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书奇谈(11)
竹素生脚步刚跨进自己还没挂上牌匾的大宅里便听到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
“竹少爷！”
“丫头？！”竹素生惊讶，在看到变身成男儿身之后的魏紫更是惊喜，“你好了。”
魏紫脸上皮笑肉不笑：“丫头是我带来伺候我的。以后，她住在这宅子里。”
“那敢情好啊。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丫头在这里别客气。”竹素生对略显拘束慌乱的十二岁丫头说道。
“谢谢公子，谢谢少爷。”丫头急忙感激道谢，能从妓院这种魔窟里跳出来，未来不再成为妓女的命运，这可是她活着的十二年里最走运的时候。
竹素生笑意盈盈地上前用手指点了点丫头的额头：“他叫魏紫，和你的魏紫姐姐是一样的。这以后你就明白了。我呢，以后叫我素生哥哥。在这宅子里没有尊卑，所以你不用拘束。”
听了竹素生这遭暖心的话儿，丫头不再这么拘谨：“谢谢素生哥哥，谢谢魏大哥。”
竹素生摸摸丫头的脑袋：“走，跟我一起上牌匾。”
“好。”丫头扬起笑颜。站在前院靠在大厅回廊柱子上的魏紫看着这一大一小将牌匾拿出去挂了。他们交谈的声音还传入他的耳中。
“素生哥哥，你掉在小班里的二胡被威廉公爵大人捡走了。”
“威廉公爵是谁？”
“是九国租界里的一位大人物。”
“哪国租界的人。”
“英租界。”
“原来我二胡没在小班。找不到适合的材料，也好，改日我到他府上取回来……”
威廉?卡文迪许么？魏紫认识这位闻名九国租界的公爵大人。魏紫记性好，几乎每一个到过清吟小班的人物他都认得。威廉公爵去过几次清吟小班，无论台下的人对自己多么疯狂。这个英国人都不为所动。不仅如此，魏紫还能从他身上感受到了第二重影子，这影子透着危险的气息。
威廉公爵把竹素生的二胡拿走了，是不是看出了竹素生的不凡之处？
想到有传闻说，有洋人暗中捕捉隐藏人间生存的妖魔精怪悄悄送到欧洲贩卖成为宠物或为奴，再看看这竹素生能有识破这隐世妖魔精怪的能力，他可别着了这洋人的道才好。
竹素生和丫头把牌匾挂上之后，魏紫走过来将一钱袋子给丫头让她出门买粮食还有自己需要的东西。
丫头看着绣着牡丹花熟悉不已的钱袋子眼眶一红：“谢谢魏紫姐……大哥。”
“去吧。”魏紫说道。竹素生穷得一个子儿都拿不出，只靠慧宝和尚这点可怜的工薪别想养活丫头。自己混居世俗多年，手里积累的银钱并不少，养活这几个人一辈子都没问题。
“果然富贵。”竹素生看向魏紫的眼睛亮了起来。
魏紫脸上一抽。
清吟小班因为国色天香的魏紫而日进斗金，失去了魏紫，清吟小班“富贵”不再，现在已经沦为二等妓院。魏紫被竹素生强行掳到自己宅院中，这宅子的人也会因为他而“富贵”。
竹素生和丫头到外面买粮食。中途他才知道丫头是怎么离开的这清吟小班。
魏紫将丫头买了下来。那老鸨看着这和魏紫长得极为相似的男人差点幌了眼。魏紫使了个妖术让老鸨把丫头的卖身契交到自己的手中于是将其带走。
“魏紫大哥是个好人。”丫头说道。从魏紫身上，她感到了一股熟悉感。这种熟悉感令她感到安心。
“他不仅是个好人，还是个富贵至极的人。”竹素生评道。所以，他才把人给抱回来了。
这样国色天香，富贵至极的花中之王，这要放在百年千年的时代，必定属于皇家御花园。这是竹素生见到的最好的国色天香，没有几百年的修行，哪能混居人世而不被人发现。
今日，慧宝早归。明日便是中元节鬼节，也是袁成会和刘义海恩怨的日子。竹素生和丫头抱着粮食回去的路上与慧宝在金钢桥相遇。
在人来人往车来车往的金钢桥上，竹素生对背着猫熊师兄的背影叫道：“和尚！和尚！”
“竹施主。”慧宝回头。竹素生带着丫头上前。
“和尚回来正好，这是华[huá]霜丫头。从今天开始，她和咱们住一起，丫头，这就是我给你说的慧宝和尚。”竹素生说道。
“阿弥陀佛，华霜施主你好。”慧宝对着小姑娘道。
“慧宝师父你好。这、这就是猫熊师兄吧。”这住在宅院里的人竹素生给她说过了，所以她能一眼认出了慧宝和猫熊师兄。
“是。”说着，慧宝和尚将背篓放下让猫熊师兄自己出来。猫熊师兄走到丫头面前，丫头伸手摸了摸猫熊师兄的脑袋脸上欢喜：“猫熊师兄，你好。”
猫熊师兄用自己的脸蹭了蹭丫头的手掌心表示自己的喜欢。
“走吧，咱们一起回家。”竹素生笑意盈盈。
于是，猫熊师兄跟着三人穿越川流不息的金钢桥一起回去。
回到宅子之后，慧宝看到魏紫便知道他是她，是那被竹素生带回来的修炼成精的牡丹魏紫。
“阿弥陀佛。”慧宝念了一声，魏紫没有搭理慧宝，他给自己倒了杯开水喝——
这家还真是穷得连劣质茶叶都没有。
入夜之后，隔壁镇守使大宅的杨管家到竹素生这里请他们过去吃饭。竹素生谢了杨管家的好意，说改日再过去。
丫头会做饭，她平衡贴心地给大家做了荤菜素菜共五样。很普通的饭菜，在座的都十分赏脸地把所有菜饭都吃了。心里最终的那点隔阂消失，丫头很快融入这宅院中。
晚上，这压着天津城的乌云终于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半夜，二进院厢房中，只有竹素生和慧宝的厢房中亮着灯。竹素生抱着猫熊师兄坐在慧宝厢房的窗户上听着外面淅淅沥沥下着的小雨。
屋里，慧宝和尚正在换寝衣打算睡觉。
抱着猫熊师兄，竹素生看着外面黑暗到伸手不见五指的庭院说道：“和尚，明日记得叫我起来。”
“……好。”慧宝劝说无用只得答应。
在慧宝这里呆了一会之后，竹素生才把猫熊师兄放下回自己厢房。待到竹素生离开之后，慧宝将窗口下的猫熊师兄抱入内放到床上熄灯。
“睡吧，师兄。”躺在床上，慧宝对着身边的猫熊师兄道了声晚安便睡着了。
竹素生回自己厢房之后翻找出一把白色的油纸伞。这油纸伞上画着寒梅，这寒梅忖上这白色的油纸伞如同在雪地里盛开的梅花。把油纸伞撑开看了看很满意，然后收好油纸伞倚放在门口边上换了衣服滚到床上睡觉。
窗外传来淅淅沥沥的雨水声，竹素生伴着雨水的声音渐渐入睡。
梦中，竹素生又回到了那个寂寞无光的地底深宫……
***
“素生哥哥，素生哥哥。”竹素生厢房门传来了敲门声，丫头在门外喊着竹素生。竹素生迷迷糊糊地醒来。
“嗯……丫头。现在是什么时候了。”眼睛睁都没睁开，竹素生含糊问道。
“现在巳时。”丫头在外面回道。
“巳时……糟糕！”竹素生被这时辰炸起，他快速换掉衣服束好腰带，随即用手将自己的长发往后一揽用红色绳子绑住，便拿着倚在门口边上的油纸伞打开厢房门一阵风蹿进雨水之中离开了。
“素生哥哥……”丫头叫道。竹素生速度太快，下一刻便不见了人影。
“让他去吧。”屋檐下，魏紫说道。
袁成会和刘义海的恩怨早就传开了，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竹素生要搅局，这恩怨的局势恐怕也会因为慧宝和竹素生有所改变。
慧宝在天光蒙蒙亮便起来了。他一个晚上都睡得不太安稳，借着刚蒙亮的天色他拿着自己的武棍便要出门。但猫熊师兄拦住了他并指了指那个可以装下自己的背篓。
慧宝和尚低着头看自家师兄露出微笑：“今日智宝师兄留下如何，我去去就回。”
猫熊师兄摇摇脑袋继续拦着慧宝指着自己的背篓。
于是在僵持之中，慧宝妥协了，他弯下腰把猫熊师兄抱起放在背篓中，然后背起背篓拿着自己的武棍踏出了宅子的大门。
顶着雨水到达脚行的时候，慧宝和猫熊师兄浑身上下都湿透了。不仅是他，其他提前来的工人也是一样。曾庆在看到慧宝急忙上前并再次嘱咐：“刀子无眼，慧宝要保护好自己的性命。”
“谢谢曾施主，我会的。”师父还没找到，无论如何，他都会活下去。
辰时，所有抽中红签人纷纷到达脚行，这一次，大头王云山终于出面。王云山是个四十多岁的男人并且一身武夫的行头。他脸上很严肃，混着雨水的声音，王云上大声道：“你们都是我们脚行的兄弟！今天你们为脚行争下的，日后你们就能在这天津城中横着走！如果输了，不死活下来也只是个废人！我王云山在这里放话，只要你们将刘义海的人干掉，事后，脚行一定给你们一笔赏银！”
“大头说得对！刘义海这是要绝了我们的路子，咱们不能让他得逞。今日，就让我们将刘义海的人杀个片甲不留！”人群中，袁成会的两个站街义子文孝通和彭刚大声道。
“对！杀他个片甲不留！”
“杀！”
“杀！”
“杀！”
脚行的人把发到手中的砍刀对着天空扬起大声道。
雨水下，这场面极其肃杀。
王云山说完之后便由二头和小头带着脚行工人往西头湾子脚行去！
中元节的雨水洒在天津城。在这座中西交融的城中，街道里，那些打着洋伞穿着洋装的洋人和打着油纸伞穿着秀和衣的东方人错身而过，她们互相交映如诗如画。
这个中元节的雨水敲打着这座有着几百年历史的城，仿佛吟唱津门古曲。十七岁少年手中拿着油纸伞飞快地飞掠过飘着雨水的大街。
和尚！等我！
竹素生脚步飞快。这个时间，他知道袁成会和刘义海双方人马已经打起来了。城中大小赌场估计都在等着双方血杀的结果。
竹素生快到西头湾子的时候现场已经厮杀起来。几百号脚行工人拿着滴血的刀子互相厮杀着，从他们身上溅出来的血混合着雨水落到地上积成了一片血水。
竹素生跳上屋顶寻找慧宝的身影，在厮杀混乱的人群之中，他很快找到背着猫熊师兄拿着武棍和脚行工人打起来的慧宝和尚。
脚行给每个工人发了砍刀，在路上，慧宝和尚将那把砍刀给丢了。现在他使用的是自己的武棍。也唯有他周身没有任何见血的迹象。
“啊——”慧宝手中的棍子将西头湾子脚行工人的腿打断，对方断骨的声音传来发出剧烈的惨叫声。
“和尚！找死！”另外一个脚行工人拿着砍刀便砍向慧宝。
这时候，竹素生打开油纸伞从天而降落到慧宝身后随即手中的伞一收将砍过来的刀子生生震掉。
“阿弥陀佛，竹施主！”
“和尚不仗义，说好叫我却没有。”竹素生脸上的笑容怎么看都觉得冰冷。
“又来一个！今天我要送你们见阎罗王！”西头湾子的脚行工人吼道。
“就怕阎王爷不敢收我！和尚，事完之后，你要请我吃天津城最好的素包子！”说着，竹素生便拿着手中的油纸伞与西头湾子的脚行工人打了起来。他身体柔软，手中的油纸伞被他舞得生风。竹素生一个人把袁成会和刘义海的工人全部放倒，被他打中的工人哀嚎一片。
“阿弥陀佛，好！”慧宝和尚回应竹素生道。他手中的武棍随着身体而动。那些拿着砍刀的工人被慧宝打落随即人被他打晕在地上。
一刚一柔，慧宝和竹素生配合得天衣无缝。从天空落下的雨水生生被竹素生手中的雨伞震飞，他身影只化成一道影子将脚行工人全部打到在地。
“慧宝好样的！”袁成会脚行工人看到被打晕的敌人便想一刀砍死，而慧宝用自己的武棍挑落工友的砍刀：“阿弥陀佛，得饶人处且饶人。”
“和尚，你这是干什么！”有工友斥责道。
“这人已无抵抗之力，不必给自己身上加上杀生之障。”执着武棍，慧宝回道。
“在这里，可不是你说了算。你帮助刘义海的人就是背叛我们脚行！事后和尚不想被刑‘家法’，就把人给我杀了！”袁成会义子文孝通带着工人与慧宝对峙道。
“佛家弟子不杀生。”雨水中，慧宝拿着武棍与自己工友对峙，他背在身后的猫熊师兄很安静。
“笑话！你不杀可以，但不要阻止我们杀！”文孝通拿起刀对准了慧宝。
“阿弥陀佛。”慧宝稳稳地拿着自己的武棍，眉头严肃。
“敬酒不吃吃罚酒！给我把他杀了！他是我们脚行的叛徒！”文孝通道。
“杀了他！杀了他！”明晃晃的刀子冲向慧宝。
这下，慧宝两边脚行的工人全部都得罪了。袁成会和刘义海的脚行工人都视他为敌人，所有的屠刀对向了他。
竹素生身体落到慧宝背后与他背靠背。
“和尚，这场架。我陪你打！”竹素生身上属于上位者的气势荡开来。
“阿弥陀佛，多谢竹施主。”慧宝手中的武棍扬起。
“杀！”双方人马杀向竹素生和慧宝。
“呵呵。”竹素生冷笑，完全没有了日常中那种温和平易近人的姿态。
竹素生和慧宝同事攻击向他们的脚行工人……
淅淅沥沥的雨水越来越大，雷鸣闪电落下，伴随着雨水杀伐的人们惨叫声起伏传出。
手执生死簿的判官带着黑白两色的人影前来收押这今日大量死亡的死魂之时，在看到那些本该今日而死却因为慧宝和尚和竹素生活下来的人们露出一抹笑容：
“原来是这位，难怪、难怪。咱们回去吧。”
说着，三道身影便消失了。
本该死亡的人们因为他们而活了下来。
被改变命运的人们得以活下去。
“啊——”又一个被打晕倒在地上。
最后剩下十多个人的时候，他们拿着手中的刀微微颤抖。这两个人太强大了！他们两个人将所有人全部放倒了！
竹素生走到他们眼前，于是用油纸伞轻轻地敲在他们的脑袋上，这些脚行工人手中的刀子落下便装晕倒在地上。
“阿弥陀佛！”把最后一个人打晕，慧宝收回武棍将手执在胸口前对着眼前倒下的一片人念了一声。
“慧宝，慧宝！”曾庆急急忙忙地穿过晕倒在地的人群走到慧宝面前。
竹素生看到曾庆便收敛自己身上的气势。
“曾施主。”
“慧宝和竹少爷快快回去。这里由我给处理。在我没找你们之前，千万别到脚行来。”曾庆急忙说道。
“那就麻烦了。”将敌我双方的人都放倒了，他深知自己和竹素生留下会被人找麻烦的，现在曾庆能出来处理后面的事宜这再好不过了。
“走吧，和尚。”竹素生撑开油纸伞。
“好。”于是慧宝背着猫熊师兄跟上竹素生。
待他们离开之后，心思复杂的曾庆便匆匆处理这后事。
而暗中监视着这场赌注赌场的探子在也急忙回赌场将今日袁成会和刘义海拼杀的结果报回去。不一会，袁成会和刘义海双方人马被一个和尚和一个少年全部放倒的消息不胫而走……
竹素生和慧宝趟着雨水回到宅子的时候，身上那股淡淡的血腥味被洗去了。只是——
自己大宅的牌匾又消失了！
进了宅子之后，前来找竹素生的闻小狐大声道：“竹素生你哪里去了！我等了你一天！”
而丫头则说道：“素生哥哥、慧宝师父快快进来！”慧宝将猫熊师兄放下对丫头说道：“丫头，能替我师兄擦擦么。”
“可以，可以。”于是丫头把猫熊师兄抱到后院去。
竹素生把油纸伞收好放在一边然后不怀好意地抱了闻小狐一个，闻小狐惊叫地避开：“你浑身上下湿透了。”
“没想到被你给嫌弃了。”竹素生故作伤心地坐在椅子上拿起魏紫倒的水喝下。
“哼~。”闻小狐哼了一声随即靠近竹素生，“你去哪了？还有你家怎么多了两个人？”这两人一个长得比女人还美，一个倒是和我一样年纪的小丫头。
“出去办事了。丫头和魏紫是这宅子的人。待到天晴，我带你们玩转九国租界。”竹素生说道。
“我等着。竹素生你们上我家吃饭吧。还有、还有今晚要不你在我家过夜吧。”闻小狐有些别扭地说道。
“哟，小少爷这是怕鬼啊。”竹素生笑盈盈地问道。
“谁、谁怕了。我只是担心你会害怕所以才请你过去罢了。”闻小狐脸上一红随即辩解道。
竹素生失笑，今夜他还真不能陪着闻小狐。
一年一次的中元节鬼市，他可不想错过。
知道竹素生不陪自己，闻小狐也没强求。只是要求竹素生他们到镇守使大宅吃饭，而这也是闻焰的意思。
“好，我和和尚收拾收拾就来。”竹素生笑意盈盈，他还真喜欢杨管家做的饭菜。
竹素生他们到后院收拾自己。
前厅只剩下闻小狐和魏紫。闻小狐偷偷打量魏紫：这人长得可真好看，是自己见过最好看的人。
“给。”魏紫到了一杯热茶给闻小狐，这茶叶是他今日出门买的。
“谢、谢谢。”闻小狐脸儿红红的。
竹素生到后院澡房洗了冷水澡之后到自己厢房里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摸摸自己没能擦干净显得湿漉漉的长发。真是没办法了，只能顶着这样的头发出门了。
竹素生到前厅的时候，慧宝已经把自己收拾好。猫熊师兄也被丫头擦得干干净净，杨管家拿着几把伞在等候着大家。
“我来抱。”闻小狐对丫头说道。
“给。”丫头将手中的猫熊师兄送到闻小狐怀中，闻小狐心中欢喜不已。
杨管家把雨伞交到他们手中。得知要上镇守使大宅吃饭，丫头高兴不已：那可是镇守使大人啊！天津城底层老百姓最敬佩的人啊！
“魏紫？”竹素生扭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