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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人迷的朕只想咸鱼(76)

作者:栖无易 时间:2021-09-26 09:04 标签:甜文 穿书 情有独钟 宫廷侯爵

  “#@#顾,你在做什么?!”车内的怒吼声猛然拔起,模糊混乱,喊破了音。
  顾丛云回到马车边,车厢的帘子又被人猛然甩下,里面的人已经恢复冷静,“朕叫你赶路,你返回来射杀那些平民百姓做什么。”
  “我担心那些是方才绑架您的人。”他就趴在车窗外,离那帘子分毫近,瞧着月透在上面的剪影,祈祷着何时起点小夜风。
  “朕就在你这儿,你有什么好担心的。”车内的声音平静,又有些嘶哑得发音艰难。
  顾丛云好似就为了听着一句话似地,自己悄无声息地笑了,自言自语道:“约期还剩一天,但圣上选择把我留在身边,我就什么也不会乱说。”
  箭雨戛然而止,马队掉头,在一片扬尘中浩浩荡荡,快速向另一边的上山路行进。
  火光燃尽了,水面又恢复寂静冰冷的粼粼月色。
  【“他的忠心是献给天子的,你受之有愧。”
  “你可以把我留在身边……或者想办法杀掉我。”
  “再或者,去跟他坦白,看看他对你是不是只有臣对君的忠心。”】
  忠心换来的不会是一个吻。
  就这么简单。
  明辞越吻他,就是为了告诉他这个。
  那些画面飞速闪回,纪筝的大脑被那些漫上来的话语淹没,又被逐渐加深的吻拖拽上岸。
  他们越坠越深,乌发在阴影里如海藻般漫开,冷水没过了半个脸面,睫羽扑闪着水花,怎么也睁不开。
  纪筝下意识地向上勾紧身前人的脖颈。
  “哗”地一声,无数水花飞溅如瀑落下,窄小的木筏在失衡的边缘被“吱呀”一声拉扯回来。
  是皇叔自行跳入了水里,趴在木筏边缘,上下起伏游动。
  纪筝呛了几口,顾不得湿漉漉的自己,忙着用手上下摸索他背上的伤口。
  奇迹又怪异的是,如雨滴般坠落的那么多支箭头,竟无一支命中他们,明辞越肩背上的伤多是一些蹭破皮肉的小伤口,被冷水泡过后,已经止住了血,呈现瘆人的惨白色。
  纪筝这才松了口气,微微放松下来,刚压下去的泪快又要泛起来。
  “真死了怎么办?!”纪筝胡乱抹了把脸,俯下身,趴在木筏边缘,捻着明辞越的下颌,让他抬头与自己对视,“死在朕的身上,得了个忠义好名声,让全天下都夸皇叔是正人君子,壮烈牺牲,你是不是就心满意足了。”
  “算盘打得真响亮啊,你怎么就这么狠心?!”
  “告诉你,你不要想着朕会伤心半分,朕要把你抛尸荒郊野外,然后回宫当皇帝三宫六院吃香的喝辣的夜夜歌舞升平,你,你就给朕沉在这水底,尸骨腐朽不入皇祠……”纪筝越说越快,越说越气,气到又开始抹脸,大脑一片空白。
  他想象不来,如果皇叔死在他身上……
  明辞越只是安静地等待他说完,撕了布条,沾了水,抬起手给他擦脸。
  纪筝看他嘴角还带着点浅笑,更生气了,这次还气自己不争气,挡开他的手,没好气道:“皇叔在笑什么,朕可猜不透皇叔的心里。”
  那矮他一截的身躯在水中似乎微微僵了一下,继而轻松道:“臣在想,圣上若真能忘了臣……在臣死……”
  “呸呸呸,闭嘴,闭嘴!”
  他的嘴被纪筝伸手胡乱捂住,又侧头躲开,压低声音道:“臣是说臣比圣上年长了那么多岁,早一步离开不也正常?”
  纪筝全身一阵抖,垂下了头,手一点点滑了下去,像是没想到,又像是从来不愿去想。
  这副躯壳才是弱冠之年,他本人二十出头,而书中的明辞越根据推测怎么说也有二十七八,他本就是寄居者,有何脸面去幻想两人在这个世界的百年之后。
  可不得不承认,那就是年长者的优势,比对方先一步看清世界浮华后还能先一步潇洒离去。
  纪筝心头,一丝异样一闪而过。
  纾解,接吻,逃亡……这些时日,明辞越带着他做着相爱之人之间做的事,那些原书剧情里没有的事,他下意识地察觉到一丝古怪,不寻常,不真实。
  方才急切而频繁如雨点般落下的吻,仿佛要把这一辈子的都一次性用尽。
  为什么要这样。
  嘴比脑子快半拍,纪筝下意识地命令道:“那皇叔还是死朕身上吧……”
  “不对,是朕身旁……笑什么,不准看朕,把头转过去……”
  纪筝自顾自地别过脸,半晌,没忍住也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两人依偎在一张烂木筏上笑得厉害。
  今夜这里不是天下身份最贵的天子和亲王,狼狈不堪,一身伤口的亡命人,死里逃生,又复何求?
  没过多时……”皇叔,这里是哪?”
  一叶木筏漂过了岸,半面山坡暴露在他们眼前,在树丛遮掩之中,由低到高数百座屋顶,檐角相衔,形成了层层阶梯,红墙黄瓦,叠缀成重重幻影,从下而上依次亮起了火红烛光,最高处响起的晚钟庄穆森严。
  眼前岸边的人,一身布衣,朝他们行了礼,手中的小红灯笼,恍惚摇曳。
  还能是哪,灵苍寺,先帝多年痴狂礼佛,建造出的堪比王府皇苑规模的皇家寺庙。
  不得不说,若是避世逃命,这里倒是个停脚的好去处,前提是没有……
  纪筝头皮发麻,幸好迎来的只是几个小沙弥。
  “你家和……首座高僧,玄迁大师呢?”他连忙追问。
  小沙弥牵着缆绳把他们固定在岸边,这才扶着纪筝的手,接他下船,笑眯眯地答道:“大师说今夜圣上就会乘舟而来,来此潜心祈福,特派我们在此等候多时,他临时有客脱不开身,失礼未能远迎,稍后便来。”
  之前过了冬至节,玄迁在宫中祈福完毕,回山中灵苍寺后,纪筝就层暗地里下决心再不要见到大师,对皇家寺庙敬而远之就好,谁料这次巴巴地自己送上了门。
  但一想到明辞越身上的伤……
  他托小沙弥再三检查,确定了那箭伤只是普通伤口,上面没沾上半丝毒物。
  即便如此,纪筝还是不放心,怕感染,怕发炎,怕一语成谶,一个小疏忽酿成大错。
  “圣上若是不放心,上面半山脚有片林,嫩叶碾碎可为外敷药,促愈合,能解世上的大部分毒素。”
  纪筝只得半搀着明辞越,跟在他后一同拾级而上,进入那片林。
  只是这片林着实看起来不怎么正经,树木不高,在这寒冬腊月不长枝叶的季节里,每棵树枝丫上都挂满了红色布条,上面多为娟秀小字写着人名。
  “祝我家大郎长命百岁。”
  “我家凌桥街xx坊xx号,愿佛祖让李汉别娶妾,此生只爱张春一个人。”
  “佛祖保佑,一年怀俩。”
  “保佑我和我的小姐妹,入宫当娘娘,飞上凤凰枝,或者璟王未婚,嫁入王府也行,我们不挑剔,但愿遇良人。”
  纪筝:“……”
  明辞越:“……”
  你还真不挑。
  纪筝指了指这些条子,面无表情,“佛祖什么单子都接吗?”好似个旅游景点打卡地。
  小沙弥性格跳脱,闻言双手合十一作揖,笑了,“都是红尘人红尘事,佛祖眼中没有分别,自然会一个一个慢慢听。”
  “其实这里多是女施主,入庙听完经上完香火,下山途经此地便来此许个好缘分,听说求姻缘求平安最有用,但我们也不知道这儿究竟有何奇特之处。”他摸了摸光溜溜的脑袋,想了想,“圣上,王爷,若不嫌弃,也可为皇后王妃许句话,这里没什么分别,也没什么禁忌。”
  “放在心中悄悄许句话就好,被别人听到就不灵了。”
  纪筝:“没有皇后。”
  明辞越:“没有王妃。”
  两人几乎是异口同声。
  小沙弥又摸了摸后脑勺,尴尬一笑,“会有的,都会有的。圣上也可在这里随便转转,祈祈福,我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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