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美标记(52)
单单季老板那张脸,脑门上就写着“高不可攀”四个字。细想之下,多年以来他主动跟谁有点绯闻还是第一次。
纪寒景说,“你爸找不着你就使劲儿给我打电话,你倒是回他一个啊。”
“回他什么?”江廖音说,“就我在他心里那个形象,说季韶在追我他会信么?”
“让我造我自己的谣?我都还没这么自信。”
“你不懂了吧。有时候越是曲折离奇的剧情,越是接近现实。人们就爱听这个。”
纪寒景混迹娱乐圈吃瓜多年,语气娴熟地娓娓道来,“是不是造谣咱且先不管……好吧听你这意思应该确实是谣言。可就算是,既然季韶话都已经说出口了,不管他是带着什么目的这么说的,你作为心怀不轨的另一位当事人,这当口不就该趁机把它坐实了么?假戏真做知不知道?弄假成真懂不懂?”
江廖音被他流畅且不讲理的思路震惊了。半晌才缓缓吐出两个字,“牛逼。”
纪寒景寂寞地叹了口气,“唉。要是自己谈恋爱也和指导别人一样简单又顺手就好了。”
通完电话,江廖音顺手回了条模棱两可的短信给江董,让他老人家自己发挥畅想。自己坐在那儿琢磨季韶那么说到底是什么意思。
实在想不通。
他已经有许多天没有见季韶了,也不怎么出门。这样颓丧的状态自他从实验室回来开始已经持续了很久,如果不是这通电话,他大概会继续消沉到季韶出实验室的日子,才会以接他的名义鼓起勇气去见他。
但现在他后知后觉发现了季韶给自己造谣的神奇操作。这让他心里又燃起一丝不可捉摸的希望。
季韶是不是不希望他跟别人相亲,才用这么直接的手段想把他留在身边?
那这得是喜欢他了吧。
哪怕还不能算是喜欢,起码得比中间值再偏上那么一点儿吧。
有谁会主动把不想见到的人留在身边呢?
江廖音心底越发雀跃,迅速从沙发上爬起来去浴室洗漱打算出门,刚套上衣服便又听见手机一串震动。
是一串陌生的号码,归属地是本市。江廖音只瞥了一眼便随手挂断,拿着手机出门。
刚坐进车里,手机又振了起来。还是刚刚的号码,归属地变成了“许松延实验室”。
“……”
还有这种准确的定位?
这次他迅速地接了。电话那头居然真的是许松延本人的声音,比起往日多了几分严肃,“江廖音?你现在在哪?”
“在去你实验室的路上。”
“……”
“怎么了?”
“没什么。正好,我打电话也是想让你来一趟。”
以往每次去他实验室可都是被嫌弃到不行的。江廖音猜到他主动打电话过来的原因,握住手机的指节用力到泛白,“季韶现在就在你实验室里。别告诉我你特意找我过去是因为他出了什么事。”
“……”
许松延也没心思跟他计较这没大没小的语气,无奈道,“你先来了再说。”
**
江廖音抵达实验室时,季韶刚刚结束了一轮折腾,正在舱里安静地沉睡。
在那具厚重得像棺材似的营养舱中,他的身体漂浮在淡蓝色的液体里,笼罩些一层幽暗的莹光,每一根发丝都轻盈地舒展。像束枝叶蔓延的花,向死而生,美得仿佛一幕梦境。无论看过多少次,都仍旧会被惊艳得自觉屏息。
“他这周期内使用的营养液已经超过了身体的最大负荷,我给他替换了麻醉剂,但也只是权宜之计。为了不损伤身体机能,我只敢给他用这一次。”
许松延担忧道,“我担心他撑不下这个周期。”
隔着强化玻璃窗口,江廖音目不转睛地看着里面的人,嗯了一声,“需要我做什么就说。”
许松延没有立刻开口。平时做惯了决定,这时心里还是有些犹豫。
他叫江廖音来这里,还没有征求过季韶的意见。接下来要做的决定也是。但站在旁观者的角度,他能看到这个年轻人忧心忡忡的侧脸,目光专注又执着。让他觉得,或许可以将信任交付。
江廖音来时的路上就已经想过了许多种可能,一大波挖肝捐肾的狗血剧情在脑子里转了几个来回。这时开口,颇有些壮士断腕的决绝,“说吧,让我干什么都行。”
“那你听着。”
许松延道,“我想让你进舱。”
“我会给你注射信息素催导剂。你进去以后,释放信息素来安抚他。就这样。”
江廖音脑子空白了一秒,“……怎么安?”
“这也要我教你?”
许松延没好气道,“抱他啊!亲他啊!你们年轻人搞对象不都一套一套的吗?”
作者有话要说: 我的助攻们都比我还着急系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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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辽!
目测明天晚上很刺激嘿嘿
大家晚安
mu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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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再或者你就直接咬他一口,那样最好。把他标记了以后再活着出来就算你厉害。”
许松延说, “把口水吸一吸。我再问你一遍, 进不进去?”
“……”
江廖音喉结滑动, 没有再像刚才准备要挖肝捐肾时那样回答得干脆果决。
许松延说的“安抚”方式, 对他们两个而言有些敏感。
来这里前纪寒景说的神奇操作他都还没弄清楚是怎么回事,现在再这么进去咬人, 即使初衷是为季韶的生命安全着想, 也可能引起不好的后果。
或许季韶并不希望别人插手。这时候进去妨碍他, 还会更招他讨厌。
江廖音思忖片刻道, “我想听季韶亲口说,他需要我。”
话音刚落,营养舱突然发出警报声。许松延顺势一抬下巴, “喏。回答你了。”
“……”
时间一到,舱内的液面缓缓下降, 直至全部流空。季韶躺在舱底闭着眼睛,口鼻浮出液面, 艰难地呼吸。
程沛奇拿了通讯器过来, 以问询的眼神看向许松延, 等老师点头后打开了舱内通讯。设备里传来不规律的呼吸声, 像微弱的哭泣。
他瞥了眼江廖音,低声问, “季先生,感觉如何?”
“……”
“能站起来么?我需要您离开营养舱,去隔壁休息。”
“……”
与过去的许多天一样, 他依旧拒绝配合交流。程沛奇关了通讯器,往江廖音眼前一伸,“你试试?”
江廖音没有接,“我还不太确定他是否想要见我。”
程沛奇目光怪异地看着他,差点脱口而出“你在说什么傻话”。
“麻醉剂的效果很快就会过去。如果你想看着他受苦,我也没法儿逼你进舱。”
许松延说,“但你应该明白,如果不是真的需要你,我也不会特意把你叫来。”
程沛奇也点了点头,不忍道,“季先生他一直在等你来。”
江廖音依旧没有表态,似乎在等待什么。许松延深吸一口气,无奈地透了底,“他是喜欢你的……就算他自己不怎么愿意承认。任谁都看得出来,江廖音,他喜欢你。”
“臭小子,其实你就是想听我说这些吧?”
“听听心里踏实。”
江廖音微露笑意,终于爽快地伸出胳膊,“来吧。”
毫无疑问,他从一开始就决定要进舱了。许松延心里翻了个白眼,吩咐道,“小猪,去把催导剂拿来。”
程沛奇也没怀疑过他的决定,过来时就随身带着针剂,直接从白大褂胸前的口袋里拿出来,交给了许松延。
“袖子往上撸。”
针头刺入皮肤,将五毫升的药剂推了进去,许松延道,“行了,等二十分钟。带他去灭菌室换衣服。”
后半句是对程沛奇说的。看两人要走时他突然想起什么,连忙又叫住江廖音,“事后要是被追究起来,就说是你自己非要闯进来的。我阻止了,但拦都拦不住那种。”
江廖音:“……”
“互相理解一下。”
许松延真诚道,“季韶生起气来很恐怖的。以后你就知道了。”
**
在准备进入无菌舱时,江廖音和程沛奇打听了不少消息。
他这个朋友不太爱说话,跟科学交流比跟人多。但刚刚却说了“他一直在等你来”这样的话,江廖音心里很惦记。
“我不太了解季先生的想法,但是可以根据观察结果来进行推论。”
程沛奇指了指他的脑袋,认真道,“在这里,有一部分大脑底部的神经元聚集组织,称为杏仁体。与感觉,情绪和记忆密切相关,可以简单地理解为恐惧中枢,掌管恐惧感和不信任感的区域。”
“是我亲手为他做的磁共振检查,结果显示季先生这一片区域有十分活跃的反应——尤其是在睡梦中。与此相匹配的行为是,每次他从质量不佳的睡眠中苏醒,都会问你有没有来实验室。从中能得出他想见你的结论也并不奇怪吧?”
他想……见我?
江廖音愣了好几秒,才说,“你要是早点告诉我就好了。”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他近些日子来的自我囚禁简直是在搞笑。
“戒断疗程理论上是不包括处理私人情感问题的。况且季先生没有要求,我就不会越过他的意愿采取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