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度灌篮(45)

　　再后来，直到教练也坐车先回去了，其他队员们也都在更衣室里换上了便服，队长田烨也还是心神不定地对着篮框发着呆，似乎在反思，也似乎在总结。
　　这时，方锐翰和贺江就朝田烨走了过来。他们已经换下了球衣，褪去了在球场上的光芒，每个人看上去都变得柔和了许多。
　　方锐翰主动朝田烨伸出了友好的手，冲他笑了一下：“希望这场比赛，你打得尽兴了。”
　　田烨对着那只手愣了一会，半晌，才也把自己的手掌覆了上去。
　　握了两下，田烨缓缓地笑了笑：“今天这场比赛，我心服口服。”
　　方锐翰望着他的眼睛，知道了他说的是真心话。顿时，两人之间产生了一种惺惺相惜的默契感，两个队长的跨赛场握手，一刹间，成为了联结两支队伍友谊的桥梁。
　　方锐翰笑了笑。田烨这时就侧过了身，盯着贺江看了好一会儿，最后像是克服了心理障碍，终于想通了似的，长舒了一口气。望着贺江，诚心诚意地低了下头，再开口了：“今天，我要收回对你说的那句话。”
　　贺江挑起眉来。
　　“青火并不是我想象的那样，你们每个人都有很大的潜力。”
　　方锐翰弯起唇角来，拍了拍田烨的肩：“你也是个很优秀的篮球手，能遇见这样好的对手，又何尝不是一种幸运。”
　　田烨低下脑袋，缓了片刻，才重新抬起眼来。他挑起了一边的嘴角，露出了那颗小虎牙。
　　“同样的话我也要对你们说。我在想，也许我……是时候做出些改变了吧。”
　　说着，田烨又伸出手，指了指刚从更衣室走出来，换上一身常服的许凡明，笑着对两人说：“你们队里的6号很不错。有几次，都把我给吓了一跳。”
　　贺江赞同地点了点头：“习惯就好。”
　　方锐翰噗嗤地笑了，他转过身望向了阳胜其他的队友们，一边笑着揽住田烨的脖子，对大家提议道：“那么，为了庆祝比赛的圆满落幕，我们两队一起去联谊吧！”
　　两场比赛，一胜一负，阳胜和青火就像是一对不分上下的好兄弟。随着比赛的推进，两队人的赛场友谊也随之加深了。
　　“哎，我赞同！”朱旭尧第一个应和，紧接着，阳胜的队伍里也有了赞成的声音。
　　“好啊，”田烨也笑着眯起了眼睛，“那就一块去吧！”
　　夜色渐浓，晚风徐徐。
　　高峰期的火锅店里，服务员热情地为大家添筷加碗，热气腾腾的水蒸汽夹裹着食物的气味飘香四溢，温暖了每一张红扑扑的脸蛋。
　　十来个人围坐在一张大桌子边，把两队的领队小姐姐挤在C位。两个女孩儿相视一笑，气氛顿时哄一下变得热闹了起来。
　　许凡明去给大家倒荞麦茶的时候，朱旭尧就狗腿子地给潘媛夹了满满一勺子肥牛。夹完以后，为了表现自己的绅士风度，还也顺手给隔壁领队小姐姐夹了一筷子。
　　“媛媛，你尝尝这个，煮得刚刚好，不生也不老。”
　　阳胜的领队吃过以后，却叹了口气摇摇头：“可我怎么感觉有点儿煮久了？唉，这肥牛卷好像不是很好吃哎。”
　　潘媛眨了下眼睛，清了清嗓子，然后把肥牛夹进嘴里，嚼了两下咽下去以后，冲她笑了笑：“是吗？我觉得挺好的呀。”
　　朱旭尧的脸噌一下红了，完了，这谁顶得住啊，他家媛媛护犊子了啊！
　　就连周围坐着的几个阳胜的队友也好像看出了点儿苗头，纷纷笑着调侃道：“哇呜~英雄难过美人关唷！”
　　朱旭尧正激动得语无伦次着，正好被端着茶壶走过来的许凡明狠敲了一下脑壳。朱旭尧气得竖起眉毛来，许凡明就吐槽他：“什么肥牛这么好吃，给你爹我也尝几口呗。”
　　朱旭尧万般嫌弃地揪住许凡明帽衫的帽口，把他朝潘媛餐盘推远了几分：“去去，就你一送茶的，吃个屁！”
　　“看你那样，下巴都要笑脱臼了！”
　　“我这叫醉倒温柔乡，爱情的俘虏！”朱旭尧伸出手猛地朝许凡明脑壳挥去，触到他头发的那一刻又转而轻柔地抚了抚，换上一副笑眯眯的脸，“哼——你今天比赛表现得还不错，还是赏你一块肥牛好了。来，凡凡张嘴。”
　　许凡明张开嘴巴，朱旭尧就夹了一筷子肥牛卷喂给了他。
　　许凡明嚼了两下，一脸嫌弃：“确实煮老了啊，都嚼不动。”
　　“嘿你还挑三拣四！”朱旭尧红了脸，一掌拍过去，“快滚吧，弟弟！”
　　许凡明晃着肩膀躲开了攻击，哼着歌走了，周遭人一阵哈哈大笑。
　　这一餐吃得热热闹闹。吃到后面，方锐翰还管服务员要了份蛋炒饭，半箱啤酒。啤酒是给大家助兴的，蛋炒饭是给温沁垫胃的。
　　“今天一场打下来，是不是累坏了？”方锐翰笑了笑，把香喷喷的蛋炒饭推向了温沁的手边，“光吃火锅对胃不太好，也不管饱。你再吃点主食垫垫吧。”
　　温沁的脸一红，原来学长也注意到了，今天比赛的后半场，他体能消耗得太快，同其他队友相比，体力明显有些不支了起来。比赛结束以后，连走路都没什么力气，累得晕晕沉沉的。
　　看来，以后他也不能拖了大家的后腿才对。
　　贺江看着方锐翰给温沁单独叫了碗蛋炒饭，接着又扭头看了眼身旁正费劲地琢磨毛肚到底该烫多久才合适的许凡明，他忽然起了兴致，凑到许凡明耳边问他：“你想不想吃蛋炒饭？”
　　许凡明没空搭理他，光顾着尝了一口自己烫的毛肚，呸，怎么嚼不烂啊。
　　贺江：“……”
　　然后默默叹了口气：“手真笨……我来吧。”
　　贺江伸筷子夹了一块毛肚，放在红油锅里，一边耐心地亲身教育许凡明：“这样，毛肚下锅以后，你就学我在心里默念，贺、江、哥、哥、最、帅、了，念个五六遍，然后——出锅了，喏，尝尝吧。”
　　许凡明刚想骂他，就被贺江用一筷子沾了酱料的热乎毛肚塞住了嘴巴。许凡明嚼了两下，酥酥脆脆的口感，火候恰到好处。
　　吃人嘴短。算了，他今天心情好，就不跟着计较了。许凡明把毛肚和不满的话一块咽进了肚子里，然后又把蠢蠢欲动的筷子伸向了毛肚盘。
　　方锐翰就在这时和田烨一块站了起来，举着啤酒杯，引导大家一块站起来碰杯。
　　方锐翰率先笑着发了言：“今天能和阳胜一块比一场，确实挺痛快的！这两场比赛下来，有惊喜也有遗憾，但相信未来一定能更好。接下来的排位赛也好，季后赛也好，大家也要一起加油！”
　　在热闹的气氛下，田烨的心情也很不错，和大家碰了个杯，边笑边点头说：“在场大家也都算是老交情了，以后的比赛，希望我们都能越走越远！”
　　推杯换盏间，已酒过三巡。身体逐渐热乎了起来，嘴上的话匣子也就渐渐打开了。
　　“这两场比赛下来，”田烨的脸有些红，看着像是有了些醉意。然后，他忽然看向了一旁的贺江，说，“你们的10号给我的印象最深了。如果没有记错的话，他就是中学的MVP贺江？”
　　一时间，十几双眼睛齐刷刷地望向了贺江，后者则不自然地清了清嗓子，淡淡点头：“嗯。”
　　周围顿时响起一片倒抽气声。
　　“我高中的时候也参加过区域联赛，”田烨挑起眉，冲着贺江笑了笑，“所以全国大大小小的比赛多少会关注一些。那时候，我就听说过你了。”
　　贺江接着“嗯”了一声，停顿片刻，又说：“不过今天最后如果没有凡凡的逆转三分，比赛的结果可能就不一样了。”
　　登时，十几双眼睛齐刷刷地又望向了许凡明。许凡明羞红了脸，还装作平静地吃了一口毛肚。
　　方锐翰就笑笑说：“凡凡今天状态确实不错。”
　　“噢，”田烨也点了下头，望着许凡明，笑了一下说，“6号，我也记得你。上一次练习赛的时候，你好像有点儿紧张了吧？”
　　许凡明咬了一下筷子，抬起眼来，闷闷地“嗯”了一声。
　　“不过今天这场比赛，可以看出来你的状态慢慢地放开了。”
　　田烨说这话的时候，许凡明对上了他的眼睛。田烨的脸上没有嘲讽或者讥笑，有的只是和一个对手交流时的尊重和真诚。许凡明像是在内心犹豫了一会儿，最终，缓缓地放下了筷子。
　　“其实今年……这是我第一次参加正式的比赛。”
　　田烨也放下了酒杯，扬起眉来看着他。
　　“以前我一直是野球场的，虽然也有过打职业的念头，可是后来因为一些原因还是没能如愿。”许凡明认真地说，“但是，我一直没放弃过这个目标。今年的比赛对我来说意义很重要，不过大概也正是因为我把这看得太重了，所以就急功近利了些吧……前两场比赛，打得太吃力了。”
　　贺江的眼神飘忽了一下，凝望着许凡明，眸色逐渐加深了。
　　“不过，我现在不会再犯这样的错误了。”许凡明再次抬起眼来，目光坚定而专注，笑容也越发地明朗了，“如果想打职业赛，去更大的舞台，就必须让自己也变得厉害又坚强。我要学的还有很多——不是么？”
　　在场每个人都没有说话，好似陷入了思考之中。也许，许凡明的话勾起了他们各自的回忆。热血的，亦或是压抑的。
　　一时间，空气中只剩下热乎的水蒸气在迎风飘扬。


第45章 赛场友谊
　　方锐翰就在这时缓缓地开口了。
　　“我中学的时候就喜欢看篮球赛了，不过真正开始自己动手去玩，还是在大学。”方锐翰笑了一下，“我最初打球的契机……是因为以前我有一个很爱篮球的朋友。是他把我带进了门，没想到，我自己反而越来越喜欢上了这项运动。”
　　方锐翰主动分享起了自己的故事，既然提起了这个话题，大家的话匣子就打开了。
　　“我……和凡凡一样。”朱旭尧也接口道，“我以前中学的时候也只是课余时间打着玩玩。后来大学有机会参加正式比赛，自然也就报名了。说实话，能打到现在，这一路上我的心态也变了很多吧。以前更多只是当成爱好，可现在……至少今年，我想好好地、认真地赢一回。”
　　说着，朱旭尧的眼睛就望向了一旁的潘媛。
　　潘媛笑了笑，沉默了一会，便也缓缓地开口了：“我……其实我中学起就很喜欢篮球了。那时候爱看别人打，女篮男篮都喜欢。只可惜自己运动细胞不是很好，让我亲手去打的话，可能还是有些吃力。不过在大一的时候，通过学长的介绍，我当上了校篮队的领队，也因此认识了一些很棒的朋友，收获了一些很美好的经历。我……挺开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