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凶戾人鱼的饲养员(315)
攸关兴奋地冲副驾驶的妈妈挥挥手, 目光后挪, 一眼就看到他最想要的游戏机和限量版拼图, 还有一双刚上线的球鞋。
这一刻的幸福让他有种久违之感,以及……庆幸。
庆幸爸妈能陪在他身边。
攸关觉得自己忘记了什么, 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恰好车里的爸爸叫了他一声, 攸关连忙退后一步, 让汽车开进去。
车子在庭院内停好,夫妻俩拉着儿子往屋里走。
进了门,攸关眼前一亮,屋子里的窗户上贴着福字,一边挂着一个小灯笼。
渐渐地,周围响起嘈杂声,有许多人在说说笑笑。
他沿着声音靠近,突然发现大厅里多了很多人。
有他要好的同学正坐在地毯上斗地主,有待他和蔼可亲的外公外婆坐在一起看综艺节目,还有帮过他的律师,正坐在月光照耀的阳台上打电话,似乎正在与人谈工作。
对他重要的人都在这里。
“快洗洗手,准备开饭了。”妈妈的声音传来,攸关转头一看,饭菜竟然已经做好了。
厨房里忙活的阿姨笑盈盈地走到他跟前,“关关怎么愣在这儿,你爸爸让你去酒窖选红酒。”
“哦哦,好。”攸关跑到负一楼,酒窖里的温度很低,阴凉阴凉的。
爸爸捏着下巴站在排列整齐的酒瓶子前,不知道选哪些酒好。
他冲攸关招手:“快过来帮我挑一下,酒太多,老爸都挑糊涂了。”
攸关走上前去,这些酒是他放的,不是根据年份和品牌,而是根据木塞的颜色。他点了点下巴,伸手取出两瓶八几年的。
“可以么?”
“不错。”爸爸一手揽住儿子的肩膀,“爸爸和妈妈就这样一直陪着你好不好?一家人快快乐乐的住在这栋房子里,相亲相爱,谁也不离开谁。”
攸关下意识想说好,简简单单的一个字到了嘴边却突然咽了回去。
“说话啊。”爸爸催促道。
攸关抿了抿嘴,拽着他的袖子说:“我们先上去吧,再耽搁下去妈妈又该喊人了。”
爸爸的眼神变得幽深,“关关怎么不回答我?”
攸关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总是想逃避,心里空落落的缺了一块。他觉得自己必须找到一个人,才能填补这个空缺。
见儿子真的很抗拒这个问题,爸爸的态度有所让步,“上去吧,别让大家等得太久。”
攸关松了口气,随着爸爸一起回到楼上。
灯火明亮的大厅中摆上了三张圆桌,攸关想跟爸妈坐在一起,屁股刚挨上凳子,就被人拽了过去。
三个好友拉着他不放,硬将他按在另一桌的凳子上。
好友一笑嘻嘻地勾着他的肩膀,“我们等了你半天了,一回来就跟你爸妈说话,都不管我们几个,攸关你不地道,说好四个人起玩扑克的。”
“我好久没见到他们了。”话脱口而出,攸关愣住了。
有很久吗?
应该是的吧。
爸爸妈妈常年工作繁忙,到处飞来飞去,给他的关爱却一点不少,不在家的时候每天都会打视频电话,在家的则会尽量多抽空陪他。
几个好友撇撇嘴,其中一人说:“那你也很久没见到我们了,上次见你还是光棍节。”
“对。”好友二说,“我们几个单身汉凑在一起吃炸鸡喝啤酒庆祝,你还记得吧。”
“我可不是单身狗。”攸关有点骄傲,转瞬眉头就皱起来。
“你怎么不是单身狗了。”
“你不可能背着我们找女朋友。”
“对啊,你每天宅在家,偶尔出门也是跟我们在一起,你根本没有谈恋爱。”
攸关也纳闷,心里生出了逆反,他不喜欢听好友们这种肯定的语气。
他反驳:“我就是有。”
“你没有,你肯定记错了。”
笃定的语气再次惹得攸关不快,他不再说话,也不肯动筷子。
三人拿他没办法,开始哄他。
可攸关还是高兴不起来,他觉得自己应该有对象,至少有喜欢的人。
可为什么这些人说他没有,而且他也想不起来那个人是谁。空白的记忆让他怀疑,所谓的喜欢的人可能只是自己单身太久,臆想出来的。
饭后,外公外婆也走了过来,拉着他的手问长问短,说他不爱工作就在家里待着,好吃好喝的养着就养着,反正他们家钱多,又不是养不起。
攸家财大气粗,多的是钱,不用孩子出去上班受气。
攸关陪着老人说了很久的话,直到跨年结束才上楼,他打着哈欠走进卫生间,洗漱盆上方只有白色的瓷砖,没有镜子。
他匆忙走出去,屋子里也没有。
“妈妈,能借你的镜子用一下吗?”他站在走廊里喊道,很快端庄淑雅的女人就从房间里走出来,手里没有拿东西。
她捏捏攸关的脸颊,“我儿子这么帅,照镜子也不怕被自己帅死。”
“……”攸关无话可说,可还是很想照镜子,他莫名的迫切地想看自己到底是什么样子。
“妈妈,你就给我吧。”他缠着女人的胳膊撒娇。
声音出口,他自己先打了个哆嗦。
十几岁后,攸关就再也没撒过娇,因为他觉得那样不够男子汉,不够酷。
“没有,我们家的镜子都摔坏了。”女人拨开儿子的手,又揉了揉他的头发,“快睡吧,明天还要去爷爷奶奶家。”
攸关无可奈何,只能垂头丧气地返回屋子。
他坐在床前,忽然看见了正对面的电视机。
电视屏幕漆黑一片,能倒映出模糊的人脸轮廓。
他把脸怼近一些,再近一些,虽然看不清楚,可是他总觉得奇怪。
他已经二十多岁了,早就脱离了青少年时期的稚嫩,可他的轮廓看上去有点肉,满满的胶原蛋白。
不对,就是很不对。
攸关忽然慌乱,他想起爸爸说一家人待在一起很幸福,想起伙伴们拉着他当单身狗,还有自己卫生间里丢失的镜子……
他的爸爸是个严厉的人,从来不会说温情的话语,他的几个好友各自有了对象,一直催着他赶紧找人谈恋爱。
还有妈妈。
她一直很爱美,还撺掇他和爸爸多收拾打扮自己,自己都主动去要镜子了,想来对他予取予求的妈妈怎么会不给呢?所谓的全都摔坏了,攸关笃定只是借口。
一只无形的手在将本该正向发展的事情,朝相反的方向推动。
仿佛是在阻止他知道某种真相。
不但如此,对方还想他留下来。
留在这个充满爱和怀念的房子里。
攸关的心噗通乱跳着,到底是谁想把他留在这里?不会是他的父母和朋友,因为他们从来不会勉强他做不想做的事。
失去了一部分记忆的脑子逐渐清晰,攸关猛然清醒的意识到,这些“亲人”不是想留他,而是想困住他。
攸关抬头,发现四周的一切都变了,有强光刺过来,他下意识闭上眼睛。
再睁开,是余纵的放大的脸。
男人神色焦急,眉宇间涌动着焦躁的情绪,他紧紧捏着攸关的双肩,把人从地上扶起来,“是他又入侵了你的意识?”
攸关点头:“他诱发了我曾经最渴望的东西,想把我留在那里。”
等他迷失于空白意识创造出的空间后,最高意志便可取而代之,用他的身体去要挟其他人。
奇怪的是,最高意志这次的并不强硬,但肯定在自己脑海中又留了一道印记。
余纵嘴唇抿了抿,想告诉攸关他刚刚一直在喊妈妈爸爸,他梦呓出的人都是余纵完全不熟悉的。
有无数个瞬间,他真的很怕攸关自愿留在那个梦里。
攸关伸手抱住男人的脖子,“是你在提醒我吧?”
每当他要被牵着鼻子走的时候,内心总会生出另一个声音提醒他古怪之处。
余纵带着青年从地上站起来。
攸关这才发现他们还在之前的地方,时间也才只过去两分钟而已,距离不远的丧尸却增加了许多,他们像饿疯了一样挂上失败品的身体,大口大口地撕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