枕边有鬼(47)
魏和把她抱在怀里,从他背后看过去,他整个人都在发抖。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忍着哭声。
澜语心里本来觉得她们既然已经化成厉鬼,在这里害得这么多人的姓名,可以说,手上早已经是鲜血累累,但是她们被人迫害致死,死后又被囚禁在那么暗无天日的地方,生生世世不得轮回转世,也是很可怜。
他过去在魏和身边单膝跪下,“别难过了,她魂体虽然有伤,但等我给你们超度,还是可以入六道轮回的。”
不过她毕竟犯下这么多的杀孽,常言说一报还一报,虽可以转世,恐怕要轮回为人还是有些困难,再好也不过是入畜生道,转世为一些花鸟鱼虫什么的。
这句话他在心里想了想,还是没有说。
不过在畜生道轮回几世偿还罪孽,少则几百年,多则几千年,总还有再度为人的机会的。
澜语本来让岑昱先赶去看看吴晓,既然魏和另有身份,吴晓此刻可能就是一个人落单了,毕竟拿了学校的钱,可不想让人在他眼皮子底下出事。
所以他虽然不喜欢吴晓,到底也不可能放她不管。
不过,甘澜语不可能对吴晓一点儿怨言没有,所以让岑昱去救人之后,他就在后面慢慢边和黑猫说话,边往前走,不愿意太早过去。
岑昱在教学楼外面碰到吴晓,她正抱着自己坐在地上,浑身发抖,应该是害怕,看到岑昱眼睛一亮,忙不迭的站起来:“岑老师?”
说完才想起来他的真正身份,又讪讪道:“你来了?”
岑昱嗯了一声:“没事了。”想了想又说:“我送你回宿舍吧。”
他本来说这句话的本意只是听甘澜语说的,别对人那么冷漠,但听在吴晓耳里,却像个信号,让她眼底又一下子又亮了起来,忙不迭跟在他身后。
走在路上忍不住问:“甘,甘澜语呢?”
她的意思其实是:你不用管他了吗?
岑昱:“送你回去再说。”
要不是你,我哪还用跑这么一套,想到刚刚魏和出事,甘澜语现在说不定又要哭鼻子,光想就觉得心烦意乱的要命,哪有时间陪吴晓在这儿闲聊。
吴晓忽然迟疑的停下了脚步,岑昱问:“怎么了?”
吴晓心里知道,如果让他回去,听到甘澜语告状,恐怕岑昱不会放过他。还不如先下手为强。
“我有一件事不知道该不该说,刚才在里面,他,我看了他和魏和……”
他不知道魏和的真正身份,只以为这么说了,就能挑拨离间两个人,到时候岑昱不再相信他,更不会相信他说的,吴晓害他的话了。
岑昱挑了挑眉:“他们两个怎么了?”
吴晓脸上迟疑不已,似乎一切尽在不言中。
她偷偷抬头看,就见岑昱脸上一片冰霜,似乎因为他说的话十分不悦,半晌才说:“等我回去自己问他。”
他平时脸上就淡淡的,没什么表情,但这个样子却明显是生气了,吴晓心里十分惊喜,但脸上却做出十分不忍、无辜的表情:“其实,我也不是看的很清楚,因为那之后很快就有鬼来追我们了嘛,不过,你也别太放在心上,他和魏和两个人,平时你没看见的时候,在教室里就经常……”
岑昱停下脚步,脸上面若冰霜。
吴晓顿觉正是机会,赶紧趁热打铁:“男人嘛,平时偶尔这样也是有的,其实,换成女生就不会了……”
在她看不到的地方,岑昱嗤的冷笑了一声。
“你是说……”
他脸上还是一副淡淡的样子,但吴晓怎么看怎么觉得那表情无端变得有几分柔和。
“岑昱……”
她放柔声音含情脉脉的说:“其实,其实……我喜欢你,从你把我从教室救出来的时候我就……喜欢你了。”
“你不和甘澜语分手没有关系,我都不在乎,只是希望有人能听我说这些话。”
岑昱转回头看着她:“你的意思是要我和他分手?”
甘澜语:??你说谁跟谁分手?老子是单身啊?
他的语气和平时不同,所以显得有些暧昧,吴晓只觉得岑昱离她更近,那俊朗的脸庞就近在眼前,顿时只觉得自己心里小鹿乱撞。
下一秒,岑昱更是伸出手来,要摸她的脸。
她心里一抖,脸上更红了:“岑、岑老师……”
他脸上是一种柔和的表情,但下一秒她就感觉放在自己脖子上的手收紧了,那五指明明是人类的五指,就像钢铁一般力道很大,像毒蛇一般冰冷、毫无温度,让她顷刻间无法呼吸,惊恐的睁大了眼睛。
“所以你就想着当时杀了他?”
岑昱说。
吴晓的瞳孔瞬间放大:“你!你……”
“你当时敢动她,现在就别怪别人。”岑昱轻描淡写的说着,手上一用力。
吴晓还没有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只觉得他的话里有一种寒气入骨的冰冷,让人只觉浑身发冷,紧接着脖子上的力道忽然更重,她一下子只觉得脖颈一阵剧痛,头颅已经朝着旁边软软的倒了下去。
是岑昱那一下,直接掐断了她的颈骨。
过了很久,甘澜语才能教学楼里一瘸一拐的出来,看见吴晓躺在地上,也是心里一惊,忙问道:“怎么了?”
“已经晚了。”岑昱淡淡的说。
甘澜语跪下去看吴晓的尸体。只见她脖子上五个深深的指印,深可见骨,好像脖子整个都被绞断了,神仙在世也难再起死回生了。
“我该早点回来找她的。”澜语说,只以为这是鬼做的好事,岑昱就这么听着,跟着嗯了一声。
然而吴晓的事,到了最后一致认定是鬼魂作怪,并没掀起什么波澜了。
澜语又在那里耽误了几天时间,幸好他有引路灯,把困在那里的冤魂全都送去轮回投胎了,这次在学校的事终于告一段落,两个人才能回家。
不过澜语这一次扭到了脚,行动不方便,还要好好休养一阵子,好在他们这阵子也比较清闲,没什么事做,于是天天在家里东晃晃西晃晃的消磨时间。
岑昱每天给他准备一日三餐,因为医生说了饮食要清淡,小火给他慢慢熬米粥,因为甘澜语有些低血糖,盛出来还要撒了糖,端过去喂他吃。
岑昱这阵子是清闲,没事就看着菜谱琢磨各种适合低血糖的食膳,什么红豆粥,什么西湖牛肉羹,一天三顿端过来给他吃,甘澜语在家里混吃等死的吃了一个星期,上秤一称,一个星期就长了三斤肉。
他们这阵子一个接一个的案子太忙了,少有这么清闲的时候。而且清明节过去了,淘宝店也是淡季,澜语在家里闲着没事,就开始潜心看从家里带出来的那些古籍,有些句子非常深奥,遣词晦涩的,他看不懂,就夹个小纸条去问岑昱。
“跟一开始比已经进步很多了。”岑昱给他解释完,还夸他,不再像以前好像看天书一样的感觉了。
甘澜语听完十分沾沾自喜。
☆、轮回鬼屋
而且最近这阵子好几天连着都是阴天, 他闲在家里无所事事,洗出来的衣服迟迟晒不干,他闲着没事还做了个晴天娃娃,单脚跳过去挂在窗台上,第二天,天果然放晴了,就催着岑昱把衣服拿出去晒。
岑昱又要晒衣服, 又想趁着难得太阳这么好,把卧室里的被子拆出来晒,顺手折了两个纸鹤式神, 让式神叼着被子到阳台上铺好晒太阳,反正他们住的这个小区,除了他们两个,基本没有什么活人, 也不怕被人看见。
式神把晾衣服晾被子、各种家务都打理的井井有条,甘澜语一时心动, 心想有免费劳力,那不用白不用,就让纸鹤顺便帮他把书房里的书拿出去晒一下。
那些书基本都是叶家几代流传下来的古籍,门外不传之秘, 收藏在叶家藏书阁里的,难得能拿出来晒晒太阳,他自己就倚在阳台上吃从冰箱里拿出来的冻荔枝,一口一个, 隔壁大楼麦太太出来收衣服,看见他,还笑眯眯朝他摆了摆手。
澜语也朝她摆摆手,示意打招呼。
岑昱帮他把书一卷卷摊开,小心翼翼放在阳台上,就看书架最里面还有一副卷轴,甘澜语是根本不会收藏这些东西的,所以他好奇的问了一句:“这是什么?”
澜语自己也怔了一下,“从叶家带出来的吧,大概是我祖父留下的东西?”
岑昱展开画轴,却原来是一副水墨画,画的一副水墨山河,并峻石上几只兰花,澜语随口说:“本来是我祖父收藏的画,但是连落款也没有,所以也不知道是出自谁的手。”
岑昱忍不住仔细看了几眼,因为那山水花虽然只有寥寥几笔,却极笔力出挑:“这画画的人倒功力了得,虽说水墨画只有一种颜色,但墨也分干湿浓淡等等颜色,少有能画得这么出挑的。”
甘澜语只知道画好看,这些细枝末节的东西他是讲不出来的,所以也是听得半懂半不懂,荔枝吃完了,他就单脚往屋子里跳,想再找点零食。
“你安分点躺在床上吧。”
“哎不用!哎哎哎——”
澜语腿上有伤不方便,要干什么都得慢吞吞的走,或者单脚蹦来蹦去,有时候岑昱看不过眼,就直接把他抱过去,但是甘澜语本人很不好意思,所以基本上都是拒绝他这么做的。
但比起这个,还有一件更让他不好意思的事儿。
那就是他腿上有伤,自己洗澡的时候更不方便,本来谁也没想到这个问题,还是他回家以后,第一次想洗澡的时候才想起来,当时就愣住了。
本来之前岑昱想帮他洗,都被他义正言辞的拒绝了,但自己洗又真的很不方便,虽然他能单脚站着,但要边单脚站边洗澡,很难保持平衡,加上地上又有这么多水这么花,一不留神摔了个狗吃屎,看得黑猫拿粉红肉垫的爪子捶桌狂笑。
澜语好半天才从地上爬起来,扶着摔到瓷砖上的头:“卧槽痛痛痛痛痛痛痛。”
所以今天晚上洗澡的时候,岑昱执意要帮他洗。
“不用!”甘澜语义正言辞的拒绝,但抗议无效,岑昱今天给他辩解的时间都不给了,直接一把把人抱起来往浴室塞:“让你自己洗,这次还不知道摔到哪儿。”
“不用了!我说了不用了!”
澜语整个人就要跳脚,岑昱一挑眉:“哦?你这次还能自己洗?”
说着好整以暇看着他脑袋后面那个包。
甘澜语一下子就哽住了,他刚才说自己洗只是一时口不择言,现在反应过来,真是自己洗不方便,要是待会儿再摔一跤,那可就真是糗大了。
岑昱(愉快的):“自己脱,还是我给你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