辞职后我回小镇开书店(173)
“烦什么?”
“烦明天该怎么过。”
今天休息能在家躲一整天, 可明天呢?开门营业和直播他要如何面对!想象了一下那个场景, 青年痛苦地仰头长啊一声, 抱着脑袋跑回房间, 把自己埋进被褥里。
社死怎么不算一种死亡呢?
听见他悲惨的叫声, 央酒偏头轻笑。他放下馅料,高喊一声“宋疏”噔噔噔跟进去,双臂一展,连人带被全裹进怀里。
无法呼吸的宋疏挣扎出头,刚吸一口气,嘴巴立刻被堵住。
可能在人类大脑中,缺氧与焦虑两个debuff不能同时存在。停下来时,宋疏听着自己的心跳和呼吸,都没办法集中去想明天了。
他轻喘,竖起一根手指:“二百九十九。”
央酒撑起身挑眉一笑。
“不算。”
“为什么?”
“因为是罚你亲我,我主动的怎么能算。不算不算,还有三百下!”
依照妖的德行,宋疏怀疑这三百下的账恐怕一辈子也抹不平。
*
人生总是向前的,明天也一定会到来。即使再不愿面对,它依然不会迟到。
「哎呀呀我们小飞机终于上线啦~」
「今天迟到了哦~偏航了吗~」
「脸色怎么这么差~又没油啦~要姐姐背背吗~给姐姐康康今天小飞机飞的直不直~」
「对了,你亲爱的机长呢~」
今天的弹幕区被荡漾的波浪线淹没。
望着满屏仿佛发语音的夹子弹幕,宋疏实在忍不住捂住脸,露出两只通红的耳朵:“闭嘴。”
然而换来的却是更加无情的嘲笑。
「哈哈哈哈哈」
「现在觉得丢人啦,喝酒的时候怎么没想到现在呢,嗯?小飞机?」
「那个视频里,哈哈哈哈,我感觉神都被你整无奈了,难得难得。」
「央酒是稳定显眼,你是暴击流显眼,老祖宗说的对,物以类聚,你们真是一对卧龙凤雏。」
其他还能忍,最后这句确实有点过分了。宋疏直接恼羞成怒:“再说不播了。”
「宋宋小气鬼。」
「好好好,不说行了吧。」
「咳咳回归身份。宋宋老婆,咱们今天读什么书啊?/害羞」
宋疏仰头长叹。
唉,不止直播难,开店也难。
本来五一假后出游疲软,又逢周三,应该没多少客人才对。奈何有了之前家乡宣传片做铺垫,当代大数据算法根本不给人留脸,一个推送,附近城市县区全都知道了。
人爱凑热闹是天性。
人爱看别人尴尬是本性。
书店客流量急转直上,接下来几天,宋疏时不时就会被迫接受“小飞机”的暴击,一个大好青年差点被尬得英年早逝。
社会性死亡。
这个词语宋疏感受了个彻底。
茶棚里,青年郁闷的用脑袋抵住桌面,视线向下,窝在桌底的小乌对视正着。
猫睁着湛蓝色的大眼睛软软咪呜一声,他委屈地弯腰抱起猫用脸颊蹭蹭,生无可恋:“小乌,带我去猫星吧,这个世界已经容不下我了。”
“牺牲自己,娱乐大家嘛,年轻人要心态放宽。”回归的李听白在旁边语重心长,安慰浑身丧气的青年。
宋疏面无表情:“脸上的笑收一收。”
女人绷不住,噗嗤一声笑喷。
“哈哈哈笑死我了,好歹算是公众人物,你以后可长点心吧,别下一次爆出来的就是你俩当街激情接吻,满屏马赛克。”
宋疏瞬间耳朵红透,迅速在脑海里过了一遍有没有过这种事。他不确定,挨到旁边小声问妖:“有没有?”
央酒摇头,紧接着乌瞳一亮。
“你喜欢在外面?”
早知如此,昨天就不应该忍的!
妖心中可惜,表面上摸着下巴假意犹豫两秒钟,拿出一幅真拿你没办法的模样:“虽然有些招摇,但也不是不可以。我配合你,今晚咱们寻一处呜——”
宋疏红着脸一把捂住他的嘴。
旁边李听白看热闹不嫌事大,拍手鼓掌,誓为小树林投上宝贵一票。
“你也闭嘴!”
青年恼了,把茶和点心全部没收。
被夺走零食,李听白笑眯眯地晃晃脑袋,终于说了点正经话:“这其实是件大好事。”
回忆近日所受摧残,宋疏不可置信自己听到了什么,手里的小饼干都惊掉了。
好事?还大好事?
这话简直比小树林还离谱。
他目光幽怨,嘟囔道:“站着说话不腰疼,被调侃的又不是你。”
女人好笑,举起屏幕与他分析。
“当然,这种热度对明星网红来说都是可遇不可求。你看,现在网上有关你的讨论都是调侃和颜控,还有磕你们俩CP的,之前代餐和黑粉也看不见了。”
望着和谐的评论区,宋疏点点头,没人骂自己心里确实舒坦很多,顺手拖了碟红豆饼给她。
“吃。”
央酒不满:“我呢?”
宋疏回眸扫了他一眼。
表皮酥脆的饼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捏住,随手递到妖的嘴边。央酒弯眸,就着他的手啊呜一口咬出个月牙,露出暗红色的红豆馅。
和着虫鸣和小白的汪汪声,一口点心一口茶,整个世界消停了片刻。
感觉再吃就要饱了,宋疏停手喝一口水,冲淡了口中的甜味。帮两人续上见底的茶,他垂眸问:“最近怎么样?”
茶水满了杯。
李听白道谢,捧起茶杯抵在唇边。
“就那样吧。”
这一次她离开了一个星期。
本来三天正好处理完工作的事情,李听白收拾好东西刚准备回来,突然接到了一个消息——大学室友结婚了。
相亲闪婚,婚礼准备在一个月后。
小姐妹们得知后,相约为她补办了一场“最后的自由身”主题聚会。吃吃喝喝,逛街聊天,最后在花园长椅坐一排,昂首仰望星空。
城市的光太杂乱,看不见几颗。
夜晚清凉的风撩起各色的发丝,空气里飘荡着洗发水的香气。大家默了会儿,突然感慨。
“当年你和听白,一个坚定的不婚主义,一个是坚决的恋爱脑。现在你突然闪婚,反而她还没着落。”
李听白闻言,偏头望向身边的朋友。新娘盯着天空无意义地牵起唇角,轻笑一声,什么也没说。
回去的路上,她拎着包,独自踩着人行道的红格子砖,忽然好难过。
十八岁告别青春走向成年。
二十二岁告别依赖走向独立。
在外打拼几年,刚刚有能力站稳脚跟,觉得终于能享受年幼时幻想的成年自由生活了,二十八岁的她一抬头,却发现以前热热闹闹的身边只剩自己一个人。
当年一起约好的朋友们,约好了一样成群结队地进入人生的下一阶段,就像个安排好的统一考试。只是这次只有她没赶上,成绩太差留了级。
后来朋友单独给她发了条新消息。
【听白,这两年我终于明白了。这个年纪不是小时候想象的那样自由自在,结婚就是高考,再不愿意也必须要求我去考场,在卷子上写下名字,不准拒绝。】
【原来二十八岁也是个告别的年纪,告别自己,迎接新的家庭。】
【李听白,白马王子我还是不知道有没有,但就算没有你也要幸福,无论是和别人还是一个人。】
*
茶棚底下,女人垂眸盯着手里的茶,沉静的眼眸里透露出更遥远一些的回忆。
她轻声诉说。
“我啊,小时候言情小说看多了,对爱情一直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大学的时候天天喊着想谈恋爱,却找不到一个符合心中条件的那个人。”
“为此半夜emo时,我每次都敲床板问下铺的她,世界上真的没有白马王子吗,她也每次都会嫌弃地问我,是饿出毛病了还是吃饱了撑的?”
“当年她断言,等我真谈的时候肯定是个恋爱脑,会吃大亏,哭得稀里哗啦。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