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也没能拒绝死对头的求爱(89)
说到这个玄赢就有兴趣了,有些控诉道,“从那时开始,你就从一个整天追着我跑的乖巧小尾巴变成了气人的沈冰块。”
沈时冕被他奇特的关注点堵了一下,无奈道,“真的那么生气?”
玄赢坚定地点头,他对幼年沈时冕的冷漠严苛大多出于保护之心,谁知对方变了个人以后,能把他气得七窍生烟,起初沈时冕针对他,玄赢还安慰自己天道好轮回,他欺负沈时冕,沈时冕找回场子很正常。
可玄赢的性格,根本不是那种能忍气吞声的,沈时冕好像摸准了他的命脉,每次都能准确地踩在他的痛点上,在经历了近一年的花式摧残后,玄赢的理智彻底崩断。
玄赢欺负沈时冕,只有一个花样,就是在演武台上虐他,用冷漠拒绝他,不管怎么说总是没什么新鲜感的,秀山院的同胞们都麻木了,但沈时冕回击的花样就多了。
当年玄赢与沈时冕同修一门术法课,习的是冰系术法,沈时冕术法天赋卓绝,玄赢就不太开窍。
沈时冕表面不动声色,在玄赢好不容易辛苦凝出一块脸盆大小的冰块时,沈时冕一脸淡然地举着一块双倍大的冰块“路过”,然后玄赢的冰块就化作了原始的水,兜头浇了他一脸。
秀山院的考核很严格,譬如丹药课每次都需要交出足数的合格丹药,连续三次交不出,就要扣光分数,而术法课达不到要求,玄赢就被罚去抄术法典籍,抄得他头晕脑胀怀疑人生,做梦都是密密麻麻的字。
诸如此类,不胜枚举。
想起往事,沈时冕也觉得自己有些幼稚,他和玄赢都有过不成熟的时期,思路走偏了。
沈时冕又不傻,不会到现在还嘴硬,偏头亲了亲玄赢的嘴唇,轻声哄道,“是我不好,不气了,嗯?”
他的声音低沉好听,含着说不清的暧昧情意,漆黑的双眸中,装满的是玄赢的影子。
玄赢刚提起的情绪,像膨胀的筏子,瞬间就被戳破,他惊觉明明是自己年长一些,为什么好像反而成了被哄的那个?
他为了挽回自己的面子,抿唇不服气道,“我才是哥哥,是我先欺负你的。”
身为哥哥,敢做敢当,怎么能让所有锅都让沈时冕一个人背了。
沈时冕眸中含着一丝不明显的笑意,从善如流地改口,“那都是哥哥不好,哥哥应该怎么补偿我?”
玄赢傻眼,他就是习惯了逞口舌之快,却被赶鸭子上架。
沈时冕也太会顺杆儿爬了,玄赢暗自咬牙,可是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他皱眉冥思苦想片刻,“要不然让你打回来?”
他如今也初圣了,一点伤痛完全不在话下。
沈时冕故作沉思,“可我们既已结为道侣,我岂会再对你动手,让旁人瞧了也会有闲言碎语。”
玄赢想想也是,一时不知道怎么补偿好,只好去问苦主,“你想要什么补偿?”
沈时冕早有计较,“其实哥哥已经补偿我了。”
每当沈时冕叫他哥哥,玄赢都莫名觉得羞耻,他不解道,“什么?”
沈时冕便凑近他,“哥哥不是自愿承担了所有苦痛的事情吗?”
第88章
沈时冕的话成功转移了玄赢的注意力, 缓和了有些沉重的气氛,玄赢有些顶不住, 干咳一声, 假装没听见,“当初你到底遇见了什么事?”
想到十五六岁的少年沈时冕, 在他不知道的地方可能遭受了不知名的折磨,玄赢竟觉得有些喘不过气。
沈时冕面对着玄赢闭上眼,“你见过颜左了, 就是那年, 颜左和沈情的人找到了我。”
虽然明知沈时冕现在好好的躺在自己面前, 玄赢还是呼吸一窒,联想到沈时冕在他不知情的时候遭遇了危险,就有些自责,感觉自己不称职, 明明是想要保护沈时冕的却似乎疏忽大意了。
他没打断沈时冕的话, 沈时冕继续回忆道,“你离开秀山院去历练后, 我也接了一个小任务下山,颜左与颜右都是我父亲沈意的旧部, 他们当时通过我父亲留下的法子找到了我, 也是那时候, 我身上的封印出现了裂痕,他们才有所感应。”
玄赢把下巴搁在软塌边,心里又酸又软, 他原想独自扛起所有的仇恨,却还是让沈时冕触碰到了痛苦的真相,“你自幼在仙门长大,突然得知自己的魔修身份,心情一定很复杂。”
他原以为颜左是沈时冕自己发展的魔修势力,没想到是承袭了沈意的旧部。
沈时冕沉默了一下,“也许是血脉的缘故,我对魔修的身份并无什么感觉,颜左颜右希望我承袭父亲的势力,做他们的尊主,我拒绝了,父母之仇我会报,但我原本只想继续待在凌霄阁修行,待到修炼有成,自会手刃沈情。”
可颜左现在仍称呼他为尊上,想必中间又有变故,果然沈时冕继续说道,“颜左颜右被我拒绝后,沈情的手下也找上了门,我在外躲避着沈情的追杀,几乎九死一生。”
玄赢忍不住握住他的手,指腹安抚地摩挲他的手背,“是谁让你改变了主意?”
“是沈蕴。”
这个答案在情理之外,却是意料之中。
沈时冕重新睁开眼,目光中是熟悉的冷漠,“我身受重伤,在颜左他们的掩护下逃回秀山院,沈蕴助我疗伤,我便暂时留在了他的孑立院。”
“他只当我被血修派重伤,又修为低微,不曾太防备,当时我血脉封印松动,灵感极强,发现了他身上泄露出的一丝强大邪气。”
“邪气……”玄赢喃喃重复,即使是作为血修派顶尖的沈情,所拥有的也只是一丁点的邪气,邪气的诞生,需要无数怨魂与生灵的冤死才能铸就,能被称为强大的邪气,可见沈蕴手上必定沾染着无数血腥,就连沈情都比不上的血债。
能沾染这么多的怨魂鲜血以至于生出强大的邪气,沈蕴绝不是他外表那般慈和无害。
玄赢又将沈时冕的手握紧了一些,对当年的沈时冕十分感同身受,一直作为仙门弟子长大,被师尊和师兄们爱护的沈时冕,骤然要面对身世的冲击,被追杀的危险,还有信任的师尊面目全非,那段时间,他的煎熬与痛苦可想而知。
是了,那时候他察觉到了沈时冕的性情变得乖戾暴虐,但因为外表和身份,其他人几乎没有发现,沈时冕所有的情绪都在与他对战中宣泄,他不动声色地挑衅着玄赢,反过来激玄赢与他比斗,不这样做,他几乎会发疯。
玄赢心疼得无以复加,如果早点发现就好了,早点知道一切,他就不会那么傻乎乎的被沈时冕一激便上当。
沈时冕见他皱起眉头,一脸自责,也就停了下来,“不说这些往事了,一切都已过去,从今往后有阿赢陪着我,我们重伤了沈情,待将玄清子和罗禅都解决,就逍遥自在可好?”
玄赢闷闷地点了下头,他本也是这样打算的,仇自然要报,但仇恨从来不是他人生的全部,所以他在秀山院会认真学习,也努力生活,心态从未因此变得阴霾黑暗,在仇恨中迷失。
复仇结束了,他会过得更好,绝不会被仇恨拖入深渊。
也就是这样恣意的态度,像最美丽的阳光,让沈时冕不自觉的被他吸引,朝着他努力生长。
但太阳太远了,沈时冕一度觉得自己永远无法触摸,在阮南秘境中被偷袭的时候,他是真的想毁灭一切,放弃一切,就在那时,他的太阳主动扑到了怀里。
后面的话,他想在真正结契解除了鸳鸯线的时候亲口告诉玄赢。
沈时冕这回确实伤到了根本,说了一会话便再度沉沉睡去,玄赢轻手轻脚地走出去,见甲板上只有玄真在发呆,其他人都各自在休息。
巨蛟顶着核舟在海上穿行,天空露出了鱼肚白,朝阳从远处海平面冉冉升起,景色十分壮美,罗刹海此时无比平静,果然是贺长生所说的安全通路。
玄真若有所感,转身见到玄赢,眸光有些痴了,“师兄。”
明明离开秀山院不是很久,玄真却觉得很久都没和玄赢单独相处过,一切都天翻地覆,他心心念念的师兄,如今却是别人的道侣,还是他亲手促成的。
哪怕安慰自己这都是权宜之计,玄真也还是嫉妒得快疯了。
玄赢正好有事想问他,便没刻意避开,走上前去,问玄真,“二师弟,没事吧?”
玄真摇摇头,“我们都离得远远的,没受什么伤,师兄你呢?”
沈时冕伤成那样,玄赢却似乎完好无损,他有些怕沈时冕做了什么舍身相救的事,动摇了玄赢的决心。
玄赢是个重情的人,从前沈时冕与他水火不容,玄赢的目光都一直在对方身上,如今要是沈时冕真的以性命相救,玄赢很可能会心软,哪怕顺了师尊的意思骗走沈时冕的剑魄,也难保不会因为怜惜愧疚,从此护着沈时冕。
反正拿到沈时冕的剑魄后,就不用再去搜集其他人那里的小部分碎片,而沈时冕必定实力大损被凌霄阁厌弃,从此做个依附师兄的菟丝花也不是不可能。
总之玄真越来越危机感爆棚。
玄赢忍着他含义丰富的目光,“我很好,还进阶了初圣,二师弟你有办法联络师尊吗?”
玄真眼神微动,“师兄何出此言?”
玄赢面不改色,“师尊给我的保命符,我在贺云镇用掉了,你是师尊义子,我怕再遇到这种情况,我们好向师尊求助。”
玄真以为他在埋怨自己见死不救,顿时急了,“师兄,我是原本有个召唤师尊的符咒,可不知为何,当时失效了,我不是故意见死不救。”
一边说着,玄真一边将那个碎裂的符咒拿出来,急切地证明他的清白。
玄赢接过碎裂的符咒,仔细查看,确认的确是召唤玄清子的那个,玄真果然用掉了。
他心中舒了口气,这个符咒是上次他哄着玄真醉酒时让他拿出来悄悄动了手脚,玄真便无法及时召唤玄清子,以防关键时刻,他万一要对玄真动手,除去这个毒瘤的时候被玄清子横插一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