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灰他只想读书[科举](8)
还是得有更稳定的收入源才行。
到了约定好的回家时间,宁颂与宁淼将买来的东西堆上了刘大娘的驴车。
刘大娘自己没买多少东西,见了宁颂大采购的结果,不由得咂舌:“你这小子,怎么买了这么多东西?”
宁颂歉意地笑了笑,与宁淼使了个眼色。
宁淼听从哥哥的吩咐,将专门准备好的面脂塞到刘大娘的手里。
“近日风大,您拿来擦脸。”
“你这孩子,这么客气干什么?”刘大娘眼睛发亮,一边在心中估算宁颂的身家,一边忍不住用手摩挲着那面脂的盒子。
要不是宁颂主动送她,她是绝对舍不得买的。
倒也不是刘大郎不给她钱,而是这玩意儿根本不在她的购买列表里,她活这么大岁数,还没用过这些太太、夫人们才用的东西。
可宁淼这小丫头说得对,最近风大,她这脸摸着,的确不如往日光滑……
刘大娘犹豫许久,最终还是收了宁颂的礼物。
作为回报,她不光是帮忙把买来的东西搬上了车,还允诺下次集市时,帮忙把宁家订购的衣服取回来。
“年纪轻轻的,就知道乱花钱!”
刘大娘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抱怨。
宁淼与宁木对视一眼,偷偷笑了——在汇合之前,宁颂已经提前给他们交代过,不许与刘大娘顶嘴。
非但如此,宁颂连刘大娘的反应都猜到了。
那神态,简直一模一样。
可就如宁颂所说,刘大娘的反应再怎么抠门,她也是个好人。肯怜惜他们,肯帮忙,就是好人。
赶集早出晚归,等到宁家三兄妹到家时,日暮已经西落。
趁着日落之前最后一丝余光,他们将今日购买的东西尽数摆放在了屋子里。
简陋的房子虽然小,但因为有了新家当的入驻,显得有了新的生机和活力。
厨房里,宁淼将新碗和新筷子分给宁木,如小大人一样嘱咐道:“这是你的,这是我的,还有那边的是大哥的。”
“可不能拿错了!”
在宁淼与宁木摆弄家里新物件儿时,宁颂悄悄出门了,拜托刘大娘照看一下家中后,独自上了山。
今日是宁仁的头七。
跪在宁仁的墓前,宁颂将买来的纸烧完,俯下身来,认认真真地磕了三个头。
“爹,宁淼与宁木都很好,您安心去吧。”
说罢,等着黄表纸烧完,这才熄灭了火烛,转身回到了家里。
翌日,村里的新活计没有找来,倒是刘大娘家的货郎儿子没有出门,得了空闲来找宁颂。
“有一桩活计你去不去?”
宁颂将人迎了进来,用新杯子倒了茶水,这才客气地问:“不知道刘大哥说的是什么活?”
“收药材需要一个会算数的。”
原来,青川县的药商与细柳村有合作,每年固定时间在村里收药材。
近两日,药商计数的账房生病了请了假,缺一个识字又算术的人,刘家大郎就想到了宁颂。
“五百文一日。”
在数学上,宁颂当然自认为没有什么问题,但对于大雍朝的算账方式却没有概念。
他原本想要迟疑,听到薪水之后,内心的天平顿时朝着另外一方倾斜。
“我可以试试。”
对于宁颂的当机立断,刘大郎满意地点点头,安抚他:“放心,别紧张,这活除了你别人干不了。”
第7章
正如刘大郎所说,药商缺的这活计,整个细柳村除了宁颂之外,其他人当真干不了。
身处农业社会,普通人平日的交易只有短短几笔,很轻易地能够用简单的加减法计算铜钱数量已经很是足够。
相比之下,药商前来收购药材,药材数量多,每一种药材价格不同,很是需要一些捷才。
而且,比起算数来说,更重要的一点要求,还是会识字。
“他们这一次坐堂的大夫来不了,只带了几个学徒,药材的情况只带些医书。”
也就是说,除了有学徒的帮助之外,还得算账的人也认识药材。
认识药材的途径,当然是靠着医书和资料。
这也是刘大郎给药商朋友推荐宁颂的原因——如果说,会算数这一点尚且可以另有他人代替,那么识字这一点,就有些无解了。
宁颂听懂了刘大郎的意思,在大雍朝,能够读书识字的,要么是家境良好不缺钱,要么是经济不宽裕但是全家供养专注于读书无法分神。
如他这样读过书,还缺钱的,恐怕短期之内只有他独一份。
何况,他的工钱也便宜。
理解了这份活计是怎么找上门来的,宁颂也不得不承认自己的确是在短期之内对方能够找到的最合适的人。
“无论如何,还是谢谢刘大哥能想着我。”
宁颂可不会自大,没有刘大郎推荐,药商也不可能会知道他。
果不其然,当他说完这句话后,刘大郎的神情柔和多了,看向他的目光也多了几分亲近。
“好好准备一下,明天我先带你去见副掌柜。到时候,对方恐怕要考你自己问题。”
言下之意,是希望宁颂能够抓住机会。
“好。”
当晚,宁颂在送走刘大郎后,挑灯拿出了原主过往的书籍,从中找到了一本算学书。
托拥有原身记忆的福,宁颂轻松地看懂了书中的大致内容,放了心。
算学虽然也属于君子六艺,但考虑到距离普通读书人获取功名最近的县试不考,因此并未花太大功夫。
说起来,能够拥有这本书,还是得益于宁颂县丞养子的身份。
对自己的水平大致有了数,但宁颂生性谨慎,仍然仔仔细细将整本书看完。
他需要了解大雍朝目前算学的书面表述,以防对面出了题,自己不能在短时间内反应过来。
如此,宁颂点灯看到了深夜。
等他收拾好准备上床睡觉的时候,宁木已经沉沉地进入了梦乡,听到有动静,砸吧着嘴翻了个身。
睡在另外一边的宁淼抬起头了头,目光炯炯地看着宁颂。
“怎么了?”
“没什么。”宁淼将脑袋落了回去,小声说道,“快睡吧。”
“好。”
宁颂假装没有发现宁淼是在等他,轻手轻脚地走到了外间,躺在了自己的床上。
听着渐无的脚步声,伴着宁木的呼吸,宁淼翻了个身,嘴角弯了弯。
她不会告诉别人,在父亲还在的时候,她无数次伴着灯光,看着父亲的背影。
昏暗灯光中的背影,都会给她一种无声的安全感。
一觉好梦到了天亮,惦记着第二日有事,宁颂睡得不甚安稳。外面的鸡刚叫了两声,他就睁开了眼睛。
“今天早上我来做饭。”宁淼担心做家务影响宁颂的状态,主动到了厨房。
八岁的年纪,在乡下已经算是半个劳动力。
往日宁仁生病时,整个家里的杂务都是宁淼一个人干,等到宁颂来了,才不让她劳作。
“急什么,小小年纪,正是玩的时候。”宁颂总是有着自己的歪理。
八岁,在宁颂眼中还是个孩子呢。
宁淼能够感觉到宁颂对于她的纵容,但有时候,也会觉得无奈。
她总觉得,这个半路而来的便宜大哥有时候的想法与当下的常识格格不入。
事实上,在有的家中,八岁的女孩子已经可以嫁人了。
宁淼只能将这些认知差距归结到宁颂往日县丞少爷的身份上。
话虽如此,如往常那样,对于宁淼的好心,宁颂仍然是拒绝了。他将矮个子大头的妹妹拎下了板凳,放到了一旁。
“这点功夫,耽误不了什么事。”
说着,就挽起了袖子,准备洗菜做饭。
宁淼不服气地拧起了眉头,打算再与宁颂掰扯掰扯。
好在这双兄妹的斗争没有正式开始,就被一个突如其来的人打断了。
“你小子,还在灶台上耽搁什么呢?快来吃饭,吃完了和你刘大哥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