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了死对头的“未婚妻”后(46)
是那种抓不住看不见的痒,如同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将他彻底网死。
两个人就这样近距离的抱了很长时间,暧昧的气息笼罩在两人身旁,两人都心里慌乱的不敢看对方。
有个初中生注意到相拥的两人,投来异样的光芒,没想到却跟易远暮对上了眼,最后却在易远暮凶狠的目光里,缩回了眼睛,慢吞吞的挪着,躲在了角落里,心里默念看不到我看不到我……
雷电雨声小了,人渐渐散去。
易远暮不知道该不该放开圈在薄白腰间的那只手,因为薄白还没放开他。
其实他此刻坏心思的希望雷电飘雨时间更长一点儿,不求震撼,但求持久,但是这雷电太不争气,在天边扯了一会儿扭曲的身影,便偃旗息鼓,随着雷电的消弭,雨声也渐渐的小了。
过了一会儿,薄白放开了易远暮。
两人觉得很尴尬,谁都没有说话,默默无声的往回走。
走到福利院外的公园旁,易远暮忽然开口问着:“你昨晚答应我的事情,还……”
薄白尴尬点头,不就是亲他一口吗?又不是什么难事儿?
易远暮:“那……”
薄白忽然扯过易远暮的衣领,在他嘴唇上蜻蜓点水吻了一下。
他吻了之后,依然冷淡,好似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般朝着福利院走去。
只是步子不自觉的加快,仿佛在逃避着什么。
易远暮顿时宛若被雷劈,好似刚刚那些闪电隔空劈在他身上,把他劈成了焦炭,焦炭此刻没有思想,愣在原地,脑子里嗡嗡嗡的回想着三个困扰中西方哲学家数千年的哲|学问题。
我是谁?
我在干什么?
中午饭吃了什么?
我怎么什么都想不起来,完了,老年痴呆了,我才十六岁啊,我还是个孩子……我该不会得了小脑萎缩症了吧!
他脑子里不断地刷着弹幕。
薄白快步走了很远,发现易远暮没跟上来,他站在公园外绿化带的花架下,回头看去。
那人还站在原地,仿佛失了魂一般。
一个清洁工拿着扫把扫了他脚边的一堆垃圾,催促着:“挪一挪。”
那失魂落魄的人还没反应过来,木讷的往左边挪了一下。
谁知道他左边也有一堆垃圾,他一脚踩上去。
那双名牌鞋上都是垃圾泥泞。
清洁工摇头感叹:小小年纪,一表人才,却是个傻子!
薄白笑了。
至于吗?
他喊着:“快点走啊,不然赶不上中午饭。”
易远暮这才回过神来,原来中午饭还没吃啊,难怪他不知道中午吃了什么?
他跟上薄白,久久没回过神来,刚刚算是接吻吧?
应该算的,草,没想到他与薄白的第一个吻,竟然是薄白吻他。
他继续说着:“你昨晚答应我一件事。”
“我刚不做了吗?”薄白不解,这人不是要他亲他吗?
易远暮这才反应过来:“啊?我还没说呢?”
他还没说要做什么呢,他忽然想起来昨晚开玩笑让薄白亲他。
薄白照做了。
可是他想要的不是这件事,他只是跟薄白开玩笑,他还没下流到靠一个承诺来索取吻的地步。
薄白愣住:“啊?你昨晚……”
易远暮失声笑着:“别告诉我,你昨晚都想亲我了吧?啧啧啧,没看出来啊,课代表,你原来早就觊觎我的美色,我妈说的没错,男孩果然要保护好自己。”
薄白冷眼瞪着他:“滚。”
末了,他问着:“你原本打算想让我答应你什么?”
他挺好奇的。
“亲我一口,我告诉你。”易远暮舔着脸微笑说。
“爱说不说。”薄白正要走,手却被易远暮拉住。
易远暮欺身而下,吻住了他。
薄白主动亲易远暮,与被易远暮亲是两个感觉,那一瞬间,脑子里嗡嗡嗡的,他不知道要干什么,不知道手往哪里放,甚至不知道周边有没有人。
易远暮经常听电视里说舌|吻,他不知道舌|吻是什么,大概是舌头与舌头接吻,听着很恶心,实践起来却刺激。
不光薄白有点儿懵,他也有点儿懵,直到薄白推开他。
见薄白脸色煞白,窘迫极了,他找话题说着:“你用的什么牌子的牙膏,很好闻。”
薄白更加窘迫。
易远暮怕第一天接吻就把薄白吓跑了,连忙岔开话题说着:“我其实相问的问题很简单,我就是想问问,你为什么讨厌十一这个数字。我觉得,我们既然在一起了,我就想多了解了解你。”
不光光是了解,他怕他跟薄白之间存在什么隔阂,要说唯一的隔阂,恐怕是这个数字。
当时高一分班,他们自我介绍之后因为这个数字大打一架。
后来互相看不对眼,干的可不止一架。
他不明白这个数字怎么招惹到薄白了,让他这么讨厌,而且就以薄白这种冷淡不争不抢的性格,竟然会因为这个数字跟他大打出手。
他觉得很幼稚。
薄白淡淡看了易远暮一眼,问着:“那你为什么喜欢这个数字?”
他也觉得自己挺幼稚的,当初竟然会因为这个数字与易远暮成为死对头,甚至与他大打出手。
“我有个朋友,叫十一。”易远暮毫无芥蒂的说着。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眨巴着漂亮的眼睛,桃花眼尾泛着红,微蹙着眉,静静又认真的等待着薄白的回答。
薄白心里恍然。
他淡淡看着易远暮,心里想到了一种可能,可是天下哪有这么巧的事?
他打量着易远暮,想在他的脸上找到一点儿熟知的痕迹,也许是记忆太久远,他很难把眼前这个贵少爷与当初那个小孩儿联系起来。
在童年那段时间,他脑子里想的都是那个孩子。
自从他到了孤儿院,由于他年龄太小,不爱说话,又怕打雷,更怕打雷的黑夜。
所以管理员阿姨不喜欢他,孩子们欺负他。
那么长时间,没有人跟他说话,没有人把他当朋友,也没有人在他被欺负的时候拉他一把。
他被同伴推搡着扔进泥潭里,被孤儿院同样的孩子在雷雨夜关在漆黑的门外,被管理员阿姨劈头盖脸一顿责骂……
直到那个小少爷出现了。
在同伴把他推进雷雨交加天空下的泥潭里的时候,他伸手把他拉了起来。
他赶走了那群欺负他的孩子,陪他藏在黑暗老旧的桌子底下整整一下午,他闭着眼一声不吭,而那个孩子絮絮叨叨天南海北的讲个不停。
他说了很多话,薄白却一句没回他。
他不嫌弃他满是泥泞的衣服,他将自己的外套脱给他,伸出干净嫩白的小手,握住他那流着脓血高高肿起不叫手的手,他跟他讲了很多他没见过没听过的东西,尽管自己一句话不回,一声不说,他依然保持着良好的耐心。
尽管只有短暂的一个下午,可那确实是薄白那段黑暗的岁月里,唯一的光。
那是第一个把他从泥潭里拉起来的人,也是第一个陪他说话的人。
他把他当成了唯一的朋友。
他以前还能记起来那孩子的模样,后来却渐渐忘记了。
他脑子里连一个模糊的幻影都没了,只记得那个长的漂亮的小孩儿跟他说一个字:“会。”
他说他还会到福利院来,所以他就在那里等。
等啊等。
等到枯叶落了,白雪飘了,等到春去夏来,等到日升日落,等到白霜变晨露,等到黄昏的日头比晚霞红……
他就那样在那里等着,福利院的其他小朋友都在嘲笑他傻,嘲笑他异想天开,他们总是带着嘲讽的语气说着那小少爷怎么可能会来这种地方……他们甚至编了一段顺口溜来讽刺薄白的不自量力。
他再也没把那个小少爷等来,他等来了他老爸。
那小少爷说他会来,结果他却没来。
他等了整整三年,所以从那往后,他不敢交朋友,也不希望别人给他任何承诺,他很讨厌这种漫无目的却无法实践的承诺。
因为在等待的过程中,人很容易变得麻木,变得不再相信任何东西。
“因为我有个名字,叫十一。”薄白淡淡说着:“我很讨厌这个名字,也很讨厌这个数字。”
他说这话的时候,轻飘飘的,尽力的压抑着喉咙里的哽咽。
易远暮听完一愣。
他盯着薄白看。
忽然有什么想法在胸腔呼啸而出。
他之前怎么就没发现呢,他为什么会没发现呢?
同样怕打雷,同样打雷闭着眼……几乎一模一样的习惯,他傻乎乎的以为薄白也只是害怕打雷而已。
可去你妈的吧。
他仿佛要得到什么求证似的,说着:“我认识那个朋友,很小,才五岁,我忘记哪家福利院了……你五岁的时候,有没有遇到一个人去福利院做慈善?我不清楚……不清楚是不是你,我怕……”
他想到什么,立刻打开手机通讯的空间。
他喜欢把一些文件加密放在文档空间里。
他老爸在那家福利院里帮他跟那个小孩儿拍了照片,把底片拷贝了一份,他把底片放在家庭文件组的管理文件夹里。
他将底片电子版调出来,放到薄白面前,求证似的问着:“这个……”
暗黑色的照片上有两个小孩儿,一个高贵可爱如同王子,双眼灿弱皎月星辉,一个脸上手上有冻疮,满目茫然无措。
底片的光线不好,加上那天天气实在太糟糕,暗沉仅有一盏灯泡的小房子里,墙皮似有脱落斑驳的痕迹,两个迥然不同的孩子并排站着,饶是放大了几十倍的光素,依然暗沉沉的。
就这么对比强烈的两个孩子,放在一起,竟然没有丝毫违和感。
易远暮指着那个目光茫然的孩子问着:“这个?是你吗?”
“是我。你走的时候,我还问过你,问你还会不会来,你说会。”薄白很平淡说着:“我等了三年。”
易远暮说会来,最后他却没来。
再见故人,薄白不知道以什么状态面对。
以欢笑,以眼泪?
都没有,他很平淡,只是觉得命运兜兜转转,又回到了原处。
易远暮解释说着:“我其实是想去的,但我太小了,我家保姆不让我去,后来我就出国了……我初二才回来……”
年少无知轻许诺,易远暮觉得如果自己能够穿越回去,他一定要缝上自己的嘴。
薄白心情有点儿糟,不知道是因为进了孤儿院,触景生情,让他记起不好的事情,因而心情糟,还是因为知道易远暮就是当初那个小少爷,让他心情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