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不小心死掉了[综](17)
“虽然这么说。”
黑川芒见翻了个身,看向若菜小姐。
“这个东西是比水鬼更早在我身体里的。”
“如果不是死掉一次,恐怕我一辈子都不会见到。”
“可以说,它诞生在我死去的那一刻。”
“黑色的雾气啊……”
黑川芒见沉思了一会儿。
“不是有灵异专家说,人死后的灵魂不是白色的,而是黑色的吗?”
他翻身从榻榻米上坐起来,伸出右手指向空地,向若菜小姐介绍到:“容我隆重介绍。”
“这是我的朋友。”
“我那死去的灵魂。”
“哈哈哈哈哈哈哈。”
不知道那句话戳的他的笑点,黑川芒见捂着肚子笑了起来。
“我的死灵魂。”
“这句话想想就很有意思吧。”
一点也不。
贤淑的若菜小姐第二次翻起了白眼。
一路跟随黑川芒见到家的天邪鬼十分有毅力,临睡觉的时候还跟在黑川芒见身后,始终不肯离开。
黑川芒见跪坐在拉门旁边,朝坐在卧房里面的若菜小姐点了点头,“那么我就先睡了。”
“这个家伙一直跟着我,应该不会纠缠您才对。”
“祝您有个好梦。”
若菜小姐摆了摆手,“去吧去吧。”
“我们在一起住了三个月,你倒是一直这么礼貌。”
这点坚持不懈很容易让人生出好感。
若菜小姐看见对面的学生合上拉门,然后不过五分钟就关上了客厅的灯,漆黑一片,独留她一个在卧室里。
有点安静。
虽然变成鬼快三十年,但是,还是不适应这种安静。
她临死时穿得樱色和服崭新如初,这三十年里没有染上一点尘世之灰,她站起来,一点都不淑女的伸伸腿,扭扭腰,穿过卧室的墙壁,来到院子里,在院子的一角有她临死时种下的蔬菜,二分之一的面积被杂生的野草占据了,但还有一部分蔬菜茁壮生长。
“你们祖孙倒是和以前一样。”
她蹲在菜圃前看了一眼,“要好好长大哟。”
“这样明天就可以吃掉你们了。”
“明天炒茄子还是炒西红柿?”
“真让人难以选择。”
我要种下这些种子。】
这样结婚的时候,就可以用它们招待客人了。】
您说,可以吗?】
若菜小姐眼神晦暗,像是被乌云遮住的月亮,她站起来,朝卧室走去。
那里有六块榻榻米,她停在靠窗、左数第二块的位置。
隐晦的夜色穿过窗户照进来,第二块榻榻米上,浅黄色的稻草席面渗出津津血迹。
您啊。】
怎么会突然离开呢。】
她慢慢摸上自己的脸。
眼睛,口鼻,耳朵,流出汩汩鲜血。
您这样抛弃了我。】
杀害了我。】
第14章 关于想不开这种事情
夜里静悄悄。
天邪鬼坐在房屋的横梁上,那双黑色的眼睛紧紧盯着下面的黑川芒见。
而卧室里,想起自己死亡场景的若菜发了狂,她捂着自己的面孔殷殷哭泣,血红色的泪水从指缝里掉到地上。
她口里哼着歌,好像是上个世纪流行的歌曲,似乎是恋人婚姻的,她期待地看向窗外,好像在看等待她的新郎。伸长的颈项如蛇一般,带着洞穴里湿漉漉的灰暗和阴气。
没有人。
意识到这个事实,若菜嚎啕大哭,她在卧室里四处寻找,重重的脚步踏过每一块稻草席面,没有,没有,这里没有,那里也没有。
她站起身,看向客厅,是不是藏在那里了?
她面色冷白,恍惚带着一张纯白的能乐面具,两只眼睛弯起来,像个漆黑的、小小的月芽。
尽管没有观众,但是她十分仪式性的站起身,整理自己杂乱的袖子和衣襟,走到拉门前,轻声道:“我进去了。”
一声轻笑,消失在空气里。
她的手放在门上,拉门缓缓打开,而后假装惊讶的,似乎第一次发现这里有人一样扑倒在铺盖旁边,紧紧抱着失而复得的恋人,带着热烈的,几乎能将自己焚烧殆尽的热情,将那人轻轻扶起,拖放在自己的膝盖上。
我深深的,深深地,恋慕着您。】
如果不能和您同生,那就同死。】
她垂下脑袋,绸缎般的长发垂下,眼睛里是永恒的、沉郁的黑暗。
“那个……”
“我们这个姿势……”
“是不是不太对。”
黑川芒见从夜里醒来,发现自己枕在若菜小姐的膝盖上,紧紧搂住自己的被子,生怕二次发生伽椰子钻被窝的事情。
原本他一睡就是一夜,梦境里如死亡一样寂静,但是今天晚上不知道怎么的,耳边一直响起一道歌声,好像是关于婚嫁的。
“新娘穿着白无垢,如冬雪,如樱花。”
“她命定的恋人在晨雾中出现,带着早春的绯色。”
就这样,黑川芒见醒过来了。
“您爱我吗?”
身后的若菜小姐突然说道。
黑川芒见想了想。
“那么,您想问我要那种爱呢。”
“最深刻,最热烈的那种爱。”
“对福泽谕吉的爱吗?”黑川问到。
若菜小姐殷殷哭泣,“您竟然爱这个人胜过爱我吗?”
“虽然很抱歉,但我还是要说,全日本没有人不爱他呢。”
“若菜小姐您不爱它吗?”
“我对您的爱,比对世界上所有的爱都更为深刻。”若菜小姐独自发狂。
“啧啧。”
“这种话没有什么说服力呢。”
若菜小姐安静下来,幽幽问到:“您不相信我的真心吗?”
“当然不是。”
黑川芒见裹着被子,问道:“最深刻的爱是什么味道的呢?”
若菜小姐说:“我流出的血泪的味道。”
“那么,最深刻的爱是什么颜色的呢?”
“我的鲜血的颜色。”
若菜小姐的指甲慢慢伸长,变成黑漆漆的颜色。
“这样啊。”黑川芒见想了想。
“原来,最深刻的爱就在您身上啊,你已经有了这种爱,为什么还要问我索取呢?在这种爱的拥有者里,您是世界上最富足,最幸福的人。”
“……”
若菜无法回答。
“您这样一个富人,问我这样一个穷人索取爱这种东西。”
“很不合适呢。”
若菜小姐按住黑川芒见的肩膀。
“不、不是这样的。”
“我对您,我深深的爱慕着——”
“你深深的爱慕着自己。”
黑川芒见插话道,“你爱自己,且永远爱自己,这样不好吗?您的身体里涌动着最炽烈的血液,您的感情像岩浆一样喷涌,您是个富足的人,您爱上了自己。”
“你将获得世界上最快乐的幸福。”
“你怎么这么有道理……”
若菜小姐直愣愣的看着他,眼神清明起来,黑色的长指甲慢慢消退,她摇头看了看左右,锤了锤自己的脑袋,“我这是怎么了。”
她眼睛朝下看,看到枕在自己膝盖上的学生,他紧紧裹着被子好像即将被非礼一样,“你这是——”
学生面色十分复杂。
“是您自己主动跑到我脑袋下面的。”
“趁我睡觉的时候。”
“还长出了长长指甲,想抓我。”
“我都看到了。”
“有影子照在我身前哦。”
他像猫猫虫一样,从若菜的膝盖上滚了下去,“好可怕啊。”
“我都不敢动。”
他裹着被子,倚着墙壁坐起来,“刚刚发生的事情您一点都不记得了吗?”
“跑过来,紧紧抱着我,非要说什么爱呀爱死啊之类的问题。”
“怎么可能。”
若菜小姐反驳,“像我这种成熟女人怎么可能喜欢你这种学生。”
“我的梦中情人是高仓健,高仓健懂吗?”
“硬汉,铁血,充满了男子气概!”
她充满怜悯的上下瞟了一眼黑川芒见,很有大人胸怀的没有用形容词来描述。
她突然轻轻咂舌,“也不是不可能。”
她回忆起自己刚刚死亡那段时间,和恶鬼凶灵一样失去理智,没日没夜的发狂,她抬头看向黑川芒见,“大概是二十年前,一个阴阳师来到这个宅子,帮我恢复了清明,自那以后我再也没有失去过理智。”
他们两个抬头看向横梁上的天邪鬼,“这个鬼东西真惹人讨厌。”
那天邪鬼见事不好,立刻拍拍屁股消失在空气中。
黑川芒见靠着墙,他摸出闹钟看了看时间,凌晨两点,他打了一个哈欠,“说起来,为什么那个阴阳师没有帮您进入黄泉呢。”
“这个啊。”
若菜小姐愣了一下,“因为我是地缚灵。”
“地缚灵是不能度化的。”
“阴阳师说,像我这种非正常死亡在这个宅子里的鬼魂,心里怀着深深的执念,如果没有完成执念的话,无论如何都清除不了。”
她低下声音,尴尬的笑了两声,“阴阳师一直在问我执念是什么。”
“但是怎么说呢。”
“我的执念很奇怪。”
“是什么?”
若菜小姐的目光穿过玻璃,在夜幕下看向遥远的江户川,“江户川,我要看一次江户川的花火大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