辞职后我回小镇开书店(73)
宋疏垂眸,与石知洺尴尬对视两秒。
他不堪地闭上眼睛,捏紧拳头。
“央酒……”
央酒淡淡嗯了声,眯起眼睛,正忙着与旁边的人类进行目光决斗,二人间空气仿佛有火花迸溅。他牵唇冷笑,把怀里的人转向槐树,不给人看。
宋疏忍无可忍:“你被逐出家门了。”
央酒:“!”
*
人类,都是这样言而无信。
央酒被勒令去对面,不准靠近。他托着下巴缩在小板凳里,望着对面一起研究破笔记本的两人,脸色极差。
乌瞳不断丈量着距离。
他距离青年有两米那么远,而那位高中同学却只有半米。
槐树妖脸色更臭了。
“这株好像还能活?”石知洺指着还冒着一指长的绿色根茎道。
宋疏望过去:“可能?”
央酒轻切。
宋疏不确定:“不能了?”
央酒又哼。
宋疏轻啧一声,看向对面的槐树妖:“到底行不行?”
石知洺望着他,目光微怔。
重新获得对话权的妖昂起下巴,暗示道:“没逐出家门,行。逐出家门,不行。”
宋疏沉默片刻,看向石知洺:“你觉得我重新种一批耐养的怎么样?”
男人抵了下镜框,掩饰眸间的情绪。他弯起眼眸,微笑颔首:“同事有在办公室养多肉和芦荟,很好打理。”
宋疏若有所思。
央酒磨磨牙,拿出鸡翅。啊呜咬一口,总感觉是酸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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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情人节
◎还有452天9时5刻,我就会喜欢你了。◎
二月的傍晚, 风渐凉。
橙红晚霞灼烧大半片天空,瑰丽华美。
桥头小卖部对面的车站牌下,宋疏与石知洺并排而立。时间到了, 送人上车。
青年藏进棉服里,偏头张望路尽头的方向, 旁边的男人垂手望着的却是人。冷风吹过, 琥珀色的眼眸眨了眨,被迫眯起来。
“明天降温,小心着凉。”
宋疏回头,弯眸道:“你也是。”
聊天的进度又蓦然停止。
不待新的话题重新提起,远处的大巴晃晃荡荡驶来, 很快停到二人面前。
扶着车门刚踏上一个阶梯,石知洺微顿, 指尖犹豫地蜷缩了下。他忽然回头:“可以——”
侧方的人回神倾听,眼眸询问。
视线相接的一瞬间,他顿声拐了个弯:“可以……再来吗?”
青年的回答一如昨晚要来时给的回应:“当然。”
在司机的催促声中, 石知洺上了车。他穿过四周的空座位,径直走向最后排。金丝镜框底的眼睛穿过模糊的后窗玻璃,注视逐渐远去的人影。
橙红暮光中青年伫立,乌发翻飞。
如风如雪, 如月如光。
*
送走了石知洺, 宋疏一进门就发现,央酒又上树了。
槐树妖坐在枝杈面相夕阳, 只留下一个孤寂落寞的背影。大概是怕硌, 脑袋底还垫着那只粉紫色兔子玩偶, 长长的耳朵耷拉在发顶。
宋疏面色复杂。
他不知道该不该告诉这只赌气的妖, 那兔子也是石知洺送的。
树上, 贴着玩偶的脑袋悄悄转动,露出一只黑色的眼睛,瞳孔中映着底下的漂亮青年。
只见人转身就进了房间,背影无情又无义,无半分犹豫或留恋。
央酒将脸埋进兔子的胸膛。
妖看得真真的,内心明白了一个真相:宋疏一点也不在乎他。
他不如狗,不如猫,不如侄孙女,也不如老邻居。现在,连个十年前的高中同学都不如。
槐树的爱情,遥不可及……
*
央酒不知道在搞什么幺蛾子。
自从消失小半月回来以后,整个人越来越不稳定了。天天一阵一阵的,心情阴晴圆缺,糟心操作不断。
晾了妖一下午,经过冷静思考,宋疏决定不管他。
总不能把家翻了吧?
抱着这样的想法,宋疏安然睡去。
窗户的影子透在地面,月华流转,缓缓变为初升的阳光。一夜好眠,宋疏翻身平躺,觉得脸颊有些痒。
睁开眼睛,猛然对上一张悬在上空的脸。应激之下,他一拳打过去。
央酒捂住脑袋,愈加难过。
“果然……”
槐树妖此刻完全悬在宋疏的上空,一身花白,发丝与衣摆因引力下垂。如果是半夜看见,估计能将下面的人吓走半条命。
宋疏嘴角轻微抽动,咬着后牙龈问:“飘多久了?”
央酒抱头想:“两分钟。”
还行……个大头鬼。
宋疏长呼一口气,伸手指向门外:“出去!”
央酒飘出房间,熟练地为自己留了门,挪动沙发堵住。自己则趴在沙发背,眼巴巴朝里望。
里面的青年没有递来一个眼神。
他掀起被子起身,藏蓝色睡衣下露出的脚腕与脖颈白得晃眼。宋疏没有像往常那样朝衣柜走,而是去了书桌。
桌面左上角摞着四五本书,右边是笔记本。他目光搜索了下,伸手从底下抽出最大的笔记本。
撕拉——
宋疏从背后撕下一张纸,用黑色马克笔在上面写字。完成以后,他满意地拿起纸张与一卷胶带。
终于,青年朝门口走来。
央酒眼眸微亮,直起身等待。他拿出白色手机的尸体,与走来的人类道:“宋疏,给我换一个。”
宋疏侧眸瞥了眼,道:“为什么?”
“坏了。”
闻言宋疏先将手上的纸沾到门板上,这才接过手机看。
之前妖也来找过他一次,其实只是没电关机罢了。这次又是什么?
翻过洁白的手机背,黑色屏幕龟裂。纹路由左上角,由密至疏延展到另一边,坏的不能再坏。
“你摔它了?”
好久对面没有回应,宋疏便抬头去看。央酒乌瞳幽幽转过来,抬手指门:“什么意思?”
宋疏昂首,屈指敲了下纸面。
“不认识吗?”
“槐树与猫,不得入内。”
人类体贴地一字一句帮他读了一遍。
央酒:“……”
树盯着笔锋清隽的八个大字,又看了看无情的人类。两天来重重打击,终于……
自闭了。
*
树自闭了。
他没有亦步亦趋背后找存在感,没有为了让人发现坐在显眼的枝头生闷气,更没有躺在屋顶卖惨。
二楼的卧室门窗紧闭,窗帘一丝缝隙也不露。
早饭没吃。
午饭也不露面。
午后阳光照进书店,宋疏独坐在柜台里,盯着光尘里的指尖发呆。
他在思考最近的自己。
某些不对劲的现象让他有些心慌。
不知道是不是独自一人太久,突然获得的陪伴让他本能的想要抓住。
央酒离开的时间里,他总是忍不住想:什么时候才会回来?
这样十多天,空闲的时间竟然大多变成了一种等待。
宋疏是在妖回来的那天早上察觉的不对。如果突然靠近致使面红耳热只是本能,那距离两米之外说“我想跟着你”时呢?
当某个情绪来临,人类不需要任何教导学习,依靠本能便可以辨别那是什么。
至少是某种好感。
显然它的发展趋向是爱情。
明白的瞬间,曾在记忆中窥见的场景便浮现于他的脑海。
屋顶的风与阳光里,白色背影孤坐一年又一年。妖看着前方的路,日日等待着可能永远不会归来的人。
痛苦,孤寂。
前些年里,家人全部离世。宋疏在一个人的客厅,已然尝尽这样冷清的苦。灵魂都要被腐蚀殆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