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能咋地(30)
王醒不是异宠的受众,不至于觉得蛇可爱,但他有大哥风范,让着小的让习惯了。
[王醒]:承认呗,反正也就是出个嘴
[YAN]:光出嘴不行,你得爱不释手
[王醒]:……
[YAN]:而且我这个嘴也出不来
王醒脑子转得也快:[你怕蛇啊?]
[YAN]:这不是蛇,这是异端
透过异端和这番操作,王醒算是看出来了,他侄儿来了,带着这条蛇,而他怕得要死,不惜找自己串供,从家里逃出去了。
这可真是有点无助了,可是这蛇这么粉,王醒共情不了他,只好给他发了个门牌号码:[春溪集11栋1单元1801]
严耕云看到地址的时候,愣了一下,有点拿不准王醒是什么意思,犹豫两秒,回过去一句:[你叫我去你家啊?]
王醒回他:[是,叫你,不然你不成街溜子了]
严耕云被“街溜子”戳中了笑点,一边笑,一边下意识在对话框里打字:[会不会耽误你休……]
然而打到这里,他又把字删光了。
这是王醒叫他去的,耽不耽误,那不是严耕云该操心的事,他只管想不想去就行了。然后他想了一秒,发过去两个字。
[来了]
他还没去过王醒家呢,他俩邻居,串门是迟早的事。还有王醒家里那个厨房,他都过去“帮忙”了,也该知道它是个什么样。再有,他衣服还在王醒家呢,去一下还省得王醒回头送。而且有人陪着,时间多好混……
反正,该去的理由,严耕云随便一找就是一大堆。
门铃响了一声,王醒拉开门,看见严耕云站在外面。
他“仓皇出逃”,但看起来不算狼狈,白T恤下面是条军绿色的休闲裤,不知道是什么料子,轻薄无褶,人看起来清爽又高挑。只有鞋慌张一点,跟自己昨晚一样,是双深蓝色的塑料凉拖。
但他左手里又挺有闲心,还提了一袋削了皮的甘蔗。
王醒看了眼那袋甘蔗,让开门说:“这么讲究,避难还带礼物。”
“没有讲究人带这个的,”他的词汇量挺好玩,严耕云经常感觉到,此刻也乐道,“而且避难嘛,我带点干粮。”
王醒听他鬼扯:“我这儿还不至于弹尽粮绝吧。”
“那我哪儿知道?又没来过,”严耕云笑了几下,才正经起来,“我过马路的时候,你们小区门口刚好有个卖甘蔗的货车,老板非要我尝,我就买了一根。怎么,你不会不吃吧?”
王醒问他:“我要说不吃,你不是很尴尬?”
严耕云说:“会有一点,但问题不大,我可以盒马再叫个西瓜,西瓜你总吃吧?”
王醒有点怕了他了:“放过我的冰箱吧,我吃。”只是吃得少,他舌头容易起泡。
王昱母子倒是爱吃,两人一下午能整一根,严耕云看来也是同道中人。
很快,同道中人进了客厅,一眼就看见了地上那只白猫。
它白白的一大坨,四肢平趴在电视前面的地上,脑袋揪起来对着电视,人物从哪边出场,它就扭向哪边。
那个样子太认真了,萌得很,一下就治愈了严耕云被冷血动物吓凉的心。
宠物就应该有毛!
他跑去摸,福瑞惦记着看电视,哈了他两下。但它不高兴的样子也好玩儿,下巴收着,还往上翻出一点白眼边,看着气鼓鼓的。
严耕云也不是没见过猫,但这只实在是明艳,又干净,眼角连一点泪沟都没有,他立刻打了个冠冕堂皇的旗号,把人家掳上了沙发。
“孩子不能离得这么近了看电视,会近视的。”
王醒:“……”
他在欺负自己的猫,但是王醒也没管,福瑞性格温和,基本不会炸毛,只会躲起来。他去给严耕云拿了瓶矿泉水,说:“家里没有其他饮料了,你喝茶吗?”
严耕云搂着猫,摆了下手:“现在不喝,我吃甘蔗。”
王醒给他把湿巾推了过去,严耕云擦了手,先拿了一根给王醒。
说实话,他买的时候没多想,直到眼下甘蔗对着王醒,严耕云才忽然意识到,这个画面有点搞笑。
王醒这边才接住甘蔗,那边就见严耕云还没松手,但莫名其妙笑了起来,还越笑越欢,王醒满头雾水,抽了下甘蔗,纳闷地笑道:“你笑什么?无缘无故的。”
严耕云笑得肩膀都在抖,但没松手,两人的手被一截甘蔗连着,他说:“我觉得这个水果的气质不适合你。”
王醒匪夷所思地扬了下眉梢:“为什么?”
严耕云:“这一边啃还要一边吐渣子,多土啊。”
“你不也吃?”王醒说,都土就是不土。
严耕云终于松手了,但还在笑:“不一样,我村里来的,本来就土。”
王醒一下就顾不上土不土了,因为他的注意力被村里吸引走了。
严耕云拿过原始股,住在华府,也不去上稳定的班,但他居然是农民子弟。
王醒没有瞧不起农民的意思,一个人如果知道八次危机,那就一定明白,底层人民的不富裕,核心因素从来不是懒惰和愚蠢,而是资源分配的不均所致。
所以在最稀缺的资源之中,还能向上流动的人,无一例外,都是厉害角色。
王醒心里挺佩服他的,他家里比严耕云应该要好一些,然而混到今天,他可能跟严耕云差不多,或者资产还不如人家。
严耕云是怎么走到今天的呢?他付出了什么?辛苦吗?家里又是什么情况?
那些看一下脸就能说喜欢他的人,王醒没兴趣,但是这一刻,他对严耕云的过去产生了兴趣。
“你是哪里人?”他问严耕云。
半小时后,严耕云的手机来了个视频,而王醒已经把他的基本情况摸清了。
其实也没什么好摸的,他是个简单的人,家庭也简单,父母是原配夫妻,老爸在镇上卖摩托车,母亲忙时务农闲时做小工。家里还有个哥,大他3岁,开货车的,已婚有一子。
至于他自己,上学、毕业、进顽世,一切都稀里糊涂的,但也顺利,直到在股权这里栽了个大的,一蹶不振就是3年。
虽然人生的低谷不可避免,严耕云也明白各种道理,但他仍然会觉得惋惜,3年,人生又能有多少个3年呢?
他刚想问王醒:我抗压能力是不是挺菜的?
然后视频就响了,严耕云接起来,王醒听见对面是个男孩的声音,还没变声,有些雌雄莫辨。
“嘿,你还真是在别人家里呢。”
这会王醒已经知道了他家里的人口,是以不用猜都知道了,这就是他那个满脑子装的都是爬虫的侄儿严潼。
孩子的语气带着怀疑,严耕云对他也挺不客气:“有屁快放。”
“文明一点严耕云,”男孩没大没小地说,“奶奶问你中午回不回来吃饭。”
严耕云说:“把你那心肝弄走,我就回。”
孩子“诶呀”一声:“弄哪去呀?放外面别人给我偷走了怎么办?”
严耕云用一脸“救命谁偷啊”的表情把视频挂了:“那我不回。”
王醒看他这么决绝,好奇道:“你是有忌讳还是什么,怎么这么怕蛇?”
“不是忌讳,”时隔多年了,严耕云一提起来,脊背还是发凉,“是我小时候房里有个蛇洞,我看见两回了,半夜屋里有条黑影子在游,但我爸妈没找到,说我是做梦看错了。”
“然后有一天我睡到半夜,听到枕头旁边“嘶嘶”的在响,我开了灯把枕头一掀,底下一条黑的蛇盘在那里……”
王醒:“……”
这要是换个心脏不好的,可能人直接就没了,王醒看他一脸的阴影,赶紧给他打住了:“好了好了,别说了。”
不过严耕云虽然嘴上说着不回,但看快11点了,还是起来告辞了,他来的时候没人提吃饭的事,那默认就只是串个门。
但是王醒不忍心让他回去受惊吓,留他说:“陪一下我吧,我一个人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