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风水先生(78)
“喜欢吗?”孙闻溪笑道,“我瞧着景生只对这个感兴趣。”
夏景生的确对鸡血玉的印章感兴趣,便也没有阻拦孙闻溪。
大家伙都出过一轮价后,孙闻溪又举了牌子。
这一回,出价的人数明显减少,这样一来,傅枫与孙闻溪之间的竞价就变得极为显眼。
夏景生出高价,傅枫咬死了不松口,即便是外人,也感觉到了浓重的火药味。
夏景生看这价格越来越离谱,拽了拽孙闻溪的袖子,摇了摇头。
孙闻溪按了按夏景生的掌心,用眼神示意他稍安勿躁。
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价格又翻了一倍,连台上报价的工作人员都惊了,险些打磕巴。
每轮竞价,孙闻溪还会思索片刻。傅枫却完全上头了,只要孙闻溪举了牌,他就跟着举。
侍从看不过眼,想拉他一把,可傅枫嫉妒红了眼,非要举牌。
终于,孙闻溪瞧准时机,放弃了举牌。
只见报价人一锤子敲下去:“第一次!”
傅枫这才回过神来,一旁的侍从肉疼得直咬牙,这般高价,莫说是一枚鸡血玉的印章,就是市场价买十枚也绰绰有余。
“第二次!”只可惜,开弓没有回头箭,“第三次!成交!”
满场鸦雀无声,众人的目光都落在傅枫身上,像是在看一个十足的冤大头。
傅枫一双眼睛盯着孙闻溪的侧脸,却见孙闻溪唇角上扬,笑得如沐春风,半点没有被拍卖结果影响心情的迹象。
这让傅枫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他哪里是想要那印章,分明是想要孙闻溪将注意力摆在他身上。
可孙闻溪从头到尾连个眼神都欠奉,傅枫怒气攻心,拍卖会一结束,他就趾高气扬地走到孙闻溪跟前兴师问罪。
孙夏二人正与宾客们谈笑,傅枫这般贸贸然地闯过来,委实不懂礼数。
宾客都是上层名流,见了他这副刁横的样子,掩唇道:“哪里来的野蛮人,这也太没家教了。”
也有认得傅枫的,小声嘀咕道:“不就是傅家那个宝贝儿子,老子惯着,就给惯成这个样子,北地三巨头,哪家的儿子都比他出息。”
傅枫全然不顾周遭的议论,张口问道:“为什么不继续竞价?!”
这个问题一出口,连夏景生都笑了。
孙闻溪更是无奈地笑道:“傅少爷,这块印章已经超过了我与景生的心理价位,我们有选择放弃的权利。”
傅枫听他话里话外还带着夏景生,心头火更旺:“意思是你不舍得花钱,给夏景生拍下印章?”
这话简直是公然的挑衅了,孙闻溪还未开口,夏景生忍不住插话:“当然不舍得,你刚拍印章的钱,可以买十枚那样的印章了。”
傅枫愣了。
他满心想着落夏景生的面子,一不留神被夏景生怼得哑口无言。
孙闻溪也不说话,抱着手臂在一旁看戏。
这下傅枫总算瞧明白了,孙闻溪和夏景生是混合双打,他双拳难敌四手,还得被从头到脚埋汰一番。
娇生惯养的小少爷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委屈。
一双细长的眼睛拼命瞪着孙闻溪:“沟儿哥,你变了!你从前不会这般欺负我!”
傅枫似乎忘了,孙闻溪从前虽不欺负他,却也不会特别待他。
夏景生被那嗔怒的语气激出一身鸡皮疙瘩,连鞭子上的蛇头都像是听懂了傅枫的话,一瞬间变得戒备起来。
“你欺负我的人,我自然要欺负回去!”孙闻溪抬手搂住夏景生,半点不留情面。
傅枫受了莫大的刺激,抬手从那锦盒里拿起玉印章,朝地上狠狠地砸了下去。
一瞬间,完好的印章被摔得四分五裂。
傅枫完全失了心智,把印章砸了,便头也不回地离开“案发现场”,徒留一地的狼藉。
周遭还有许多旁观的宾客,被那玉屑溅到身上,忍不住开骂:“做什么哟,没长眼睛啊!”“有病,伤到人怎么办?!”
夏景生看着地上的残局,啧了一声:“可惜了,那么好的一块印章……”
孙闻溪捂着心口道:“景生,方才他可是朝着我脚下砸的,你不关心我有没有受伤?”
夏景生抬手摸了摸孙闻溪的脸:“你这张脸可真是祸水,砸了脚没意义,砸脸上才叫一个好。”
孙闻溪:……
察觉到夏景生话里的醋味,孙闻溪的狐狸尾巴又开始翘上天了。
他一把搂住夏景生,笑道:“景生,你若是真喜欢,我再给你寻块更好的印章。”
两人说笑着,谁也没有留意,那印章缺口处的红色越来越深,看起来就跟鲜血染过似的。
不多时,夏景生和孙闻溪听到了一个出人意料的消息。
正在气头上的傅枫过马路心太大,被车给撞了。
好在司机技术好,最后时刻刹住了,才避免了一场悲剧。
傅枫这才没出太大的意外,只是伤了腿。
这会儿已经被抬回酒店了。
第六十八章
孙闻溪和夏景生是被庞博请到办公室的。
一见着人, 庞博立马握住孙闻溪的手:“沟儿啊,这傅枫哭着喊着要见你, 哥这也是没办法。”
孙闻溪挑眉道:“要见我可以, 我与景生一同去。”
傅枫最终还是如愿以偿地见到了孙闻溪。
他正要哭诉自己的遭遇,眼角扫到一旁的夏景生,登时不满地看向庞博:“他怎么也来了?”
“哎哟, 我的傅少爷,你就少说两句吧,还嫌不够乱?”庞博斥责道。
傅枫的腿上缠着厚厚的纱布,他本想借机向孙闻溪示弱,却没料到孙闻溪与夏景生跟连体婴一样, 走到哪儿两人都黏一块。
这让傅枫本就极差的心情跌落谷底,气恼道:“还不就因为某些人, 我才会被车撞, 可真是倒霉透了!”
说完,他又可怜兮兮地看向孙闻溪:“沟儿哥,我伤口疼。”
孙闻溪不为所动,他搂着夏景生道:“景生医术上佳, 让他替你瞧瞧?”
傅枫哪里敢让夏景生瞧伤,脑袋当即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庞博可没工夫跟他在这儿瞎闹, 傅家少爷受伤的消息已经转开了, 这会儿庞博忙得像只连轴转的陀螺。
“肇事车辆找着了吗,是谁开的车?”“诶,伯父, 您放心,傅枫没事,就腿上伤了……人没事……”
“不接受采访,这会儿没工夫。”“没,就是意外,没有什么内幕……”
应付完这一圈电话,庞博累得坐在工位上直喘气。
“阿昌,阿昌……给我茶……”他下意识地开口唤人。
阿昌很快端着茶碗进来。
庞博三下五除二将那茶喝完了,片刻后,倦意上涌,浑身上下的毛孔都叫嚣着疲累。
他也不计较许多,脱下外衣,躺在沙发上睡了。
这一觉睡得极沉,庞博一向觉轻,很少有睡得那么踏实的时候。
他本打算眯一会儿,可今日却沉浸在睡梦中,醒不过来。
隐隐约约的,他察觉到有人靠近。
孙闻溪和夏景生在傅枫的病房里呆了一阵,便以不打扰病人休息为由离开了。
傅枫虽不情愿,可刚才借伤势闹过一回,如今也不好强留,只能咬着牙答应了。
孙夏二人经过庞博的办公室,无意间往里瞧了一眼,见阿昌正站在沙发前,手里拿着个东西。
“你在做什么?!”夏景生直觉不对。
阿昌倏地转身,把手背转在身后,冲夏景生与孙闻溪点了点头:“我在给少爷剪胡子。”说着,他指了指一旁的毛巾和温水。
那一刹,夏景生瞧见一双诡异的眼睛,没有瞳仁,只有眼白,可定睛一瞧,阿昌的眼睛分明是正常的。
他的动作很是恭顺,态度也很谦卑,丝毫不逾矩。
也就在这时,庞博醒了过来。
他捂着脑袋坐起身来,不明所以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发生了什么事?”
“无事……”夏景生说,“方才见办公室的门没关,恰好碰上阿昌在这儿。”
庞博笑道:“阿昌是极细心的,平日里我的生活起居,都由他一力打点。我常开玩笑说,出门忘了带什么都可以,就是不能忘了阿昌……”
见夏景生神色不妥,孙闻溪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许是我多心了。”夏景生摆摆手。
庞博并没有听见两人的对话,此刻他手里握着一串钥匙。
“听说今天你们看上了一块鸡血玉的印章?”庞博问,“可是被傅枫截了胡?”
孙闻溪挑眉道:“都传开了啊。”
庞博晃了晃手里的钥匙:“给你们看样宝贝!”说着,他打开了储物柜。
储物柜里有一枚托盘,托盘上头摆着一块外表看上去黑不溜秋的石头。
那石头上已经开了天窗,能瞧见里头的内容。
“行啊,胖哥!”孙闻溪双眼一亮,“从哪儿弄来的宝贝?”
庞博嘿嘿一笑:“前一阵到边上谈生意,专门请人长眼挑的,里头可都是上好的鸡血玉。”
赌石一行,向来是一刀穷,一刀富,庞博手里的这块石头,少说也能做好些玉镯,边角料还能做玉牌子,确实是不可多得的宝贝。
“那印章算什么,你我兄弟,你若想要,我送你。”庞博拍着胸脯道。
夏景生看着眼前的原石,蹙眉道:“那玉印章,也是这石头上开来的?”
“可不,我都没舍得开全,也就做了枚玉印章,还给婉婉做了只玉镯。”
还真别说,这石头里开出来的,全都是一等一的满堂红,乐得庞博险些找不着北,给那开石的师傅包了个大红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