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君后(32)
那人抬起头,大声喊道:“陛下与太子太傅天生一对!”
十年前,李钺将他们下狱,后来又赦免他们,让他们喊的就是这句话。
当年他们为了活命, “忍辱负重”,不得不喊。
如今再喊,却是为了嘲讽。
“陛下与太子太傅……”
下一瞬,声音戛然而止。
“哐当”一声巨响,炭灰扬起,飞扬空中。
祝青臣狠狠地把手里的暖炉掷了出去!
手炉直接砸在那人的脸上,几乎砸出一个深坑。
祝青臣站在马车外的车舆上,紧绷着脸,脸色苍白,心口起起伏伏,几乎要按捺不住心中怒火。
他竟敢这样说李钺!
他竟敢这样说它们!
他找死!
太过用力,手炉直接散了架,即将烧尽的银炭砸在对方身上,炭灰弥漫,遮蔽天光。
一瞬间,天地俱静。
被砸中的世家子弟抬起手,抹了一把脸上血迹。
祝青臣抄起自己下车踩的脚凳,还想再砸。
但是脚凳太重,他丢不远,怕误伤旁人。
于是他干脆放下脚凳,跳下车,走到离得最近的禁军面前, “唰”的一声,从他腰间抽出佩刀。
祝青臣双手握着刀柄,朝方才说话的那个人走去。
那人哆嗦了一下,不自觉后退半步。
祝青臣一个文官,他不会杀人罢?
就算会,总不至于当街杀人……罢?
祝青臣一步一步走近。
正当此时,炭灰散去,尘埃落地。
一个高大的玄色身影,出现在烟尘尽头。
待看清此人是谁,众人忙不迭下跪行礼。
“拜见陛下!”
“陛下万岁万万岁!”
李钺穿一身玄衣,身披墨狐鹤氅,带着禁军宫人,大步朝这里走来。
李钺脚上长靴踏在地上,闷闷的声响,在长街上回荡。
所有人都跪着,唯独祝青臣站在李钺对面,看着他走过来,没由来的,忽然有些委屈。
委屈到红了眼眶。
见李钺来了,方才出言不逊那人,仍旧梗着脖子,自以为高义。
“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我宁死不在土匪手下……”
却不想,李钺理都不理他,直接绕过他身边,来到祝青臣面前。
两人鞋尖抵着鞋尖,离得很近,亲密无间。
祝青臣小声告状:“李钺,他欺负我,他还说我们坏话!”
李钺低声应道:“我知道,我来处置。”
他伸出手,牵起祝青臣的手,轻轻摩挲他的手指,接过他手中长刀。
李钺转过身,看向那人。
李钺神色阴鸷,目光阴沉,实在是吓人。
那人悄悄看了一眼,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但他仍旧不肯松口:“我乃梁城陈氏二十一代陈玟,我祖上也不是没出过太傅将军,我誓死不从贼子……”
话音未落,李钺抬起一脚,便将他踹飞出去。
陈玟骨碌碌滚出去,摔在雪地里。
祝青臣陪在李钺身边,两人并肩而立。
祝青臣平复心情,冷笑一声:“誓死不从贼子?不还是从了十年?”
“你要真是清高,十年前就该吊死梁上,溺死河中,追着旧朝皇帝去了,怎么现在喊起来了?”
“你祖上出过太傅将军,又与你何干?怎么?他们和我一样,死而复生,来为你讨公道了?还是他们鬼上身,上了你的身?”
“无能鼠辈,句句不离长辈祖宗,既然如此,那就让你祖宗滚出来说话!”
李钺阴鸷沉默,一言不发,祝青臣口若悬河,脑子转得飞快。
他们两个就是天生一对。
天生一对土匪,专门杀人放火,杀的就是不知天高地厚的门阀士族,怎么着?
李钺转了转手腕,掂起手中长刀,只觉得这刀轻了些,但也不是不能用。
杀人罢了,刀刃锋利就行。
李钺低声吩咐禁军:“封锁府邸,让无关百姓都散了。”
“是。”
禁军领命下去,试图驱散围观百姓。
但凤翔民风彪悍,百姓早些年打过仗,那都是杀过人,见过血的。
他们频频回头,不愿离去。
“这群狗东西,竟敢欺负小祝大人!”
“小祝大人刚回来,就被这样作践,简直可恶!”
“凤翔老人谁不知道,小祝大人一家就是被流放过来的。当年不见他们来认亲戚,小祝大人做官了,他们家没落了,倒是冒出一茬一茬的亲戚。”
“呸——”
禁军无奈:“好了好了,各位老人家,切勿动气,气大伤身。官府办案,诸位先行离去吧。”
好不容易,百姓退去。
李钺抬起手,将祝青臣揽进怀里,又把祝青臣的脸按进自己怀里,不让他看,也不让他听。
临死之前,那人还想挑拨离间。
“疯子!祝青臣,你看啊,你跟的皇帝就是个疯子!暴君……”
手起刀落,一声惨叫。
随后再也没了动静。
旁边的世家同党吓得呆住了,腿脚一软,直接倒在地上。
来了。
十年前,李钺就杀了他们一次。
十年后,又要来了,他又要杀人了!
血色蜿蜒,流淌到李钺脚边。
李钺丢开手中沾了血的长刀,抱着祝青臣的手,却收得很紧,时刻不肯放松。
倘若仔细看看,甚至可以发现,李钺在颤抖。
他不是因为杀人而发抖,他杀的人,早就数不清了。
他是因为——
祝卿卿什么都没听见,什么都没看见!
他们是胡说的,他不是疯子,不是暴君!
他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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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那个:胡说!你们胡说!我是绝世好攻!竟敢在我老婆面前败坏我的名声!砍死你们!(转过头)(擦擦手上的血)(扑进老婆怀里)老婆,我是好人!你别害怕!
有没有一种可能,你老婆比你还凶呢?要是你不来,他就自己动手了
臣臣和李那个,一款经典的分则各自为王,合则小熊软糖的反派小夫夫
第19章 亲吻礼
长街上,风吹过,烟尘四起。
沈竹,卫平等一众朝臣收到消息,匆忙赶到的时候,禁军已经在收拾残局了。
方才还叫骂不休,意图污蔑陛下与太子太傅的陈玟,如今像一滩烂泥,倒在地上,再无声息。
两个禁军上前,拽着他的胳膊,把他拖走。
又有两个禁军提着水桶, “哗啦”两声,将清水泼在地上,冲刷鲜血。
眼见着水花要溅到他们身上,一众朝臣忙不迭后退半步,等回过神来,又抬头去看被拖走的尸体。
街道旁,乌泱泱跪了几十个涉事官员。
禁军特意拖着尸体,从他们面前走过。
天地之间,一片死寂。
只有尸体双脚在地上拖行,发出的窸窣声。
世家众人,一个个趴在地上,脸色死白,抖似筛糠,头低得要埋进地里。
禁军刻意放慢脚步,好让他们看得更清楚些,他们却没有这个胆子看。
与此同时,其他禁军还在查抄府邸,一拨一拨地往外赶人。
参与谋划此事的人还真不少。
前来赴宴的世家子弟,被安排献媚取乐的乐师舞女。
甚至他们猜到,祝青臣是喜欢男子的,还特意安排了十来个风格各异的男人,席上相陪。
用这种肮脏手段,就为了攀上祝青臣。
可以想见,他们是真的狗急跳墙了。
也可以想见,若是祝青臣没看破,以为有人请吃饭,傻乎乎地就往里面冲,还不知道要被他们算计成什么样子。
李钺阴着脸,盯着这群打扮得花枝招展…… “草枝招展”的男人,紧紧地咬着后槽牙,目光狠戾。
这些世家大族,表面上光风霁月,背地里玩得比谁都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