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修为尽失后(185)
可如今……
玉颓山浑身杀意翻涌,却强行压制着,金色眼眸越来越冰冷:“我不想杀你。”
盛焦手中冬融剑猛地一格,一百零八颗天衍珠呼啸而来,悉数萦绕玉颓山周身,旋转半晌,真如玉颓山所说,没有一颗是「诛」。
晏将阑捂着流血的耳朵,冷冷道:“停手!”
玉颓山眸中杀意瞬间散去,锵地一声手指将冬融剑一推,竟然发出金石相撞之声,掌心冒出金色火花,天衍灵力嘶嘶往外泄。
盛焦收剑悄然落地,眼神冷然。
“停手就停手。”
玉颓山笑嘻嘻地站在墙头上正要御风而走,但又像是想起什么,突然回神勾唇一笑。
盛焦心中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下一瞬,玉颓山身上毫无灵力波动,甚至动都没动,只是嘴唇上下轻碰,发出一声:“叭。”
刚被盛焦解救下来的曲饶突然双目圆睁,踉跄着一头栽倒在地,天级相纹瞬间化为金色烟雾从后颈钻出。
相纹和灵根竟然已废。
天衍珠猛地旋转出一个「诛」字。
所有人都没想到玉颓山竟然敢当着獬豸宗宗主的面将曲饶的相纹废掉,这虽然没要了他的命,但失去相纹和灵根的人比寻常凡人还要孱弱,往后体弱多病也许过不了几年就会殒命。
但玉颓山就是敢。
曲饶用着「堪天衍」的天衍灵力获得天级相纹,他现在不高兴了收回来理所应当。
盛焦脸色阴沉,猛地一抬手,缚绫朝着玉颓山而去。
“铮——”
春雨剑不是何时出鞘,遽然间格挡住缚绫,两相灵力相撞发出刺耳尖利声。
晏将阑耳朵流着血,耳饰上的灵珠已被震碎,他满脸漠然地挡在玉颓山面前,春雨剑干脆利落斩开缚绫,眼神冰冷同盛焦对峙。
盛焦冷冷看他。
玉颓山纵声大笑,做完恶后潇洒离去。
倦寻芳心中刚刚生起要去阻拦的念头,晏将阑冷淡道:“倦大人留步。”
倦寻芳脚步一顿。
“曲家被屠诛。”晏将阑握着春雨剑,虽然只是还虚境但气势竟然隐隐能和盛焦抗衡,他似笑非笑道,“獬豸宗不该以抓到罪魁祸首为重吗?”
倦寻芳:“你!”
罪魁祸首明明就是玉颓山!虽然他没有动手杀人,但「弃仙骨」、天衍为解药、压制曲家人的相纹修为,每一样都为屠戮曲家推波助澜。
怎么可能无辜?!
晏将阑看着盛焦手腕上只有一颗「诛」的天衍珠,知晓盛焦不会因这一颗珠子定罪,天衍更不可能会杀玉颓山。
若想将此事处理好,只能去寻那些亲自动手的散修,归咎不到玉颓山身上。
盛焦也是知晓这一点,所以迟迟未追。
晏将阑淡淡道:“……盛宗主,您说对吗?”
盛焦眼神凛冽同他对视。
乐正鸩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
不、不是说……
风雨同舟、同休共戚吗?
怎么片刻功夫就拔剑相向了?
第94章 我不想死
盛焦收剑入鞘,快步上前将晏将阑拽到身边,沉着脸去看他被震伤的耳朵。
晏将阑的听力已同相纹相融合,经脉相纹虽然未被震伤,但耳朵却受灵力波动收到重创,不住从雪白耳垂留下鲜血。
盛焦脸色阴沉,伸手就要用灵力为他治伤。
晏将阑躲开盛焦的手,像是没事人一样将春雨剑收起来:“没什么大碍,你先去忙吧。”
盛焦:“你……”
晏将阑眼眸一弯,反手抓住盛焦的手拨开五指在他掌心亲了一下,眼尾红痣宛如染了血缓缓烟煴开来。
“不必担心。”
十余年这么多苦难他都捱过来了,在两方之间为难地摇摆抉择对晏将阑来说,并不会让他心境有丝毫变化。
就如他之前所说,哪怕他白日里同盛焦刀剑相向,夜晚依然能够毫无芥蒂水乳交融。
他同盛焦合籍,也不会影响半分和玉颓山的交情。
晏将阑清醒得有点诡异。
盛焦眉头紧皱,还是伸出手将磅礴灵力灌入晏将阑经脉中,安抚他被震伤的耳朵。
血终于不流了,盛焦手指将晏将阑耳垂上一滴血擦干净,终于低声道:“回去吧。”
晏将阑点头:“嗯。”
屠戮曲家的并非少数人,许是恶岐道一群亡命之徒,獬豸宗已连夜将中州城完全封住,全部执正去搜寻,八成天亮之前就能抓捕得差不多。
晏将阑不想给盛焦添乱,转身抓住愣住的乐正鸩,快步离开曲家。
乐正鸩这才回过神来,蹙着眉看了看他的耳朵,发现没什么大碍,松了一口气后又面如菜色道:“你们……到底怎么回事?”
就这样拔剑相向了,竟然还想着合籍?
耳饰坏了,晏将阑没听到乐正鸩说什么,回过头来道:“哥哥,你先回药宗吧。”
乐正鸩蹙眉:“你去哪里?”
晏将阑默不作声,微微一颔首,转身御风而去。
他心中早有盘算,冒着雨径直朝着奚家而去。
奚家早已成为一片废墟,颓垣败壁中只有一阵噼里啪啦的雨落声,好似万鬼哭泣。
晏将阑悄无声息落地,他被困在奚家这个天罗地网中整整八年,哪怕过去这么久依然对每一条路记忆深刻。
随着他脚步逐渐朝着天衍祠而去,周围荒废的屋舍好似平底而起,时光倒流从他身边一掠而过,悄无声息变回十年前那个鼎盛世家。
晏聆第一次借着「闲听声」的遮掩前来天衍祠,还未完全靠近就隐约听到说话声。
晏聆脚步一顿。
奚绝一缕神识还在晏聆识海,乐颠颠地道:“你怂什么?温孤白不是将障眼法全都教给你了,别怕,他们发现不了你。”
晏聆蹙眉:“我还是觉得有点冒险,若是被发现,我们俩都没有好果子吃。”
奚绝那时还正常得很,就是个没心没肺的纨绔——若是他心思敏感,怕是早就崩溃疯癫了。
“来啊来啊。”奚绝还在哄晏聆,“我就想吃块糕点解解馋,你趁着他们离开天衍祠直接扔进来就行。”
晏聆皱着小脸,捂住衣襟中一块还热乎的糕点,还是乖乖点头。
奚绝还给他打包票:“就算被发现,咱俩也不过被揍一顿罢了,他们又不敢杀我们,别担心。”
晏聆脸都绿了:“被揍一顿?”
他到底挨过多少揍,怎么能把挨打说得如此理所应当?
“反正不死就行。”奚绝笑嘻嘻道,“我不想死,就想好好活着。”
晏聆正要说什么,突然听到天衍祠传来纵夫人的声音。
“……彻底融入天衍地脉?”
晏聆下意识屏住呼吸。
纵夫人声音古井无波,像是暴风雨前的宁静:“为什么?”
奚择冷冷道:“自从横玉度觉醒「换明月」后,这几年整个中州便没有人再觉醒灵级相纹,是「堪天衍」在控制天衍灵力不让其他人再觉醒灵级相纹。”
奚绝没有反应过来,心中还在想「堪天衍」是谁,这么厉害竟然还能不让人觉醒灵级相纹?
但很快他便干巴巴地“啊”了一声,小声呢喃道:“……原来是我啊。”
他已不再是奚绝,而是灵级相纹「堪天衍」。
奚绝已经不记得自己到底在天衍地脉中被折磨了多少年,分辨时间对他来说已是奢侈,只听到纵夫人和奚择如此生疏地称呼他为「堪天衍」时,有种奇怪的感觉凝在心口。
好似堵住他的呼吸,让他心肺生起密密麻麻的疼痛,无处宣泄。
“……在「堪天衍」入天衍地脉的那一天起,他已不再是我们的绝儿,一切都已回不去。”奚择坐在椅子上微微闭眸,低声道,“与其让他每日遭受抽取天衍的痛苦,不如……”
不如彻底将「堪天衍」融入天衍地脉中,源源不断产生天衍灵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