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美标记(19)
“说到江廖音。”
许松延清了清嗓子,“我倒是有一个危险的建议,不知当讲不当讲。”
季韶:“不要讲。”
“……哦。”
就知道他不想听。许松延稍作尝试就放弃了,顺溜地把话题转回原本的轨迹,“你这样下去不行,最近别再见江廖音了。”
“再不济你在屋里把门一关谢绝见客,他还能爬窗户去找你不成?”
“……”
这么几天适应下来,撇开信息素影响不谈,季韶其实还挺喜欢见他的。
如果以后都不能再听他讲故事,退休生活估计会有点无聊。
但也是没办法的事。他得遵许教授嘱,“我知道了。”
“我再做些舒缓剂和小剂量的B&R让人送到济园去。”
说到正经事,许松延语气严肃起来,“季韶你现在这样不行。我不是跟你开玩笑的,戒药的事必须得尽早。”
“我的实验室里从来没有经手过像你服药时间这么长的对象。就连以前军队里的Alpha也大多都是服完三年兵役就结束的,很少有人长期用药。你再这么样拖下去,我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季韶却没怎么听进心里去。他这会儿在想另一件事。
既然以后都听不到故事了……
不如自己亲自去看?
他现在空闲时间这么多,完全可以像江廖音那样,去旅行。独自行走在陌生的城市里,看看这个世界上的其他地方是什么模样。
顺便还可以避开江廖音的信息素影响。季韶觉得这样安排很合理,“年轻人的兴趣来得快去得也快。见不到面,兴致过了也就忘了。”
“但是我出去玩,也还是需要B&R随身带着……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
许松延说,“我看你就是找死。”
“你不给我也会走的。”
季韶被脑中逐渐成形的旅行计划振奋,甚至不惜开始耍赖,“要是你不帮我,我死以后遗体就不捐给你实验室当标本了!”
“……”
许松延:“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任性了!”
原本只是句无奈的吐槽。季韶听见却突然沉默了,半晌,才低声说一句,“我就不能任性一次吗?”
这回相似的沉默传递到了许松延身上。
他斟酌片刻,才开口认真地问,“季韶,你是不是从一开始就没想着要戒药?”
季韶没有回答他。
其实他心里也问过自己这个问题。他已经完成了自己的人生承诺,之后就没有切实的目标,也没有什么想做的事。
剩下的人生是长是短,对他而言其实都不大所谓,好像随时都可以结束了。
那为什么还要痛苦地戒药呢?为什么要折磨自己。
就算有一天嗑药嗑到心脏骤停,也死得很轻松。比起饱受折磨地戒药,不是要舒服多了么。
但这种答案过于消极,当小说写出来的话说不定都会因为传播不良价值观而过不了审。他从没想要跟谁提过。
“最后一次。”
等不到他出声,许松延只能率先妥协,“就三个月。三个月以后你说什么都得回来老老实实给我戒药,不然我就飞过去把你绑回来,关在实验室里强制进行!”
季韶终于笑起来,“好啊。”
在他对剩余人生的消极态度里,出去玩算是目前为止最大的期盼了。
“但是你不能走得太远,以防有什么紧急情况没法周转。而且我也不能再给你那么多药了,以免你不知节制。”
“这样,你每到一个地方,就把落脚的酒店地址给我,我分开给你寄。”
许松延掰着指头算,“一次就给三天的量。”
“还有舒缓剂!给我用!”
“……”
“知道啦。”
季韶得偿所愿,乖巧道,“都听你的。”
**
季韶决定尽快动身。
次日江廖音两人再来的时候,他一直在想要怎么开口,泡茶的动作有些心不在焉,水温也欠了火候。
江廖音看在眼里,也喝得出来。正在心里寻思要不要问问他是怎么回事,就听见纪寒景在旁边突然震惊地喊了一嗓子,“日!我哥要下海拍戏了!”
江廖音和季韶对视一眼,看着他一边输入评论一边低声口述,“啊我死了我可以我好了等着我哥哥我来了!”
“……”
季韶不关注娱乐圈,听他念叨像听了串不吉利的咒语,“他在说谁?”
“一个小明星。是他暗恋的人。”
江廖音瞥一眼身边激动到变形的朋友,不怀好意地补充说,“单方面那种。人家都不知道他是谁。”
“呵。”
纪寒景嫌弃地抬头瞪他一眼,别有深意道,“某些人也没比我强到哪儿去吧。”
“……”
江廖音朝他做了个抹脖的动作。于是两人就此打住,给彼此留一点尊严。
季韶还在考虑要怎么谢绝见客,没有注意他们俩的小动作。
一直到两人要离开时,他觉得多余的解释都不必要,于是索性摒弃了想好的说辞,直接开口道,“江廖音。”
江廖音脚步一顿,转身回望。
印象中,他还是第一次听见季韶用这样正式的语气叫他的名字。
比他想象的还要好听。
用这样好听的声音,季韶说,“今天以后,你们就不要再来了。”
“……”
江廖音又是一愣。表情几经变换,最后才小心翼翼地问,“你也要,下海了?”
作者有话要说: 赶我走,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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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辽
对付玻璃渣的终极武器是沙雕
希望今天可以顺利过审!
大家晚安
mu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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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十六章
年轻人的思路真是让人哭笑不得。
主人离开后济园就不再对外开放了。为了避免江廖音两人再来时吃闭门羹白跑一趟,季韶觉得走之前多少得打声招呼。
他当然能察觉到这个年轻人对自己的兴趣。这也是在所难免的,毕竟有B&R作为催化剂的信息素影响,又有实验室里这么离奇的巧合故事,很难不让人感到好奇。
但这个世界上让人感兴趣的事有那么多。或许三个月后他回来时,江廖音就已经把他忘了。
听他说会马上离开这里,江廖音皱眉问,“你要去哪儿?”
季韶说,“还不知道。”
出去玩是昨天晚上临时决定的,他还没有想过要去哪儿。或许等下去翻翻国家地理杂志彩页之类,看看有地方可以去。
就这么一句简简单单的“不知道”,听起来更像是不愿意透露行踪的推辞。尤其对人生中首次陷入暗恋的年轻人来说,“不愿意”和“推辞”的程度都得再加深两个层次。
江廖音什么也没说,只颔首示意自己懂了他的意思,转身跟上纪寒景大步离去。
两人的背影渐渐消失在视野里。
季韶目送他们离开,又独自在门口站了一会儿。直到老佟来找他唠嗑,才叹了口气,回到园中去,“佟叔,我得去收拾行李。”
**
连日以来,江廖音过得很糟心。
江子翼不知道抽了什么疯,跑到他爸耳边洗脑说他二儿子这也老大不小了,发育得又不怎么健全,得赶紧把他安排上,找个合适的Alpha配对把他给嫁出去。
他爸一听还真上了心,心心念念地要给他安排相亲。不回家就找到寝室,不回寝室直接跑到教学楼等他下课。
来堵他的秘书苦口婆心地劝,“江董身体不大好。不如先回家,有什么话你们父子好好沟通。”
“你们江董家大业大,也不缺我这么一个儿子。”
江廖音耐着性子地回,“给他在办公室旁边备个医疗急救队。我学的是金融又不是医,身体不好找我也没用。”
秘书还想再说什么,却见他把帽子压低,生人勿近的模样。一时也不敢吱声了。
江廖音以为这就算完。谁知下了两阶楼梯他还是跟着,终于耐心告罄。走到楼梯转弯处撑着扶手旋身跳下,隔着十来个台阶的距离也没回头看,举手竖了个中指就径直走了。
他心气不顺。确切地说,从他被季韶赶出济园的那天开始就心气不顺。偏偏纪寒景最近为了跟暗恋对象上一部戏而忙于活动关系,日常请假旷课。他身边连个可以互相吐槽的朋友都没有,情绪低落也只能往心里埋。
最要紧的一点是,他想不通为什么季韶突然要疏远自己。明明之间一起喝茶聊天培养感情,相处得好好的。
那之后江廖音也让人去济园谈过情况,季韶确实不在那了,并不是为了拒绝他登门而随口杜撰的推辞。
但他依旧忍不住会想,季韶走得这么急,会不会就是为了避开他。
让人家连自家园子都不想待了,他是有多招人讨厌啊。
下午的课纪寒景也不来。江廖音一个人进了教室,又是卡着打铃的时间点,座位都差不多被占满了。
他懒得再往后走去找空位,就在站第一排的走道边,敲了敲桌子,跟靠边上坐着的人说了句,“麻烦往里坐坐,要不就让我进去。”
靠边坐着的同学听见他的声音,瘦小的身板抖了一下,没抬头,也没动弹。不知是因为紧张还是害怕,泄露出一点香甜的信息素气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