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墙头马上(29)

作者:微笑的猫 时间:2019-01-02 18:10 标签:甜文 情有独钟 都市情缘 因缘邂逅

  孙江东则问:“赵总,你对管理民营医院有经验吗?”
  赵忱之只想静静,所以没搭话。
  欧阳又说:“十亿我是拿不出来的,要不我把这大房子和周围的地皮卖了,凑个几百万救急?”
  赵忱之明知他在开玩笑,却触动了一些心思,低声说:“其实不需要十亿,他们不过是资金链断了,只要有个两三亿能够还上甲家的,再从甲家借了钱还乙家的利息,接着又从乙往外借……一旦转动起来便好办了。另外他们所欠的外债不止十亿,那天找我问话时办案人员说了,总数约莫几十亿吧。”
  欧阳感慨:“世道人心变了,我都没这样的狗胆!”
  赵忱之苦笑:“据说为了查刘董,检察院大半年前就开始布控了。那天我听他们漏出一句什么‘上手段’,初开始没懂,回来琢磨应该是电话监听和行踪监视的意思。”
  “你们老刘就一点儿感觉都没有?”欧阳问。
  赵忱之叹气说,我不知道。
  说话间他推开了仓库的铁门。由于屋里空空荡荡,所以赵、吴两个人从来不上锁,锁了也没用,四周围都是漏风窗户。
  吴越问欧阳:“当初贵公司对艺术家们采取驱逐行动时,把他们的窗玻璃都砸烂了,后来就没想到修补一下?”
  欧阳抵赖:“什么行动?什么艺术家?我们是持照开业、合法经营、按时依规纳税的正经有限责任公司,这大房子来路绝对正当,里面没有纠纷、流血和任何见不得人的东西。”
  “行了行了,再解释我们更消受不起你这大房子了。”
  吴越想把铁门附近的两块碎砖捡走,就在这么稍微弯腰的工夫,赵忱之突然摁住他的后脑往地下一压,接着听到“砰”一声巨响,等他再度抬头时,发现欧阳和赵忱之都捂着胳膊,一人一边靠在门上。
  “怎么了?”他惊问。
  对面阁楼上站着个影子,手中抓着一杆猎枪,见一击得手,赶紧飞奔几步从二楼的窗口跳了出去。
  那边窗口外有一棵树龄上百年的香樟树,枝繁叶茂,但凡稍微一点儿攀爬技术就能从那里进出,艺术家们甚至还专门修建了一个树屋。
  吴越想都不想地就追过去,赵忱之连忙喊:“别追!”
  吴越跳过碍手碍脚的固定雕塑往阁楼上冲:“光天化日,朗朗乾坤,怎么还闹起枪战来了?”
  孙江东扶住摇摇欲坠的欧阳,指着他的鼻子骂道:“看你他妈的以后还自称正经公司不?那个举枪的总是仇家吧?”
  他从衣兜里掏出一把手术用的小剪子,先剪开欧阳的衣服,擦干净血看了一眼,又剪开赵忱之的,观察说,“没事,死不了人的,土制猎枪。”
  欧阳挨了枪子,痛得钻心,嘴巴还很犟:“我觉得不是工商也是税务,要么国税要么地税!”
  “放屁!”孙江东说,“国税地税想收拾你还用得着枪?”
  他拎起赵忱之的胳膊上下打量:“没伤到要害吧?”
  “好像……没有,只有左边一点。”赵忱之直抽冷气,他挨了七八粒弹丸,都打在肩膀附近,那些小而近圆形的伤口都在汩汩出血。
  欧阳比他伤得严重些,因为他本来就是对方的目标,虽说灵活闪得快,但也挨了二三十粒砂弹,右手上臂几乎被打成了筛子,还有几粒不幸打到了脸上,以后必定会留疤,再过几年说不定外界还会流传关于欧阳麻子的笑话。
  孙江东果断地一手扶起一个,说:“走吧,回医院挖子弹去!”
  赵忱之担心吴越,高喊:“别追了,吴越你给我回来!”
  吴越从二楼窗口翻出去,跳到香樟树的树屋上,偷袭者已经敏捷地从树上跳下去了。他担心那人回头放枪,不敢再追,只见对方钻进一辆半新不旧的黑色轿车,伴随着一阵引擎轰鸣和尾气喷薄飞快消失在路口。
  “居然还有帮手。”吴越自言自语。
  他回去告诉其余三人自己所看到的。
  欧阳问:“瞧见车号了吗?”
  吴越说:“人家摘了。”
  “什么车型?”
  “普桑之类的,挺老的车型。”
  欧阳说:“嗯,那是我们正经公司业务员的标配,看来对方也不差省油的灯啊。”
  孙江东推着电瓶车急急地说:“欧阳先跟我的先回去,他的伤比较重,不及时处理比较危险。我只能带一个人,吴越你和赵总打车过来吧!”
  吴越点头:“嗯!”
  赵忱之用纸巾捂住伤口,苦笑道:“我不想坐车,按照今天这倒霉的架势,大约下一次遇到的便是车祸。”
  吴越怒道:“别他妈乌鸦嘴,我去路口找出租!”
  孙江东和欧阳绝尘而去,吴越也跑开了,赵忱之只好自我拯救——为了避免继续大量失血,他前臂内屈,解下领带做成临时的止血带,胡乱扎住,每隔三分钟放开一次。
  他觉得浑身乏力,看东西视野缩小,仿佛瞳孔周边蒙了一圈白翳,只看得清正前方的一小块,造成这种情况不知道是由于失血,还是从昨晚到现在都没有进食的缘故。
  他在路边席地而坐,忍痛解开止血带,强撑着脱下外套西服,虽说那已经被子弹打穿又被孙江东剪烂了,但不脱的话会影响医生后续处理。
  他越发呼吸滞重,觉得头重脚轻,耳朵里嗡嗡作响,鬓角有豆大的汗珠滴下……这一切都是血压降低,即将休克的迹象。
  所谓休克,患者并不一定失去意识,有些看上去烦躁不安、精神兴奋的,反倒是休克前期的典型表现,当然到了后期人就意识模糊了。
  赵忱之胡乱地想:看来身上口子开多了还是不行,放血太快……又想:现在倒下未免吓着吴越,还是应该再撑片刻……还想:或者我跟他说一声再晕?
  他思来想去,总觉得不太妥,恍惚间见吴越正往这里跑,然而他在喊些什么,却怎么也听不清了……
  许久,赵忱之醒来,发现自己躺在医院的病床上。
  周围一片白色,头顶的天花板年久失修,霉斑点点,空气里弥漫着84消毒液的味道。除此之外他满脸剃须膏,吴越正趴在他身上,细心地替他刮胡子。
  赵忱之一瞬间以为自己昏迷十年了,然而看墙上的挂钟,也才过去了五六个小时。
  “……什么情况?”他哑声问。
  “闲着也是闲着。”吴越淡淡地说,“麻烦您头往右偏一点。”
  “我晕倒了?”
  “是啊,真没出息。”
  吴越贴得很近,呼吸都能拂到他脸上。赵忱之专注地盯着他扑闪扑闪的眼睫毛,像凝视艺术品那么用心。
  他有一张精致的面孔,红颜皓齿,有时甚至觉得不像个男孩子。
  “这是陆总专家的医院?”赵忱之问。
  “不是。”吴越摇头,“他的医院太远了,我来不及送你过去,这是第二人民医院。”
  “那我的枪伤岂不是很难解释?”
  “并没有,”吴越说,“西郊外有一座小山,那儿经常有偷猎鸟类和小走兽的人,我对医生说你登山的时候被偷猎者拿土枪误伤了,对方则跑了。”
  “医生说什么。”
  “医生问你为什么登山穿西服和皮鞋。”吴越耸肩。
  他清理完赵忱之脸上最后一点剃须膏,拍着他洁净的脸颊问:“赵总,要不要亲一口?”
  赵忱之说:“来啊。”
  吴越说:“还是算了吧,服务已经够到位的了。”
  赵忱之问:“子弹取出来了?”
  吴越点头:“嗯,取了一个多小时,比想象得多,有十三四粒小钢珠。好像哪儿还伤了一根挺大的静脉,所以你流血那么厉害,医生说失血量已经超过10%了,难怪你后来会晕倒。”
  “也不知道欧阳怎样。”
  吴越幸灾乐祸地笑道:“那小子身上有三十多颗呢,肩膀都打成马蜂窝了,孙江东还说他挖子弹挖得好烦躁,恨不得直接给截肢算了。”
  赵忱之伸右手揽住他的脖子:“我有话对你说。”


第三十二章 回去
  赵忱之伸右手揽住吴越的脖子。
  后者警告说:“说话就说话,别动手动脚,屋里有人。”
  赵忱之侧过头去一看,才发现郝江南双手托腮,蹲在床的另一边。
  “那是自己人。”赵忱之浅笑。
  郝江南催促:“快啊,前面铺垫那么多,就等这一刻了,这是建立于一起从磨难中死里逃生的感情。赵总,我知道你身体还挺虚弱,不宜努力,所以我会体谅的。”
  吴越捧起郝江南的脸,把她送出了病房。
  “日餐厅的几个人都没事吧?”赵忱之问。
  “他们顶着个国际共产主义者当靶子,怎么可能有事。”吴越说,“法院也是想得太多,担心出外交事故,居然把半条鲔鱼给他们好好地送了出来。鸠山抱着鱼尸感激涕零,为了表扬法院的再造之恩,这不还吩咐小徐去定制锦旗了嘛!”
  赵忱之失笑:“那锦旗上能写什么?”
  吴越偏着头:“要不写‘金枪鱼某当结草衔环,来世再报’?”
  赵忱之问:“他们人呢?”
  吴越简练地说,小徐和毛汤姆帮着鸠山在找地方存放东西,郝江南和老让就在门外;江北和马克也赶过来了,正陪着欧阳那个正经公司的一大拨业务员,在仓库里寻找枪击偷袭者的蛛丝马迹。
  见赵忱之不说话,吴越又问:“怎么了?”
  “我在想事不过三……”赵忱之只说了几个字,床头柜上手机便响了起来。
  他身体还虚,本想起身去接电话,没想到头刚离开枕头就一阵眩晕,只能又躺下。吴越帮忙拿来电话,放在他耳边。
  电话是鸠山打来的。
  鸠山很关心他,问怎么样?他说是小伤,刚做了手术,无需牵挂。
  突然两人话锋一转,改用日语夹杂英文,你一言我一语地地说了十多分钟,有时不急不慢,有时争论,最后似乎达成了某项共识。
  吴越反正都听不懂,趴在窗口百无聊赖地看风景,只当他们是商量日餐厅止损的事儿。
  日餐厅当初装修时,虽然不是鸠山出钱,但他着实消磨了不少精力。室内设计师是由他亲自登门从京都请来,改造方案是由他与设计师熬夜讨论,所有软装更都是他一样一样细心挑选,从日本空运到本地。如今日餐厅随着酒店一起被法院收缴了,他的心血付之东流,换谁都咽不下这口气。
  又过了好半天,赵忱之才收了线。
  吴越问:“鸠山先生说什么了?”
  “他么……”赵忱之神情有些不阴不阳,随后勾起嘴角说,“先保密吧,或许我还能够把你扶上总经理的位置。”
  吴越挑起眉毛问:“别卖关子了,你麻药没退干净?酒店都关门大吉了,哪来的什么总经理?要不你再努力一把,送我个总理当当?”
  赵忱之眨眨眼睛:“等着吧。”
  吴越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拎起暖水瓶,困惑地走出病房。赵忱之还需要住院观察,如果恢复得好,两天后就能出院。
  郝江南坐在走廊里玩手机,见吴越来了,便问:“赵总是不是要走了?”
  “走哪儿去?”吴越没反应过来。
  “啧!”郝江南说,“他是管理集团派来的,现在酒店充公了,他没有用武之地,岂不是要走了?我听说他调动过来之前是在迪拜工作的,如今是不是要回到原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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