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来一卦?(15)
看着病床上谢景就算是发着烧也有些苍白的面色,徐淮开口:“他不会再进来了。”
先前烧了半张符纸,现在又将后半张的灰烬洒在地上。一整张退邪符下去,至少普通的鬼祟是不敢靠近,其余的东西进来也得掂量掂量。
谢景:“……刚刚那个是?”
徐淮不意外谢景能看得见。
如果谢景方才看不见那小孩,那估计在他和那小孩开口的第一句,谢景就要问他在和谁说话了。
徐淮:“一只路过的小鬼,看样子应该是刚去世没多久。”
医院这个地方特殊,人的生老病死常常在这个地方出现,地下当差的人有时忙不过来就会漏一两只,任其在这个地方短暂徘徊。
谢景:“就让它这么走了?”
徐淮摇头:“它去哪,不是我该管的。”
“它没有意伤害人,那我也不必刻意去驱逐它,它可能就是单纯进来看一眼。若它缠着别人惹出事来,自然会有人去收拾它。”
毫无理由地暴力驱赶,说不准还会给自己牵扯上什么因果。徐淮向来秉持多一事还不如少一事,能摆就摆烂原则。
当然,若是用了退邪符警告过,那小孩儿鬼还非要进来干些什么坏事,徐淮也不会客气。
说至此。徐淮转过身,又拿起一个新的纸杯,重新给谢景冲了一包药剂。
徐淮琢磨着谢景可能是被小鬼吓到,吸取了教训。这次也不磨蹭,一仰头药就没了,喝药喝得极快。
徐淮坐在椅子上,看着谢景将喝完药的杯子放在床头后才开口:“我将符洒在地上,那小孩不敢进来了。”
意思是:如果怕喝药其实可以慢些喝,这次不想喝,纠结一下也不会见鬼的,刚刚是意外情况。
而且,他是专业的,这种情况下不会笑话雇主嫌药太苦不敢喝药。
——即便是想笑也会忍住的。
今天白天时就乌云蔽日,到了夜晚厚重的云层并未散去。鲜少的月光从云层缝隙中钻出,在近乎被黑暗笼罩的病房窗外,树梢的叶片似是被风刮过般沙沙作响。
乍一听像是有“人”在低语,窸窸窣窣的。
徐淮是忍住了,其他没有经过专业训练的东西早就笑成了一片。
[哈哈哈哈哈家人们谁懂啊,老大坐在退邪符布置的阵里,你猜怎么着,一动不敢动。]
[老大就是猛,我搁这都能闻到那符的味儿,他还搁里边坐着。]
[这道士应该挺正统吧?老大确实猛,第一次见有鬼面色不改坐里边。]
[啊?哪有面色不改?]
立即有细碎的反驳声音响起。
[瞎说,我刚进去就看我们老大拿着那符泡的水,表面上镇定自若,实际上满头大汗。]
[汗流浃背了哥们儿。]
[哈哈哈哈人死了嘴还是硬的。]
[呜呜太可惜了,要不是老大一直用眼神威胁我让我赶快滚,我就能和那个香香漂亮哥哥一起看老大喝那杯符纸水了QAQ。]
话题从这里开始逐渐跑偏。
[噢,真的香香?]
[嗯嗯!超级香香,好想再凑过去闻闻。]
[很难不怀疑老大坐退邪符里边洗澡是为了闻香香哥哥。]
[疼死也要闻香香。]
[我去。疼死,但浪漫不死。]
谢景:“……”
谢景低垂下头,被黑色碎发遮掩住的脸色沉的吓人。
半响,谢景勾起唇:“不敢进来了?”
他倒是觉得那小鬼胆子大的很,没什么不敢的。
第12章 近乎是恶劣的笑意
——“不敢进来了?”
听谢景那么说,徐淮点头:“再进来我收拾他。”
合理的。正常人莫名其妙见到鬼都会害怕,就算雇主情绪再稳定,被吓一跳也正常。
徐淮这么想着,就听见谢景突然低笑一声。
开始琢磨不透谢景这是什么反应的徐淮:“?”
徐淮:“……怎么了?”
谢景弯起眼:“不,没有,觉得老板很厉害。”
确实。
徐淮暗暗想:搁别人那还不一定能画出那张退邪符。
本来是带着来处理缠着谢景身上那鬼的,结果现在就用了。
算了。
徐淮将谢景床头柜上的药收拾好,转头就看见地上的一片狼藉。先前洒在地板上的药液逐渐变干,在洁白的地面上留下深色的痕迹。
就在徐淮思考明天走之前要不要打扫卫生时,他突然瞳孔一缩,大步走向病床的窗边。
就刚才那一瞬间,他突然感觉到了有什么极为阴冷的东西从这个房间内蹿了出去,直奔距离这间病房最近的树木树冠而去。
那树冠处还真有什么东西在,从那地方,随之而来就传出了一声凄厉地惨叫。
从病房内出去的那东西动作太快了,只是感觉到,徐淮甚至还没来得及反应。
窗外太暗,光凭肉眼看上去根本看不清什么东西。
考虑到从病房内窜出去的东西有可能是缠着谢景的鬼,徐淮没再犹豫,立即从包里拿出一张黄色的纸,将纸用手撕成了小人的形状后,打开窗户往外一扔。
那黄色的小纸人一被扔出就像是被风托举起砚删停般往上飘,直直朝着树冠而去。
徐淮半眯着眼,看着那小纸人飘到顶端,随后看见了藏在树冠内的动静。
只见一团黑色、如火焰般的东西追在一团白色魂体身后,不断散发出逼人的寒意,似乎是想将白色的魂体吞噬。
白色的魂体自然不会如火焰所愿。它察觉到黑色火焰的意图后,开始在树冠的缝隙中疯狂乱窜。
树叶和枝干间的缝隙成为了绝佳的躲避场,随着“战况”的愈演愈烈,两者的速度都在提升,最后快得只剩下虚影。
——[别追了别追了活爹,别追了……我错了!]
那白色魂体带着哭腔开口,它似乎是已经到了极限,就连魂体都开始变淡。
徐淮神色微动,这个声音听起来怎么有些像……先前莫名其妙出现在房间内的那个小男孩?
那一团黑色的火焰对求饶充耳不闻,趁着白色魂体求饶时的一瞬间懈怠,毫不留情扑了上去。
很快,被黑色火焰包裹住的白色小点彻底消失,树冠之中只剩下了悬浮在空中的黑色火焰。
一旁的黄色小纸人目瞪口呆地看着那残暴的黑色火焰,纸片状的身躯被吓得抖了一下。
[!]
而黑色火焰像是才发现它们的战场不知何时多了一位“观众”般,此时向着纸人的位置缓慢靠近。
也在这个时候,徐淮感知到了一股自脚底流窜到头顶的寒意,像是意识到了那个“东西”十分危险,二者的实力差距太大而产生的本能地抗拒。
徐淮大脑内只剩下两个字:快逃。
先前为了看清楚树冠上的东西在干什么,徐淮放了部分感知在纸人身上,这也就导致徐淮在某种程度上和本人站在那一团黑色火焰之前没什么区别。
现在,徐淮就是那个黄色的小纸人。
还没来得及将附着在纸人身上的感知收回,仅是一瞬间的愣神,那团黑色的火焰就已经出现在了纸人身前。
在“消化”了那团白色魂体之后,黑色的火焰变得更大更凝实,已经完全可以……甚至是轻易地将脆弱的纸片包裹在内,将阴冷的触感渗透入每一寸,每一个缝隙。
徐淮脸色一白。
他在那阴冷的感觉缠到他身上后就及时收回了感知,却还是在脱离那个纸人的最后一瞬,感觉到了有什么阴冷的东西在他的脖颈上舔舐了一下。
徐淮定定看着窗外如墨般的夜色,手下意识地抬起,放在那触感传来的脖颈处。
……他吗的,那个东西是变态吗。
徐淮在心中暗骂。
殊不知此番动作全部被身后的病床上那人尽收眼底。
也在没有任何人发现的地方,那人喉结滚动了一下,唇畔勾起一抹近乎是恶劣的笑意。
嘴上蹦不出几个好词,也不知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的玩意……倒确实有一句话说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