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修为尽失后(112)
盛焦默不作声。
“那你叫我爹。”奚绝说,“我勉为其难当你一回父亲,为你取字。”
盛焦:“…………”
奚绝一身暖黄法衣裹在纤瘦身上,懒洋洋倚靠在雕花床柱上,坐在床沿晃荡着脚,哼唧着道:“盛无灼,盛无灼。”
盛无灼。
还未及冠的少年五官还带着些许稚嫩,唇红齿白乌发雪肤,勾唇笑起来好似融化日光中的残阳。
奚绝还在迭声叫着“盛无灼”,妄图让盛焦听顺耳赶紧定这个字。
突然,盛焦往前一步,扶着他的下巴轻轻覆唇过来。
奚绝眼眸猛地瞪圆了。
重重床幔被帐钩撩起,受了惊的奚绝下意识往后一靠,帐钩相撞发出清脆声响。
一股酥酥麻麻的奇特感觉在唇珠上蔓延,瞬间席卷少年奚绝的脑海,让他浑浑噩噩全然不知反抗,甚至还下意识伸手拽住盛焦衣襟,稳住自己往后倾倒的身形。
少年人青涩生疏地初尝情爱。
奚绝骨节分明的五指抓着床幔,带动着帐钩相撞,叮铃铛脆声响遍偌大房间。
响到天亮。
「弃仙骨」的反噬太过强烈,奚将阑经脉河涸海干,浑浑噩噩做了一晚上叮叮当当的梦,浑身冷汗出了一层又一层,以至于挣扎着醒过来时,耳边还有帐钩相撞的声音。
奚将阑惺忪困倦,捂住耳朵不想再听那让他腰肢发软的脆声。
可一动,声音更响更真实。
像是近在眼前。
奚将阑艰难睁眼,循声望去,就见自己双手手腕处绑着细长锁链,大概是怕他挣扎伤到,腕子内侧里面还垫了软巾。
奚将阑:“???”
奚将阑长发凌乱,迷茫环顾四周。
层层雪蚕丝帐被风吹得轻轻拂动,价值千金的迥深香袅袅而上,丹青古画、白瓷灵器,处处皆风雅,也处处皆奢靡。
奚将阑嗅了嗅,发现周遭只有迥深香的甘甜幽远的气息,并无「弃仙骨」。
窗外昏暗,桌案上点着一盏长明烛,似乎已是深夜。
奚将阑眉头紧皱,唤醒「无尽期」。
黑猫转瞬出现,瞧见奚将阑这副模样,吓了一跳:“你这是又遇到仇敌了?”
奚将阑随口吩咐他:“去瞧瞧这里是什么地方?”
说着,他凑到手腕上用牙齿轻轻叼着那玄铁锁链,似乎想要咬开。
黑猫忙阻止:“你也不怕牙给崩了?”
话音刚落,奚将阑唇齿中溢出一点血丝,落在坚硬玄铁上嘶嘶几声微弱声响,竟直直将锁链腐蚀出一个洞来。
黑猫:“……”
毒药还能被你这么用?!
黑猫彻底服气,“喵”的一声跑下去打探敌情。
锁链对奚将阑说啥也不是,没一会就摆脱束缚——不过这锁链似乎也没想困死他,倒像是怕他在「弃仙骨」反噬时胡乱挣扎伤到自己。
奚将阑倚在床头嗅着迥深安神香,耐着性子等黑猫回来。
很快,黑猫像是一道黑影掠了过来,惊恐道:“这里是恶岐道啊!”
奚将阑一愣,下意识道:“不可能。”
恶岐道离南境上万里远,就算坐行舫少说也要三四日,怎么可能才半天就回到北境?
奚将阑沉着脸从满是奢靡气息的住处出去,游廊下方便是熟悉的的恶岐道长街。
奚将阑:“……”
哦豁。
不过他仔细定睛一看,却发现长街只是海市蜃楼般的幻境,有人匆匆而过时,那处像是热气蒸腾似的扭曲一瞬,没一会才恢复原状。
奚将阑轻轻抚了抚小指,感受缚心绫还在,就知道自己还在九霄城。
他正想去四处打探,游廊拐角处传来一阵交谈声。
“「引画绕」不是对重塑身躯很有用吗,玉大人为何掺和进这一遭,还得罪了药宗和酆家?”
“不懂……大概是,玉大人单纯想尝尝「引画绕」的滋味?”
“嗯,很有可能,很合理。”
奚将阑:“……”
奚将阑蹙眉,游丹往往一年只养出一棵「引画绕」,难道被玉颓山买下了?
奚将阑摸了摸后颈,像是一只猫似的悄无声息走到拐角处,匆匆瞥了一眼正在交谈的人。
果真是恶岐道的人,身上全是「弃仙骨」的灵力。
黑猫小声喵:“怎么出去?”
下方是蜃景,不知通往何处,房间外的游廊又是一圈圈的并无通往楼下的路。
奚将阑挑眉:“为何要出去?”
黑猫看到他这个神色,唇角抽了抽:“你……你又在打什么坏主意?”
奚将阑说:“嘻。”
……然后黑猫就眼睁睁看着奚将阑幻化成恶岐道人的装束和模样,熟稔地拐弯走上前,冷着脸道:“怎么在这里躲懒?!还敢私自妄议玉大人,脑袋还想不想要了?!”
几人私底下聊玉颓山本就心虚,乍一被呵斥根本没敢去看奚将阑的脸,满是冷汗地躬身赔罪。
“大、大人饶命!”
“我们再也不敢了。”
奚将阑斥道:“赶紧散了。”
众人忙点头称是。
黑猫……黑猫看得目瞪口呆,每一次都会被奚将阑的大胆和厚脸皮所震惊到。
他到底是怎么敢的啊?
奚将阑特别敢,甚至还主动点了一个人,道:“你,若是没有要事,就去给玉大人收拾用过的点心碟碗。”
那人受宠若惊,颔首称是,高高兴兴地前去玉大人住处。
奚将阑悄摸跟在他身后,顺利无比地寻到玉颓山的房间。
黑猫:“……”
黑猫叹为观止,由衷感慨道:“喵喵!”
奚将阑:“……”
奚将阑总觉得这猫和自己待一块,连脏话都学会了,幽幽道:“不要说污秽之词,猫只要可怜可爱便好,别学些有的没的,来喵一个我听听。”
黑猫喵了一声,没好气道:“自古以来,能让剧毒之物生的灵识幻化成猫的,奚将阑,你是头一个——你到底多喜欢猫啊?”
奚将阑没搭理它。
等到那人给玉颓山收拾完桌案离开,奚将阑纤瘦的身形宛如鬼魅,悄无声息进入玉颓山的房间。
玉颓山的房间一股子点心味,还有两件沾了汤汁的雪白衣袍和骷髅面具晾在那,大概还没来得及清洗。
桌案上成堆书卷牙签玉轴,墙上悬挂着几幅画,奚将阑仔细一看,画上竟是一堆点心。
奚将阑:“……”
饿死鬼投胎。
奚将阑利索地在各种地方找匣子箱子。
黑猫诧异道:“你找什么?”
“「引画绕」。”奚将阑做贼似的翻来翻去,随口道,“乐正鸩和酆聿也是白费,连棵草药都买不到,还得我亲自出马。”
黑猫:“……?”
亲自出马……偷是吧?
就在奚将阑几乎把整个房间翻了一遍,雕花木窗突然传来一声微弱声响。
“咔哒”一声。
奚将阑偏头看去。
烛火倒映下,雕花木窗被悄无声息地推开,两个漆黑人形倏地窜进来。
一人浑身阴气,一人身着黑衣头戴兜帽,鬼鬼祟祟。
——正是酆聿和乐正鸩。
奚将阑手中还拿了个匣子,面无表情和他们大眼瞪小眼。
三人:“…………”
酆聿险些惊叫出声:“阿绝,你怎么在这儿?!”
奚将阑脸都绿了:“我还想问你们呢,诸行斋九思苑教的是君子之道,你们俩偷鸡摸狗穿穴逾墙,是君子所为吗?!”
酆聿:“……”
乐正鸩:“……”
乐正鸩压低声音,冷冷道:“敢问奚少爷,您现在在做什么?”
“我和你们不同。”奚将阑振振有词,“我是被人请进来的,没翻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