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68末世路(20)
蜥蜴王道:“既然有人存心要我们死,那架坠毁的运输机上,会不会他娘的也是个骗局,其实什么都没有?”
游酒猛然将放空子弹的枪托朝面前砸去,把一个险险要扑上蜥蜴王手下的丧尸砸偏了脑袋,他狠狠道:“会有的,C-23A上,一定会有我要的东西!”
他们已经退到了锅炉厂房门口,高大的铁门半开着,此时成了最后的一道希望屏障。
先进去的两名蜥蜴王手下迅速在里清了一遍,惊喜的发现这里可以作为新的安全区,高大宽敞的厂房里只有废旧发黑的几排锅炉装置,静静的废弃在原地,整个锅炉厂房俨无声息,没有腐臭的味道从里面传来。
“安全!可以进来!”
那两人高喊着跑了出来,等游酒他们闪身从半开的铁门钻入,便齐心合力将陈旧而沉重的铁门阖上。
有几只跑得快的丧尸,腐烂发臭的手臂从即将关闭的门缝里伸进来,游酒一把抽出军靴里的军刀,切瓜砍菜般干净利落把伸进来的那些手臂全部砍落在地,那些脱离肉体的手臂掉到地上,还扑腾了好一阵,被蜥蜴王一脚直接踹出门底。
重逾百斤的铁门,终于是在丧尸潮涌进来之前成功的阖上,门背后的大铁栓一重又一重压好,把低沉咆哮的野兽般的叫声拦阻在了门外。
游酒顺着铁门就滑落下来。
他后背上都是汗,虚汗把厚重得足以隔挡辐射尘的作战服都浸了个透湿。
蜥蜴王他们吃了前面那次亏,再不敢轻易相信所谓的安全区,拎着枪又进去排查了一遍,确认这个锅炉厂房周边都是高及三米多的围墙,前后都有厚重铁门把守,丧尸轻易无法进入,这才松了口气。
他们没有服用军用胶囊,情急之下甚至想都没想起还有这一茬,但模样也比正遭受副作用影响的游酒好不到哪去。
包括蜥蜴王在内,每个人脸上都是汗涔涔的,刚刚降落在地就遭遇了一场这么刺激的奔逃场面,吓得浑身鸡皮疙瘩到现在还消退不了。
蜥蜴王索性也盘膝坐在游酒身边,两个人背靠着铁门,感受着一门之隔传来的指甲爬挠的艰涩声,听着似乎就在耳边的低哑咆哮和拖着脚走来走去的粘滞脚步声。
“咱们这可真是羊入虎口啊,老弟。”蜥蜴王本能的在口袋里摸烟,摸了好一会,当然什么都摸不到。
最后只掏了个火折子出来,百无聊赖的啪嗒啪嗒打着玩,“这外面到处都是丧尸,出去就是给它们送外卖。难道我们就这样困死在这里面了?”
游酒看了他一眼:“把火折子熄了。”
蜥蜴王乐了:“怎么,游老弟滴酒不沾,还忌讳别人抽烟?放心,那帮家伙没好心肠给咱们准备烟草。”
他们在死亡峡谷基地时,每天特训结束后,都会有半瓶劣质葡萄酒供应;虽然粗糙难喝,到底还是难得一见的酒精饮料。奇怪的是游酒身为一个大男人,名字里还跟酒沾亲带故,偏生一口也没看他喝过。
搁在末世前,怕不是众多妹子心目中的三好男人。
“这锅炉厂房是按旧式的方法建筑的,里面兴许还留有一些老燃料。我们引火的东西不多,都留起来,到时候造一个燃烧带,闹出动静把丧尸都引到前门,它们畏火,不敢靠太近。我们从后门找地方钻出去。”
蜥蜴王怀疑的看着他:“能行吗?”
游酒道:“你想在这里耗到干粮清水用尽,或者7天过去直接变丧尸,随便你。我要找机会出去。”
蜥蜴王立刻道:“都照你说的办!!”
他那三名小弟,气喘吁吁的跟在老大身边坐下来。对于铁门后不停歇的咆哮声还是存有畏惧,下意识的坐得离铁门远了些。
“你说,许少由那小子还活着吗?”
安静了不过片刻,蜥蜴王又问。
他们在目睹游酒和文宵落地偏离后,跟许少由、孙笋先后落在了地图指示的安全区,也就是那个大型仓库附近。当时几个人只匆匆照了个面,蜥蜴王心急如焚的就带着手下去找仓库,他满以为许少由和孙笋也会跟在自己身后。
哪知道一直到了仓库门前,也没见到许少由和孙笋跟上来的身影,蜥蜴王当时还在奇怪,有好好的安全区,为什么那两人不来?
打开仓库铁门的瞬间,他的大脑就一片空白了——
准确说来,铁门的门锁只撬开了一半,当他听见从里面传来低沉的嘶吼声和让人头皮发麻的沉重脚步声,想把门重新关上时,已经来不及了。
丧尸一波接一波,笨重的体重叠加,把铁门上锈蚀风化许久的门锁直接推落,然后喜闻乐见的追在了他们身后。
蜥蜴王到现在稍许安定下来,才想起自始至终就只见到了许少由和孙笋那一面。
平心而论,许少由不是他们中间体能最好的,但看起来就是脑子最够用的一个,否则他的军火生意做不到那么大。
“我其实听说,他有一定的军方背景,跟安全局或者配给局什么的有着见不得光的勾当……”蜥蜴王哼哼道,“他跟我们这些流窜作案的小打小闹不一样,他的私贩生意,涉足好几个地下安全城市。他进来不多久,还有不少人暗地里运作要捞他出去——合该是运气到头,居然没捞得成,也把他划了我们一堆来送死。”
游酒心头忽然一动,脑海里模糊掠过几个细节。
他想起特训的日子里,许少由总是比其他人显得干净整洁的囚服,和他似乎永远处在安全距离观望的那种悠然态度。他仿佛并不是同他们这几个死囚犯一伙,更像是——作壁上观?
这个人身上,有着某些暧昧不清的疑点。
游酒想着心事,没同蜥蜴王搭话,那大汉也不以为意,他习惯了这个男人的沉默。何况,这个时候与其说是他关心许少由的下落,毋宁说他在通过说话来消除自身的紧张情绪。
他很快转了话题:“对了,你不是同那个娘们一样的小子落在一处吗?怎么就你出现,那文宵又跑哪去了?”
游酒皱了皱眉:“——他又不是我什么人,我为什么要拖着他跑?”
蜥蜴王用一种“我懂的”眼神默默看着他,嘿嘿笑了起来:“我知道,那小子看起来眉清目秀的,某种程度上,是很能激发男人的保护欲啦,也不是什么很稀罕的事……”
游酒:“……”
游酒冷冷道:“你还别说,丧尸看久了,忽然觉得你也眉清目秀起来了,要不要趁大家都还热乎着,就地来一发?”
他方才刻意的在丧尸群中找寻了一番,并未看到那个少年的身影;蜥蜴王他们跑来的那个方向,应该也没有和文宵遇见。那他现在大抵还是安全的,或许找了什么角落藏起来了。
蜥蜴王重重的咳嗽了几声,聪明的转移了话题。
“我们什么时候杀出去?”
游酒抬头看了看天色。
地面的阳光与地底的人造太阳终究有着本质不同,就算光线里掺杂了小行星辐射尘令人畏惧的絮状物,那光芒仍然是温暖而诱发生机,令人向往的。只要沐浴在和煦阳光下,活死人的威胁都比夜晚目不能视来得弱上几分。
如今天色已然擦黑,没有受到阿修罗影响的太阳,仍然遵循着千古不变的运行规律,缓慢往西边降落下去。
他们的装备包里配备有红外线夜视镜,但游酒绝对不想趁黑夜去同那些活死人打交道。
“先休整一晚吧,大家轮流守夜,有动静立刻叫人起身。”
☆、19、研究所
19、研究所
经过改装的福特撼路者,如一条笨重却灵巧的河豚,在天色擦黑时游进了地下城区的西南角。
西南角的封锁线用铁丝网和大条横木拦阻着,探照灯挂在两侧哨岗上,来回扫射着靠近的任何车辆与人员。守卫的哨兵在谷晓婕摇下车窗时,原地立正敬了个军礼,便打手势指示哨岗里的同僚打开入口放行。
封锁线后早已站着两名同样身穿棕色军服的联盟士兵,向谷晓婕和施言敬礼后,无声无息的爬上了福特车。
谷晓婕问道:“正门口的游/行平息下去了吗?”
副驾驶上坐着的士兵摇了摇头:“听说闹得很大,城东一半的居民都参加了,还有不少老人孩子夹在人群里。派了将近一个连的人过去维持秩序,但也不敢做什么,只能将人围阻在城东,不让他们有机会越过封锁到城南北和城西来。”
另一个士兵道:“出现这种情况也不是一次两次,只是以前都是小打小闹,没这么大阵仗过。可能是因为之前特种兵执行任务,打死了两名城东居民……虽然是小混混,但到底给了人口实嘛,那边一直就不是什么安分守己的地方。要我说,他们再这样闹下去,就再缩减他们一半供应,看他们还有力气蹦跶!”
说这话的士兵还很年轻,稚气未脱的脸上显现出的却是对于同类人种的厌恶,非常自觉的将自己定位为新秩序的维护者这一列。
从他年纪判断,大概末世前也不过几岁,侥幸被爹娘抱着逃到地下,以为现在的秩序与生活就是人生的全部。
施言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复又低下头去看自己的电脑。
谷晓婕有点忧心忡忡,从后视镜里看了看施言,“最好是不要波及到城西来,联盟几个重要机构,包括研究所都设在城西,要是被那帮暴民冲击了……”
施言道:“那就再换个安全区。”
他语气淡淡的,看不出是忧是喜,也看不出他对储存了自己许多心血研究的地方留有多深厚的感情。
要说他同情那些暴民吧,似乎也不像,他没有要帮他们讲话的意思。
谷晓婕着实有些捉摸不透这个笑容温和的教授,他这么语气平和的说了一句无关痛痒的话,她居然下意识不敢去接。
3年了,她从第一次见面就觉得这个叫施言的教授容颜俊美,引人心跳,叫她情不自禁想靠近;然而他身上总有一种仿佛纯天然的屏障阻隔在那里,看得见,摸不着,即便笑容温和也像隔着一层雾化玻璃,触摸不到体温。3年的时间,她从中尉升为上尉,跟这个几乎每个月要接送一次的教授之间,还是停留在相敬如宾的阶段。
她其实极想问问,施言教授对自己有什么看法;每每接触到他亲切有礼的笑容,那点旖旎的心思又会像海上泡沫般,无缘无故的就碎裂了。
年轻的女军官握紧了方向盘,在心底幽幽叹了口气。
穿过封锁线,逐渐就进入了主城区。
地下安全区的建造方式同地面城市相差不大,逃到地下来的是一批技术高杆、经验扎实的建筑设计师,他们保留了地面工作的记忆,在逼仄潮湿的地下同样发挥了钻山打洞的敬业精神,硬生生造起了一座又一座容纳人类居住生活的地下城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