饿骨轮回[无限](217)
画上的女子显然是一位温婉柔和的漂亮女人,眉眼和少爷相像,乍一眼就好像是将来四小姐长大后的模样。可元墨怎么看怎么觉着阴森可怖,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而秦翎显然对元墨的思绪并不知情,全心全意地看着画像:“是我娘亲。娘亲走的时候我还小呢,可是我牢牢地记住了她的模样。后来,我怕我忘了,每年都要画一卷,画着画着,就算不用刻意去想,我娘的样子就能在眼前了。”
“大夫人一定……一定九泉下安心。”元墨低着头捡裤子,显然少奶奶已经给少爷换过药。
“只可惜,她没能瞧见我成亲,没瞧见小言。”秦翎遗憾地低下了头,“若是娘亲在,我们便可名正言顺地拜过高堂。娘亲她一定……会很喜欢小言,和我一般。”
“这份心大夫人一定能懂……您别难过了。”元墨悄悄地抬头瞄了一眼,画上的女人明明有着淡然恬静的笑容,可他却觉得这笑如此诡异。看得越久,越觉得画像的笑容会动,元墨赶快低下了头,再抬起头来,竟然发觉画像的嘴角动了动!
是自己看过了,还是真的?元墨揉了揉眼睛,应当不是真的吧,这屋里可是有僧骨保护的,邪门歪道进不来。
“娘亲要是还在,我一定可以和她倾诉。”秦翎又摸了摸嘴唇,不知娘亲会如何劝慰自己。又看了一会儿,他缓缓地转头问:“元墨,你和少奶奶相处得如何?”
这话是什么意思?莫非少爷开始怀疑了?元墨赶紧回:“少奶奶是大好人,对待我们极好!而且从不拿主子的架子,别说我们了,后厨的厨娘都夸少奶奶的人品和厨艺顶呱呱。”
“这我知道,小言是刀子嘴豆腐心,嘴上训斥,实则心疼。”秦翎深有感触,那人总是说自己这病那病,其实比谁都着急,“我是想问问……你就没发觉少奶奶和别人不一样?”
元墨更不敢瞎说了,想了想才答:“没有啊。”
“和其他女子相比呢,你们少奶奶如何?”秦翎就差直接说出来了,你们少奶奶不是女子,你们知道么?
老天爷啊,少爷是不是知道少奶奶给他续命了?元墨小心翼翼地说:“其他女子……主子,您问我这个我怎么答啊,我熟识的女子就小翠一个,还是个黄毛丫头呢。再有就是这几日新来的四位姐姐。”
“四位?”秦翎不解地问,“不是五位么?有时候我透过窗看她们割草……”
“是是是,五位,瞧我这记性。”元墨敲了敲脑壳,“这水您先洗脸,我去拿帕子。”说完元墨再偷偷一瞥画像,不看不要紧,这一看就看出问题来了。
不得了了!方才画像上的那人好像没看着这边,为什么这会儿转过来了?
“那你先出去吧,一会儿要是不忙就帮我去小妹的院里看看,千万别是什么急症。”秦翎将元墨的反应尽收眼底,等他离开,秦翎先将画卷收好,然后走到窗边往外头张望
天亮了没多久,院里的人都开始忙,秦翎不知不觉皱起眉头,又听出一件事来。
元墨为什么会说院里有四位大丫鬟?为什么后来又赶快改口了?难不成……又有什么脏东西混了进来,装作丫鬟,只是以前他们都没发觉?
元墨跑出去就去偏房寻少奶奶,猜她必定在梳洗便没进去,守在外头等着。昨天被他和小翠抓进鸡笼的大公鸡又雄赳赳气昂昂地进来了,迈着坚定的步伐往里走,双翅震动,直接飞上了屋檐。
元墨抬起头看着,这当真是一只相当威武的雄鸡,光下羽毛都是彩色的,每一片都能反射条条光辉,看着是深褐色,其实内藏玄机。鲜红的鸡冠竖立,眼周一圈明黄且是凤眼形状,元墨一时看入了神,莫非这公鸡这几日拼了命往院里飞不是为了啄他们这些纸人泥人,而是察觉出有鬼?
必定是了!元墨干脆将鸡笼给拿了进来,光是僧骨还不够,往后这鸡就在院子里吧。
结果钟言换好衣裳一开门,差点被从天而降的公鸡啄花了脸蛋。“这什么……走开啊!”
元墨赶紧将鸡捉了,只是没往鸡笼里塞,而是给它利爪上栓了一根绳子,显然往后就要养着它。他也把自己的想法跟少奶奶说了,最重要的事也没忘记汇报。钟言听完显然一怔,转身问:“翠儿你见过大夫人吗?”
小翠也摇摇头。
“怎么会这样?”钟言起了一阵疑心。
小翠说:“会不会那些人知道少爷惦念大夫人,所以特意变化成那样来迷惑他?”
钟言不摇头不点头:“这次的事真怪……道高一尺魔高一丈,这鬼在院里晃晃荡荡这么久,我的手串都没震过。元墨你先看家,我先去看秦瑶。”
元墨应了声,和鸡一左一右地守在门口,宛如两尊门神,只是并无真正门神的凶神恶煞,反而看起来怪可笑。但别说,这雄鸡也是多一重的保护,钟言带着小翠快快朝秦瑶的院去,只想看完她就赶紧回来。
而今日的秦宅格外忙碌,都知道老爷和二夫人要回来了。相反的是,越往秦瑶的花院走越安静,走到门口时,钟言竟然觉出了不安,每个人都绷着面孔。
嬷嬷们原本站在花墙下窃窃私语,像说着什么了不得的话,一瞧见大少奶奶来了又纷纷住嘴,站直了等候使唤。钟言让她们先散了,自己带着丫鬟进去看看就行,但还是有两位资历最深的嬷嬷跟在身后,一直跟到门口。
“好了,不用跟着了,我进去瞧瞧。”钟言烦死她们了,但这也不怪她们,嬷嬷们的职责就是像保护稀世珍宝一样看护秦瑶,让她“未经他人之手”,让她“清清白白”。若是她们没看住,让男家丁或者外男闯进来,别说闯到房门口,就是闯到院门口,秦瑶的名声都算是败了。
将来说亲,门当户对的男子不会要她,再低一格求嫁,或许都当不了正妻。万一被一顶浅红色的喜轿抬走,直接能把秦翎气死。
这就是这些小姐们的命,而毁掉她们就这样简单。钟言一瞬间感到后怕,还好嬷嬷们不知道自己是男子,否则秦瑶这辈子都要背上恶名。
旁边一个长脸的嬷嬷准备退下,另外一个圆脸的嬷嬷却没动。钟言警惕地问:“我说话是不是没什么分量?”
“自然不是,您是四小姐的长嫂,四小姐千金贵体,难受了只点名要您,可见和您要好。”圆脸嬷嬷皮笑肉不笑的,“只是按照我们这儿的规矩,得先搜搜您和这小丫头的身。”
“凭什么?”钟言可不想,这些人太精明,一摸就摸出性别。
“四小姐最近不大对劲,前阵子又跟着兄长们出去一趟,难免在寺里碰上什么人。大奶奶您别怪我们,我们也是为了四小姐好,若她委托您什么了,还请您狠心不管,千万别纵着。眼下是纵着了,可往后是害惨了她。”圆脸嬷嬷说。
小翠年龄小,再机灵也听不懂这里三层、外三层的意思,钟言一开始也没懂,这和秦瑶去隐游寺吃斋听佛有什么关系?可听着听着就懂了。
嬷嬷们都是人精中的人精,秦瑶又是她们从小带大的,一直很听她们的话。现在秦瑶有点不好管了,肯定也动了反抗的心思,而这些嬷嬷们猜想这不是四小姐自己的主意,有可能是外头认识了什么外男,动了春心,所以称病不想嫁人。
称病,这也是许多女子出嫁前的惯用招数,能拖几年就拖几年。
自己和秦瑶平日里并无太多往来,她们也奇怪为什么四小姐要找自己。而钟言作为已婚妇人是可以出门的,也经常出去,所以这些嬷嬷们便认定四小姐在寺庙里结识了人,懵懂倾慕上了,两个人互通书信往来表明心思,自己就是那个传信人。
“瞧您这话,说得我里外不是人,她是我夫君的亲小妹,我能害她?”钟言问,当然了,我能。我何止“害”她,我还让她“生病”。
“再有,小妹自持慎重,自小遵从礼数,我这话放在这里,就算是我在外头胡作非为,小妹也绝不是那种人。”钟言说完将袖口一甩,也是厉害。她们想像震慑普通长嫂那般来震慑自己,想都别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