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探花(48)

作者:公子于歌 时间:2018-09-18 21:55 标签:爽文 豪门世家 末世 东方玄幻

  容三爷说完拍了拍他的肩膀,便走了。
  “你和他到底有什么约定?朱笄确定是他绑的,那他不就是幕后主使?”范行之问。
  容探说:“我想你从你们范氏挑几个得力的护卫,送李牧他们出城。”
  “你要送他们走?那你呢?”
  “我自然是要留下来做我的容氏家主,”容探面无表情地说:“如今我还没坐稳这个当家的位置,他们在这里不安全,万一哪天被人抓住了,就会成为我的软肋。我想把他们送出去,等东河稳定了,我再接他们回来。”
  “别人我不知道,献臣必不会肯的。”
  “这个我自有办法,你不用管了。你去挑几个得力的护卫,一定要信得过的。他们都走了也不要紧,不是还有你陪着我么?”
  范行之沉默了一会,道:“也好,只是献臣那里,你还要费心思去说服,他如果不同意,你也莫要勉强,只把李渭他们送出去就行了。献臣留下来不会拖累你。”
  容探沉默着没有说话,一个人回到了房里。
  朱笄已经又昏睡过去了,李牧替她盖好被子,转身见容探进来,便道:“我给她吃了点药。”
  容探走过来,坐在床边看了一会,道:“容三爷说解药随后会给我。”
  “等这事情了结之后,咱们离开东河,我想回来寻机杀了他,”李牧道:“这人不该活着。”
  容探点点头,站了起来,说:“我这件衣服脏了,想换一件,你能帮我找一件么?”
  李牧道:“你等着。”
  不一会李牧就拿了一件衣服出来了,容探趴在桌子上,倒了一杯茶,见他拿着衣服出来,便站了起来,解开了身上的袍子,扔在了地上。
  “你还记得不,从前在召庭,我每次换衣服的时候都随便乱扔,你总是在旁边给我捡。”他说着便伸出手来:“来,给小爷穿衣服。”
  李牧也没说话,只手摸了摸他被朱笄咬到的地方,问:“要紧么?”
  容探摇头:“破了一点皮,不要紧。你忘了,你上次被咬那么深都没事,这些蛊人,不是行尸。”
  李牧便站在他身后,替他披上袍子,然后走到他面前,一颗扣子一颗扣子地替他扣上,又替他系上了腰带。他比容探要高,容探就仰着头,看着李牧的眼睛。
  李牧的睫毛很长,脸庞瘦削了一点,可依然很俊美。
  他伸手端了那杯茶,故意叹了一口气,说:“劳烦献臣兄为我穿衣,这杯茶当我谢你。”
  李牧接在手里,将那杯茶喝了,说:“我……”
  容探忽然上前,抱住了他的腰。
  李牧愣了一下,便也回抱住他,低声问:“你怎么了?”
  “我心里难受。”容探说。
  “等到咱们离开这里,找个没人认识咱们的地方生活,行不行?你不是容氏公子,我也不是,我还是李牧,你还是我的容探。”
  那自然是很好的。
  容探感觉到了李牧的重量,李牧趴在他肩膀上,试图站立起来,却不能。
  “我……”
  “你别怕,我只是给你下了点蒙汗药,”容探抱着他说:“我要送你离开这里。”
  “容探!”
  李牧想要说话,可是头却越来越沉,容探几乎扶不住他,抱着他说:“你还记得你说过的话么,不管我死了还是活着,你都要好好活着啊。”
  李牧知道难以挽回,便道:“我不该信你。”
  “你骗了我几十年,我骗你一次,也是应该的。容三爷为人狠毒,我信不过他,必要送你们安然出去,我才能放心,我的苦心,你一定明白。若我全身而退,必去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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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容探着新衣,立在铜镜前自视。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范行之说。
  “人都送走了么?”
  “此刻大概已经出城了。”
  容探点点头,叹息了一声,也没有说话。
  东河城外,一辆马车正飞驰在官道上,李渭掀起帘子来,眉目哀愁,他将帘子放了下来,车帘晃晃荡荡,仿佛城外的薄雾沾湿了帘子上的坠穗子。
  容探走出来,东河城的官员纷纷跪拜,宽大的衣袍飘然当风,上面金线穿织的牡丹花绚丽夺目。


第56章
  范行之坐立不安,眼睛一直盯着容探。
  容宅极大,且因为东河刚经历过行尸与半尸之祸,所以容三爷因此为由要求所有宾客都不准带兵器入门,凡是进出的宾客都需要实名登记,且随从也都不许带,也就是说,除了达官贵客,这容宅之内,便只有容三爷的人。
  酒过三巡,容探便有了醉意,他的手指头微微敲着桌子。
  依照他和容三爷的约定,在席上会有半尸突然闯入,并刺杀于他。只是假死容易,想要骗过范行之,却没有那么容易。范行之与他交情深厚,必定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所以容三爷选择了半尸,半尸是嗜血的,容三爷会趁乱派人将他护送到内院,然后对外谎称他被半尸所杀,留下给众人看的,便是一具血肉模糊的尸体。
  可是容三爷这么狠辣的人,或许要的不是他假死,而是真亡。
  他倒是不怕死,只是不想死的太痛苦,难看。而且他既然要死,也要拉上一个垫背的。以他一命换容三爷一命,倒也不亏。容三爷这样的人,即便放的了李牧一时,恐怕也不会放李牧一世,李牧作为容氏正经的少主,容三爷一日不除掉他,恐怕一日不会心安。他不能让李牧后半生都活在躲躲藏藏里。
  想到这里,他似乎有了更多的勇气。
  他杀容三爷,不止为了老师傅和苏翎他们,更是为了李牧能一世平安。
  也罢,他这一辈子,本来就一直是为了保护李牧而活着的替死鬼,为他而死,或许也就是这一生的宿命。
  只是眼下他还不能杀容三爷,他需要朱笄急需的解药。
  “三叔,”他举杯靠近了容三爷,笑道:“我敬三叔一杯。”
  然后他面向众人道:“我在都城的时候,时常接到我爹的来信,信上常夸三叔贤德,要我多像三叔学习。只可惜我顽劣,没学到半点皮毛,以后还要仰仗三叔多多指点。”
  “你我叔侄,不用这样客气。”
  容三爷风流倜傥,面若春风,与他干了一杯酒。容探一饮而尽,就在那一刹那之间,一支箭倏地穿过宾客直朝他射了过来,只差一毫,擦着他的肩膀飞了出去。
  他吃痛叫了一声,手里的酒杯摔碎在地上。
  “有刺客!”
  席上登时大乱,范行之一把掀了酒桌,用酒桌挡住了他和容探。他抓住容探的手,容探慌道:“我没事!”
  “是半尸!”人群里有人大吼一声。行尸之祸是何等惨烈,众人都亲眼见到,在他们眼里,这半尸比一般行尸更为可怖,人群里开始四散逃窜,听见容三爷大喊道:“保护两位公子!”
  容探心下一惊,知道自己不能连累了范行之,用力一推,便将范行之推离了自己,自己则一把抓住了旁边容三爷的衣袍:“你果真要置我于死地!”
  “你不死,我心难安。”容三爷说着用力将他一推,自己就爬了起来:“你还不快跑?”他冷笑。
  院子里乱作一团,大家都在四散逃窜,压根分辨不出那些半尸在哪里。范行之一把抓起容探的手,就随着人群往外跑。容三爷怒道:“怎么没能一箭毙命?!”
  “属下也不知道,也比咱们预设的早了半刻。”
  “别管了,快把那些半尸引到容探身上去,快去!”
  这一箭不中,再要杀容探可没那么容易了,何况他身边还有个范行之,不到万不得已,范行之是万万不能动的。范首辅为人狡诈,早就要寻容氏的错漏,若范氏的儿子死在东河,只怕很难收场,不是推脱到意外上就能了事的。
  只是院子里乱作一团,只不过一会的功夫,就找不见容探的影子了。容三爷心下一急,在护卫的保护之下跟着人群走,快走到大门口的时候,竟看到范行之已经带着容探到了大门口,忙伸手指着喊道:“少主在这里,快保护少主!”
  谁知道他话音刚落,忽然又一支箭射了过来,正中他的喉咙,刺穿了他的脖子。
  容探目瞪口呆,一时之间,众人全都惊呆了,包括容三爷的那些手下。
  他们都曾接到通知,席间会有半尸出现刺杀容探,容三爷也曾下有命令,他们只需保护城中达官贵人的安全,容探的安危,他们不必过问,半尸人人畏惧,他们只管装作逃命也就罢了。谁能想到这些半尸竟然会射杀了容三爷!
  “他不是半尸!”人群里忽然有人喊了一声。
  那些容氏的护卫仿佛突然警醒过来,容探在跑过大门的瞬间回头看去,就看见一个身着华服的青年,玉树临风,眉眼狠厉,拉着苏翎留下的弓弦。
  “李牧!”
  他大喊一声,就见容三爷倒在了他身边,身体还在抽搐着,瞪着眼睛看着他。
  那箭尾上,刻着苏翎很爱的月季花。
  由老师傅名义上的儿子,射出苏翎的箭,这两个被容三爷害死的人,也算报了仇了。
  范行之跑出大门之后,忽然吹了声口哨,早就埋伏在周围的范氏护卫群涌而上,将他们团团护住。容探急道:“快救李牧!”
  范行之将他往一个护卫怀里一推,便带人攻了进去。容探哪里呆得住,拔出身旁护卫的剑来,便也冲了进去。
  容氏那些人果真都是容三爷千挑万选的死忠之士,主人已死,他们却毫无罢手的意思。两方人数相当,又是一场血战。容探伤痕累累,冲到李牧身边:“你怎么会回来?”
  “我说过,我是要跟着你的。”李牧冲着他笑了笑,脸上满是血污。
  容探便也笑了,只觉得这话叫他全身血液沸腾。
  一场恶战,终以他们的胜利告终。他们都已经筋疲力尽,容探坐在了血泊里,垂着头。
  范行之也靠着他坐了下来,一只手伸出来,搭在他的膝盖上。只有李牧走到容三爷的尸体旁,抽出了苏翎的箭。
  “他会出现在这里,是你做的手脚吧?”容探问。
  范行之喘着气道:“我只是心里太多疑问,觉得你有事瞒着我。何况我与他自幼一起长大,他心里如何想的,我最清楚不过了,我要是听你的送他离开,若你有个三长两短,他岂不是要恨我一辈子。我给他解了药,把他留下来,换他一句话。”
  “什么话?”
  “你和容三爷的约定。”
  容探笑了笑,拍了拍范行之的手:“多亏有你这个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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