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度灌篮(23)

　　只有眼睁睁看着青火得分。
　　被看出了软肋，高南的心里很不是滋味儿，心态逐渐焦躁起来。他瞪着眼前这个阴魂不散跟着他的朱旭尧，和个子稍矮一分眼神却充满敌意的许凡明，嘴角突然勾了勾，球拿在手里，慢慢地举过头顶——
　　许凡明和朱旭尧神色一变，难道他准备直接投篮？
　　果然，高南膝盖微屈，站在三分线外，将球朝篮框一掷——篮球稳稳当当地落在了篮网里，最后掉落在地上，被温沁捡到。
　　——就好像在挑衅地回应他们，你们看吧，就算你们把我防死了，我也照样可以进球！
　　没想到高南除了攻击很猛，连投篮的技术也是那么稳。方锐翰不禁有些感叹，这两兄弟真的很有底子，刻苦训练的话，以后一定会是很好的职业篮球人才。
　　当然——在目前为止，高南和高东两兄弟则是他们强劲的对手。
　　“稳住！”方锐翰大声在场上喊，希望能定住同伴们的心，“掩护温沁！”
　　温沁运着球，一路冲回双篮的半场。贺江和朱旭尧照例困着高南和高东，两兄弟正气得龇牙咧嘴，这时，场上突然出现了另一个穿着5号蓝色队服的人——
　　方锐翰眯起眼睛，5号？他思考了半天，才想起来这个双篮的5号似乎是对方的后卫。但他先前一直在场上默默无闻，所以他们都没怎么注意到这个人。
　　方锐翰刚回想起来，穿着蓝色球衣的5号突然就严严实实地堵在了温沁的跟前，一米八的气场压了温沁几分。温沁咬着嘴唇，习惯性往一侧偏去，想要甩掉对方，可蓝色球衣的5号特意留了一个心眼，像牛皮糖一样紧追不舍。
　　之前的攻击少了高南高东两兄弟的桎梏以后太过顺利，导致现在眼前突然多了一个难缠的高大防守球员，温沁不免多了些惊讶，动作就有一瞬间的僵硬。
　　方锐翰的瞳孔猛地收缩，糟了！他猛地回想起来，温沁也是个篮球新手，基础的过人还不太熟练——
　　正这么想着，果不其然那一抹蓝色突然就行动起来，趁着温沁迟缓的片刻，立即伸手想去掏球。温沁迅速反应过来，吃力地把球从垮下运往另一只手，想躲避对方的攻击。可温沁刚学篮球没多久，花式运球的动作还很不熟练，他一个不注意，球就被拍歪飞了出去。
　　糟了！居然犯了这样初级的错误！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温沁的心也揪了起来。
　　对面5号的脸上挂上了一抹嘲讽的笑，就像白捡了个便宜似的，立即弯腰过去一把截住了弹起的球，立马大跨步往青火的半场跑去！
　　这样的反转太过突然，贺江和朱旭尧一时也愣住了。高南和高东就在这时飞速换守为攻，越过前面的贺江和朱旭尧，大步朝对面跑动起来。方锐翰望着两兄弟的背影，心情不由得有几分沉重。
　　毕竟……双篮并不是支初出茅庐的新手队伍，不会将局势一直陷入对自己不利的状态。他应该早点想到的。比赛开始这么久以来，他一直将目光聚焦在两兄弟身上，却忘了其他的成员里也是有隐藏的老手在的。而他们青火虽然平均实力很强，可毕竟也有新手在，每个球员也都有不足的一面。轻了敌，是他们的损失。
　　这样的比赛，注定会是一场头脑与技艺的比拼。
　　高南和高更相视一笑。反客为主之后，在攻击场上，还没有人能是他们的对手。他们脸上的骄傲和自满，深深地刺痛许凡明的心。刚才许凡明在后面看得分明，他在边线的位置，还没来得及跑过去掩护，温沁就已经被截球了。这会他急得眼睛都红了，本能地跟着双篮的5号，想要把球抢回来。
　　他堵在了5号面前，正打算狠狠地压制对方一番，没想到对面5号直接认清了实力的差距，想也不想地就立即转手把球传给了一旁来接应的大个子主力高南。许凡明气得眼睛都瞪大了，顿时有种吃面条第一口卡在喉咙里不上不下的不畅感。
　　高南冲破阻碍，毫无压力地轻松上篮，得分。“哔——”第二节 比赛结束，比分45:38！
　　差距再度拉开。
　　在第二节 比赛的最后，队长方锐翰想出来的应对策略好像已经被对方破解。在青火思考双篮优势劣势的同时，双篮也在观察他们的优点和不足。
　　这样一来，局势好像又变成了最开始的状况，变得毫无进展起来。
　　中场休息的时候，每个人都沉思着，毫无头绪地苦恼着，在心里盘算着之后的计划。方锐翰喝了口水，抬起眼来，忽然注意到有个女人正朝他们走来。
　　方锐翰愣了愣，想了半秒才意识到这是贺江的妈妈。贺江下一秒就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眼睛直直地看着她。
　　气氛有片刻的僵持，一时谁也没有开口说话。球队里的人也鲜少遇见家长来看球，一句话不说的情况，一时间大家都有些不知怎么反应。许凡明顿时觉得奇怪极了，他看着贺江的模样，感觉他很忌惮自己的老妈，可又想不出为什么。
　　最后，潘媛站了起来，刚想说些什么缓解尴尬，朱旭尧就按住了她的手。潘媛一愣，女人这时环视了一圈坐在折叠椅上的队员们，最后目光落在了贺江身上。贺江脸色很复杂，说不清是什么表情地把矿泉水瓶放下，最后低声跟她说了句：“妈，过去说吧。”


第23章 青火VS双篮：沉默中爆发
　　贺江把贺妈妈带去了离休息区稍远几步的地方，这里没什么人，贺江收回了目光，看向母亲：“妈。”
　　贺江的喉咙突然有些酸涩，其实他刚才下意识想要问问老妈有没有看见自己刚刚在场上打球，可他又想了想，这样的对话好像实在有些诡异，所以索性也就闭口不谈了。
　　没想到贺妈妈率先开了口：“我刚到，你的比赛我看了几眼。不过还是那句话，要注意安全。”
　　贺江哭笑不得地点了点头：“嗯，好。”
　　其实自从第一节 比赛结束，中场休息的时候他在观众席上看见了贺妈妈起，贺江的心里就一直不太宁静。
　　毕竟，老妈是真的很久没有来看过自己的比赛了。一想到贺妈妈坐在台下看他比赛的画面，贺江心里怎么想都怎么怪异，怎么想都怎么不舒服。状态受了限，手上打出来的球自然也不怎么顺畅了。
　　因为他总感觉身后的那目光不像加油鼓劲，倒像是审视一样。虽然贺江知道老妈对自己的爱好并不感兴趣。不然贺江从初中起就打篮球，高中起参加专业赛，贺妈妈也就不会每次都不加问津，甚至根本不清楚儿子整日在忙些什么了。
　　也许，老妈始终把这看成无足挂齿的“小打小闹”吧。
　　贺江紧绷着身体，正想试探着问老妈什么时候离开，贺妈妈就像知道儿子想干什么似的，自己开口说：“我一会还有工作，今天开会有些累了，就先回酒店了。明天我有空，到时候再联系你吧。”
　　贺江如释重负地舒了口气，重新换上一张笑脸：“好。妈，路上注意安全。”
　　“嗯。”
　　贺妈妈转过身，临走时深深地看了一眼儿子，目光上下打量着他。贺江直感觉自己全身好像被X光扫了一道，又冷又寒的。
　　“妈，”贺江冲她摇了摇手，“我就不送您了，我比赛马上要开始了。”
　　贺妈妈突然笑了笑，脸上却没什么笑意，表情倒是柔和了几分。她扭过了头，踩着高跟鞋慢慢地从体育馆的门口消失了。
　　送走了这尊大佛，贺江浑身轻松无比地归了队。他刚一回来，就听见许凡明在气愤地咬矿泉水瓶子的瓶口，双眼紧瞪前方双胞胎兄弟俩的背影，气得龇牙咧嘴的。
　　“磨牙啊？”贺江在他身边坐下，用手把许凡明嘴里的瓶子拿了下来。许凡明这会没工夫理他，心头焦躁地很。嘴里咬了个空，顿时就更恼火了。
　　“你有毒啊！”许凡明伸手去抢，贺江陪他玩似的把瓶子拿得更远，许凡明就索性不动了。看了一眼体育馆门口，“你妈走了？”
　　“嗯。”
　　许凡明斜睨他一眼：“这下你能好好打球了吧？”
　　贺江心头一震，原来许凡明也看出来了。
　　当然许凡明也不是傻子。比赛的需要让他时刻都注意着场上队友的状态。第二节 开始，贺江的状态一直很游离，总是魂不守舍的。许凡明就猜想，应该是和突然出现的贺妈妈有关。
　　“嗯。”贺江把许凡明刚咬的瓶子对着自己嘴，喝了几口水，用胳膊擦了擦嘴唇，道，“现在——比赛才刚刚开始呢。”
　　许凡明只觉得他在吹牛，比赛都进行一半了你才进入状态，还吹个屁啊！
　　这时，领队潘媛走到所有人跟前，笑着鼓励大家：“刚才后半节大家的节奏挺好的，继续保持下去。比分差的不多，比赛还是有很大的余地的。”
　　朱旭尧第一个拍手称快道：“好！媛媛，这是我们第一场比赛，你可要把我拍帅儿点。”
　　“好啊，”潘媛配合地举了举相机，“那我下半场多给你几个特写，你可要好好表现哦。”
　　朱旭尧伸手做了个擦眼泪的动作，掐着嗓子说：“怎么办，我超感动的。媛媛，人家更喜欢你了呢~~”
　　众队友纷纷唾弃，“咦，真肉麻！”“尧哥太骚了！”“又在调戏领队小姐姐！”
　　不过经了朱旭尧这么一开玩笑，球队的气氛顿时缓和了不少，大家都露出了轻松的笑脸，动作也更自然了。唯独许凡明和温沁两个人在一旁沉着脸，表情严肃，一言不发，显得和周围的气氛格格不入。
　　许凡明是钻牛角尖了，一根筋地跟自己过不去。温沁则是愧疚的。
　　从刚才起，温沁一直在纠结，连头也不敢抬，生怕对上队长方锐翰失望的目光。刚才那一球，如果他守好了，不仅能追回一些比分，还能稳固球员的信心，大家也就不至于这么低落了。
　　说来说去，还是他基本功不够纯熟，在外人面前闹了笑话，也让他的球队丢脸了。
　　他是个新手，是学长对他的信任，才让他站在了正式比赛的赛场上。可他的表现，却又是那么地不尽人意。
　　越想越难过，温沁低着头，简直要失掉了继续上场的勇气。就在这时，一只手拍了拍他的肩，温沁迷茫地抬起头来，撞上方锐翰温和的双眸。
　　温沁脊背一僵，方锐翰却温柔地笑笑，对他说：“第二节 你一共得了5分，其中还有一个三分球。作为你的首场，是很不错的成绩，继续加油。”
　　温沁低下头，沙哑着嗓子：“学长，我……”
　　“你在想刚才被对面5号拦下的那个球？”方锐翰坐在了他身边，“你觉得很不甘心，对不对？”
　　温沁的手缓缓握成拳，刚才的一幕一幕在眼前晃过，失落、自责、后悔与不甘交织，温沁咬着嘴唇，慢慢地吐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