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也没能拒绝死对头的求爱(41)
玄赢明明该高兴的,否则他和沈时冕就这么稀里糊涂地结了契,血脉羁绊绑定在一起,麻烦会更多。
现在只有这么一个什么约束都没有的发结,只要毁掉它,就可以将幻境的一切抹灭,当作一场荒唐的梦抛诸脑后。
可是玄赢的手指触到光滑微凉的玉盒,却觉得自己有些舍不得了,也许是结契那晚的气氛太好,好到他不忍心忘记。
玄赢握住了玉盒,慢慢打开它,里面是两缕纠缠在一起,分不清彼此的发丝,好像他和沈时冕纠缠不清的命运。
指尖的灵力涌动,纯粹的灵力包裹着发结,只需稍稍用力,它就会彻底毁去,再不留丝毫痕迹。
玄赢却下不了手。
一定是那个该死的鸳鸯线影响了我,玄赢面无表情地想,是它在影响我的选择,我怎么会喜欢沈时冕呢,他明明那么招人恨的牙痒痒。
无辜的鸳鸯线背了个黑锅,沈时冕既已让它认主,它便已经收束了自己的力量,不再试图影响他们,除了天道法则它也不能违背外,可以说没什么用了。
只是玄赢还蒙在鼓里,执着地觉得一切都是鸳鸯线的错。
沈时冕的魂体依旧脱出了躯壳,静悄悄地潜入玄赢的房间,玄赢一看见他,立刻手忙脚乱地把玉盒收起来,恼怒道,“你怎么不说一声?”
“抱歉阿赢,”沈时冕语带歉意,“我一时习惯。”
他们做了许多年的幻境道侣,同行同住实在平常,幻境截取的人生虽然不属于他们,但他们却是实实在在经历过一遍,许多事情的确早已成了习惯,玄赢自己也一样,便没什么立场去指责沈时冕,垂眸问,“有事吗?”
沈时冕假装没看见他收起玉盒的行为,指了指床上的斑斑,“阿赢莫非忘了,我仍需温养魂体,才能彻底恢复。”
之后又意有所指地补充,“只有这样才能早日解除‘忠诚线’,毕竟,我从来不是想做阿赢的属下。”
玄赢见沈时冕的目的与自己无关,不知为什么有些失落,又听见沈时冕提起鸳鸯线,努力忽略那点异样感,忽然觉得现在是一个非常好的坦白时机,再拖下去说不定夜长梦多,于是玄赢严肃地板起脸,“你来的正好,我有件重要的事情想告诉你。”
沈时冕眸光微闪,大概猜到了他要说什么,却假装疑惑,“阿赢想告诉我什么?”
玄赢深吸一口气,不自在地偏过脸,为自己接下来要说的难以启齿的话而感到耳尖有些发烫,“就是我们手上绑的这根线,它……它其实不叫忠诚线。”
沈时冕低低地嗯了一声,脸上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讶色,“所以……阿赢一直在骗我?”
第48章
就在玄赢试图挑明鸳鸯线的用途时, 不远处房间的玄真也没闲着,在自己的芥子袋中翻找许久, 终于找到了一件合用的药物,不由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随后就敲开了梁赋的门。
梁赋挺纳闷, “二师兄你找我有事?”
玄赢在的情况下,二师兄居然有空单独找他, 也算稀奇了。
平日里玄真总是围着玄赢转, 有时候梁赋都觉得二师兄是不是喜欢玄赢,但玄真又从未明确表露过这方面的意思, 每次提到陈清泉的时候, 也似乎没什么异样,好像一直默认大师兄会和陈清泉结为道侣,所以梁赋才觉得是他自己多心了。
他年少时也旁敲侧击地试探过,每次都被玄真以不是你想的那样挡回来, 这么多年过去, 梁赋也快忘了这个猜测,习以为常了。
玄真点点头,把梁赋推进去, “想请你帮个忙。”
梁赋一听不疑有他,把他让进去,“什么忙啊?”
玄真取出自己找到的药物,递给梁赋,“帮我去除一下里面的杂质。”
梁赋接过来一瞧, 是宿眠花的种子,大多用于安眠类丹药的制作,宿眠花种子本身不算特别难得的材料,只是去除杂质需要十分精细的操控,需要经验丰富的丹师来做,他稍微嗅了嗅,点了下头没多想,“没问题,过两个时辰师兄来取吧。”
玄真却没动,梁赋奇怪地看他,“二师兄还有事?”
似乎是有些难以启齿,玄真沉默了片刻才开口,“梁师弟,你能炼制摄魂丹吗?”、
摄魂丹其中一味主材料便是宿眠花种子。
梁赋皱眉思索了一下,“可以是可以,不过这种旁门左道的丹药,师兄用了不好吧?”
玄真心中对梁赋的酸腐坚持不屑一顾,表面上还是维持着自己的形象,解释道,“师弟不常离开秀山院在外游历,不知外界人心险恶,有些时候不需做些无谓的坚持,否则容易丢了性命。”
梁赋听了觉得也有道理,也就没再纠结摄魂丹,答应给玄真一块炼制好,并挖了玄真不少材料灵石做补偿,怎么也想不到玄真的摄魂丹是给谁做的准备。
玄真离开梁赋的房间后,路过玄赢门外,里面安安静静的,他们都知道了玄赢和沈时冕刚经历过一场小世界的惊险,需要充分的休息,玄真便自觉体贴地没有打扰,唇瓣蠕动了一下,无声道,“师兄,我会帮你的。”
而被玄真以为在安静休息的玄赢和沈时冕实际上却在房间内经历一场单方面坦白。
玄赢难得有些紧张,他咽了咽喉咙,甚至开始羡慕沈时冕失忆,失忆了就能忘记从前,不用和他一样深刻感受如此丢脸的情形。
倔强的玄赢始终觉得曾经沈时冕和他一样视对方为对头,而作为对头居然有相爱的“风险”这件事像话吗?
沈时冕的目光滑过他滚动的喉结,不由克制地垂眸。
“其实,”玄赢小声反驳沈时冕说他骗人的话,“我也不是故意骗你,都是为了我们双方着想,本来你知道了红线的用途,对我们也没什么好处。”
沈时冕本来只是装作惊讶,听见玄赢这样没心没肺的辩解,一副想要就此撇清干系的样子,却真的有些怒气泛起,冷声道,“那我还要多谢师兄体贴?”
玄赢本来一直试图纠正沈时冕的称谓,现在沈时冕主动改回去叫他师兄而不是阿赢,他又觉得不太习惯,但还是忽略了这点小小的不舒服,专注原本的话题,严肃道,“我没有在和你开玩笑。”
说着将手指伸到沈时冕面前,半透明的只有他们俩人能看到的红线就弯坠在他们中间,“这东西根本不是所谓的忠诚线,而是名叫鸳鸯线。”
早已得知了鸳鸯线的一切讯息的沈时冕面不改色,“鸳鸯线?”
玄赢点头,“这线是我偶然买到的,一共有三根,当时只觉得上面有熟悉的气息,后来研究以后才发现了它一部分的用途。”
沈时冕配合地问,“什么用途?”
深吸一口气,玄赢艰难地挤出了剩下的话,“它能让被绑定的两个人死心塌地地相爱,就算一方死去,灵魂也无法脱离,之前告诉你的都是真的,除了它的作用不是为了让你产生忠诚之外。”
沈时冕听他这么说便知道自己猜的没错,玄赢并不知道鸳鸯线的触发条件是需要其中有一个人本身就怀有爱意,毕竟,一般只有其中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爱而不得,才会想要走这种歪路子,比如厉霄魔君。
鸳鸯线所附加的锁魂作用,大概也是厉霄魔君怕羽画走极端,让他即使死亡也无法逃脱。
而两个互不相爱的人,正常来说,谁会想要用鸳鸯线这种东西?
像玄赢这样单纯为了救人的,实在是凑巧了,凑巧他没有别的选择,又凑巧……沈时冕真的喜欢他,才误打误撞地起效。
鸳鸯线偷偷告诉过沈时冕,虽然一共有三根,但实际上力量最强盛的就是他们用的吸收过神魔之血而开了灵智的这一根而已,其它的两根线并没有这么逆天,只能说玄赢的运气实在有些差,三选一也能挑出影响最大的那个。
沈时冕作势皱了皱眉,在玄赢期待又羞耻的眸光中,缓缓吐出三个字,“我不信。”
玄赢愣住了,“为什么不信?”
难道是他哄骗沈时冕太多次,没了可信度?还是鸳鸯线的功能听起来太奇葩,让人难以接受。
沈时冕道,“师兄的意思是,你为了救我这个从前日日针锋相对之人,而愿意承受与我相爱的可能?”
相爱两个字被他说得低缓又清晰,不可抗拒地钻入玄赢的耳膜中,让玄赢的耳朵有些麻麻的感觉,又开始不可遏制地回想起小世界中鸳鸯线捣鬼弄出来的幻境,那些冲动而又最终克制的亲呢,无数个夜晚,沈时冕也是这样在他耳边低声诉说心意,让玄赢觉得燥热起来。
他强行收束心神,不去想无关的事,虽然沈时冕说的是事实,但被直截了当地摆到台面上还是听起来非常奇怪,玄赢想找个地洞钻进去,深感无脸见人,他揉了揉自己耳朵,硬着头皮解释,“我当时没有其它东西救你,情况紧急,这是唯一的办法。”
言外之意,他也不想的,沈时冕眸中闪过一丝红芒,只觉得自己要被玄赢这样彻底撇清干系的态度激得发狂,闭了闭眼提醒自己不可操之过急,才继续装作失忆的模样,“可我听梁赋师兄说过,师兄曾经热爱搜集宝物,难道就连一件能锁魂的事物都没有?”
玄赢面无表情地想,说出来可能没人会信,但他,是真没有。
他沉痛地点头,“没有。”
眼见沈时冕看起来还是不太信的模样,玄赢痛快地解下自己的芥子袋递给沈时冕,“我平日带在身上的都是这个芥子袋,没有临时调换的可能,你可以自己看。”
沈时冕抿直唇线,接过芥子袋,粗略地扫了扫,果然没有什么特殊的宝物,只有两根红线孤零零地缩在角落里,沈时冕便直接取了其中一根出来。
玄赢知道他想自己研究,便没有阻止,指了指红线,“你输入灵力或者魔修的魔力,能模糊地感知到它的一部分作用,听说神器需要认主才能彻底运用,我知道的也有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