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入戏 [无限](5)
“遵守世界规则,推动必要情节发展,不要Out Of Character,你们不会想知道后果。”
玉求瑕指着不远处的楼房大门:“现在,我们是要去和其他倒霉蛋集合,集合地点一般是进入这个世界之后一眼就能找到的标志性建筑,比如这个世界的应该就是前面那栋楼房。人员集合完毕后剧情就会继续开展,然后我们就需要寻找主人公的愿望并解决它,成功了就可以活着出去,失败了就会死。在找到出口之前,我再次提醒一遍,不要Out Of Character,融入这个世界,把自己当成原住民,否则后果自负。”
“还有什么问题吗?”
沉默持续了三秒,方思弄问道:“剧情一般会从哪里开始?剧本开头吗?”
“不一定。”玉求瑕深深看了他一眼,回答,“任何时间都有可能,甚至可能在剧本开始之前或者结束之后。”
方思弄点点头,整个人很沉静,似乎完全不觉得这个故事有什么天方夜谭:“明白了。”
“我还是不是特别明白,玉导……”花田笑弱弱举手,笑得有点难看,“……咱们这是在拍摄什么节目吗?您是直接联系的我经纪人还是……”
玉求瑕耐心耗尽,停在楼房大门前,回过头看着花田笑,眼神酷寒如一把冰刀:“不是节目,不是游戏,也不是玩笑,想活着出去就记住我说的话。好了,再给你们一分钟的时间消化,我们要进去了。”
他的语调完全就是工作状态的玉导,传闻玉求瑕平日里春风和煦,待人接物总是优雅从容,未语先笑,可一旦他进入了导演的身份,那就是说一不二,最烦蠢人。
花田笑嘴巴动了动,最终还是闭嘴了。
一分钟后,玉求瑕也没再跟他们开口确认,自顾自走到老楼紧闭的院门前,发力一拉,将用薄铁皮封住的铁栅栏门拉开了一个供人通过的缝隙,进去了。
原本跟在他后面的是花田笑,但方思弄从玉求瑕一移动的时候就跟了上去,离得很近,像是要从后面抱住他一样,幸而因为进入铁门后的一段路特别昏暗,玉求瑕并没有发现,方思弄也就一直跟在他身后两步以内。
走过一截楼道,众人走入了大院。
楼房整体是九十年代的那种老式居民楼,四堵七层板楼围出一块天井样的院子,院子中央有一块原本应该是花坛的区域,此时却用各种板材搭出了一座平板房,大概占了二分之一个院子。
板房门口亮着一盏黄色的灯,光线很暗,模模糊糊照出周围的几个人影。
方思弄迅速数了一下,看得到的有五个人。
那五个人围着灯站,是逆光,看不清脸,其中有一个忽然动了一下,说出一句:“啧,这么多人。”
玉求瑕脚步不停,走过去站到那群人中间,问:“人齐了?”
一个戴眼镜的俊秀男人说:“应该没有,一个新人都没有,老井出去捡了。”
玉求瑕说:“我这儿有三个。”
就站在玉求瑕旁边的方思弄敏锐地感觉到,在玉求瑕说完那句话之后,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玉求瑕身上,有别于平日里那些他跟在玉求瑕身边早已习惯的惊艳与垂涎,更多的是不怀好意的讥诮,甚至厌恶。
“新人啊,介绍一下自己呗。”最开始嫌人多的黄毛青年道,“别太长,没功夫记。”
花田笑大大方方走上前,笑容精确,声线清朗,态度积极,还特意把脸伸到灯光范围里,露出姣好的五官:“各位老师好啊,我是花田笑,大家叫我小花就可以。”
所有人都像看神经病一样看着他。
方思弄看了玉求瑕一眼,见他没什么反应,便简短道:“方思弄。”
一个上半身藏在阴影里的女人问:“做什么的?”
方思弄看着她,发现她很高,少说有一米七五,回答:“摄影师。”
“有点意外。”女人从阴影里走出来,身材很好,细眉细眼。脸看着已经不年轻了,但身上有一股美人的气韵。
方思弄蹙眉:”意外什么?”
“我以为会是警/察或者军人,有那种气势。”女人走到他面前,向他伸出手,“你好,我叫元观君,策展人。”
“你可以直接说他长得凶。”玉求瑕忽然在旁边来了一句,“跟吃了枪药似的。”
他一开口方思弄就下意识看向他,对上他那双上挑的凤眼,里面有种熟悉的、久违的、温和又残酷的东西,方思弄的脑子一下子就不会转了。
戴眼镜的俊秀男人也走出来,道:“展成宵,医生。”
有这两人带头,之后其他人也陆续做了自我介绍:扎着两个丸子头的亚批女孩叫姚望,纹身师;脖子和侧脸上都有刀疤的壮汉叫卢盛,开了家快递公司;黄毛叫楚深南,富二代兼网红兼无业游民。
在蒲天白也介绍完自己后,姚望笑了一声,忽然道:“我看过你演的网剧,魂什么什么的,演技还不错,朴实。”
她虽然身材娇小,但染着饱和度很高的蓝发,画着完整的烟熏妆,配着美艳的长相,只是脸就显得很有侵略性,更别提她上身只穿着吊带,露出的胸膛和大臂上有一大片绚丽至极的花朵纹身,更显出一种不好招惹的鬼火少女风采 。蒲天白没遇到过这么狂野的女孩,一时间有点手足无措:“……谢、谢谢?”
花田笑一个当红偶像,没想到这女的居然把话递给了那么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演员,立即条件反射性地加入话题:“小姐姐平时都在哪个平台上看剧?”
楚深南看着花田笑:“你是不是也是个小明星?我好像在哪儿见过。”
花田笑笑容一僵,随即又迅速调整好,谦虚地摆摆手:“算不上明星,算不上明星。”
姚望瞥了他一眼,冲着蒲天白说:“你知道男人最重要的品质是什么吗?”
蒲天白顺着问:“是什么?”
“是帅而不自知。”姚望道,“一个男人要是时刻觉得自己很帅,那就完蛋了。”
另一边,年纪稍大的几个人蹲在残存的花坛一角聚众抽烟。
元观君在烟雾中眯起眼睛,问玉求瑕:“这次时间提前了,是什么原因?你有想法吗?”
玉求瑕摇摇头,也吐出一口烟:“很不凑巧,我还在外面参加活动……”他顿了一下,“还让人误入。”
站在几步之外的卢盛冷笑一声:“呵,误入。”
玉求瑕没理他,接着问元观君:“你的想法呢?”
“不知道,没有先例。”
展成宵道:“会和董先生的死有关吗?”
方思弄一直默不作声地蹲在玉求瑕旁边,之前玉求瑕点烟的时候他动了一下,但很快又强行止住了。
玉求瑕在大学得过一次肺炎,差点搞成肺气肿,那之后一直恢复得不好,每到换季总咳嗽,方思弄勒令着他把烟戒了。
现在又抽上了,方思弄习惯性地就想去掐他的烟,好歹是及时清醒过来,两人已经不是能够管理对方身体的关系,一想到这儿方思弄整个人又阴沉几分,浑身紧绷着,像是在忍受什么痛苦,又像是随时都要暴起伤人。
直到医生的这句话出来,他才猛然一惊,问道:“死了?”
“是的。”展成宵盯着他看了几秒,忽然露出一个有点诡异的笑容,缓缓道,“在场的所有人,除了你们几个新来的,都是死里逃生出来的人。”
方思弄的手轻微地抖了一下,然后慢慢转向玉求瑕。
玉求瑕却没有理他,自顾自吸了一口烟,侧脸的轮廓在烟雾中锋利又婉转。
元观君饶有兴致地看着他:“你素质很好。真的是第一次进来?”
方思弄还没有说话,玉求瑕把烟往地上一按,在站起身的同时说:“他就是这样。”
元观君也跟着他站起来:“看来你们有些渊源。”
玉求瑕道:“算是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