬:“大师,你好。”
严耕云一下被他喊笑了,叫李霖别折煞他了,李霖听他声音挺年轻的,边说还笑,不像什么端着的人,慢慢才正常了。
严耕云问他想要什么样的,李霖说视频里那样的。严耕云说那是客户特订的,不能复制,李霖一听他走的是高定路线,自己也想订,便三两句跟他约好了,周一上午10点半,办公室见了面谈。
约好之后,李霖就该挂了,不过挂掉之前,他听见严耕云在那边说:“对了李总,麻烦你跟王醒说一声,雨伞我给他放在东门保安亭了,你叫他路过的时候带走。”
李霖说好,好完传声筒又没当够似的,看着王醒说:“你还有什么要说的没?”
王醒本来没有,但被他一问,还真想起件事来,勾了下手。
李霖会意,把电话给他了,王醒贴到耳朵上,也学着李霖说:“大师,是我。”
严耕云刚跟李霖谦虚了半天,这会已经累了,干脆拽上天算了:“找大师干嘛?”
王醒一听他说话就想笑:“你去厂里,李兴达没有为难你吧?”
“别闹了,”严耕云装比地说,“我一个大师,还能被他一个保安队长为难住?”
王醒:“……不喊你大师了,正常一点。”
严耕云笑了一声,这才收起装腔作势,提起了李兴达的异状。
王醒不太在乎李兴达的异状,但却注意到了严耕云要辞职,立刻挑明了问道:“你辞职这个事,跟李兴达有关系吗?”
“还真没有,”严耕云的语气十分敞亮,“我过阵子有个比赛,这不你又给介绍了生意吗?还当保安,我忙不过来。”
他向来东一出西一出的,王醒有点习惯了,跟着变了话题:“什么比赛?”
严耕云说:“今年的水草缸造景比赛。”
王醒脑中灵光一闪,想起了孙舒毅送的票,好像就是这个,但他当时没留心,也不太确定。不过不确定的东西,他也不提,只说:“那你按着计划忙去吧,厂里要是有事,就给我打电话。”
严耕云“好”了一声,挂了电话。
但厂里之后就没什么事了,离职手续异乎寻常地顺利,不止李兴达再无二话,连胡珊珊都立刻被派过来了,当场就给严耕云结了现金。
严耕云思来想去,也不觉得自己该有这种待遇,路上偷偷跟胡珊珊打听,才知道是王醒在背后搞鬼。
原来,他手里有个《框架协议》,只要他想,他就立刻能拥有这个厂房一半的用地产权。
但这个东西,年代太久远,他不提,时间长了他爸也忘了,亲戚们就更不知情了。
那是他还没成年的时候,他姥爷用他妈留给他的遗产,在工厂资金链断裂之际,跟他爸置换的。只是当年签完合同不久,工业用地分割的窗口就迅速关闭了,但是这几年经济不好,通道早打开了,但工厂之前是王昱在经营,他基本不来,也不管。
直到今天早上,他给王宜民发了这个协议的照片,叫王宜民准备转让,说他要当股东,他准备把手脚不干净的李兴达开除了,再把这半块地卖了。
这些都是胡珊珊扒门缝听来的,她说起来有点心虚,不自觉缩着点脖子,但眼底闪着幸灾乐祸的光:“早上厂长发了好大的火,王副总进办公室,也不知道嘀咕了啥,也被骂了个狗血淋头,嘿嘿。”
严耕云看着她那个忍不住笑出声的嘚瑟模样,挑破道:“你讨厌王副总啊?”
胡珊珊僵了一下,但很快还是把目光投过来,着重地“嗯”了一声。
“讨厌,我们都挺讨厌他的,他经常弄得小王……”她说着顿了下,解释道,“小王就是醒总的弟弟,叫王昱,我们之前的老板,哈哈想不到吧?我们居然管老板叫小王。”
胡珊珊哈着哈着,眼圈热得猝不及防。
小王是全世界最好的老板,会叫他们早点下班,会给他们买蛋糕奶茶,还会在群里被他们调戏得体无完肤……
严耕云为王昱而来,临走之前,没曾想还能听到人提起他。
“想得到,”他看着那一廊跃入眼帘的紫藤萝架子,心里还是有点难过,“我也叫他小王。”
半小时后,他回到院里,胡振像是来给他的保安生活画上闭环似的,竟然又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