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光而行的你(77)
恺凡耐心地躺在他身后,以包围者的姿势将他圈在怀里,吻着他的后脖颈,“好了,别哭了。”
一听这话,阿远哭得更加理直气壮,“我哭我的,跟你有什么关系,呜呜……”说着,他抽噎了两下,好像打了个嗝,有点透不过气来,接着,他又抬高了声音说:“你也不哄哄我!”
恺凡轻笑出声,顺水推舟道:“不是说跟我没关系么?”
“我什么时候说了,我没有说过这句话!”
“你刚刚说的。”
“我失忆了!我不管!”
恺凡叹着气,语气很温柔,“还来劲了?”
说是这么说,他却让阿远转过身来,与自己对视,瞧见他双眼通红,恺凡彻底心软了,耐心地问:“怎么哄啊,你教教我?”
阿远在被子里踹了他一脚。
恺凡蹙眉,“别乱踢,小心你待会儿又得哭。”
这话只有他们俩才懂,以前在一起的时候,恺凡折腾到阿远落泪才肯罢休。倒不是恺凡真有多强势,而是阿远泪点低,动不动就哭鼻子,受点委屈都喊疼。
可是这么想着,从前那么怕疼的人,受了这么多苦,面对自己质问时岿然不动,脸上带着玉石俱焚的冷静。恺凡一想起来,就钻心地疼。
“行行行,哭吧哭吧,哭个够。”恺凡用食指轻轻擦拭着他的眼泪,无可奈何地说道。
自己惯出来的祖宗,怎么着都得供着。
待阿远哭累了,眼看着阿远要把鼻涕拧在自己身上,恺凡用掌心抵着他的头,坚决不让他靠近,“干嘛?小狗?”
阿远笑嘻嘻地凑过来,躲开他的掌心,欠身从床头柜上扯出一张纸巾,胡乱擦着鼻涕,瓮声瓮气地说:“还说不嫌弃我!你看看你!”
恺凡的嘴角抽搐了两下,“鼻涕不行。”
他是真的有洁癖。
末了,阿远伸手关了台灯,满室的寂静,心里撞着五彩缤纷的幸福,让人兴奋到不忍心睡着,好怕一醒来就什么都没了。
阿远抱紧了恺凡,在他心口蹭了蹭,“晚安。”
恺凡吻着他的额头,声音低沉得如同一把大提琴,“阿远,晚安。”
这琴终于找到那柄适合的琴弓,人弦合一,灵魂深处发出碰撞,丝丝入扣淌入心间,纵使遗世独立,也不觉得孤独。
因为他有阿远。
隔天早上,恺凡特意早起做早餐,以前都是阿远在照顾自己,现在阿远工作那么忙,更不比从前,他还属于千千万万的粉丝,恺凡觉得自己应该多体谅阿远,就像阿远以前体谅自己一样。
阿远闻着厨房的香味走来,还没刷牙,眉眼惺忪地问:“钟总,您这是,亲自下厨?”
钟恺凡一听这话就想抽他,真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他没好气地瞥了他一眼,“赶紧刷牙去。”
阿远无趣地撇撇嘴,大大咧咧地朝洗手间走,发现恺凡和自己的电动牙刷放在一起,像两只相亲相爱的棒棒糖,心间浮现阵阵暖意。
恺凡陆续将早餐端出来,他昨天买好了面点,早上加热一下就行。
他记得阿远爱吃中式早餐,最爱喝皮蛋瘦肉粥,都是按照他的口味来准备的。
阿远随便套了件衣服出来,打量着桌上皮蛋瘦肉粥,奶黄包搁在盘子里,圆墩墩地等待着被吃下,外边围了一圈沾着青葱的花卷。
阿远清了清嗓子,“那什么,没水煮蛋吗?”
钟恺凡喝了一口粥,勺子还停留在半空中,学他刚才的口吻:“哟,您一大早儿还点菜呐。”
第129章 就这么惯着他
阿远不自在地挠着头,“我这不是随口一问么。”
钟恺凡低着头,眼皮都没抬,“有的吃就不错了,别挑三拣四。”
阿远幽怨地瞧着他,叽叽歪歪地说:“也不知道以前是谁挑三拣四,这不吃、那不吃。”
钟恺凡瞪了他一眼,林远立刻闭上嘴了,眼神瞟到别处去,生怕钟恺凡逮住不放。论嘴皮子功夫,钟恺凡是人狠话不多,只要别招惹他,平时嘚吧嘚吧还成,一旦踩到他的痛点,那就得完犊子。
满屋子的寂静,瓷器相碰,发出清脆的声音,客厅的电视机已经打开,正在播放《动物世界》,赵忠祥熟悉的声线传来了过来:“春天到了,万物复苏,大草原又到了动物交配的季节……”
林远听得面红耳赤,再也忍不住笑出声:“哈哈哈哈……”
钟恺凡没好气地朝客厅扫了一眼,手中的勺子也放下了,缓缓地擦着手,幽幽地说道:“真是什么人想什么事。”
说着,他起身直接把电视机给关了。
按理说晨间一般直播新闻,但钟恺凡一早上随机点播了网络平台的纪录片,估计是一集播完了,下一集接档播放,所以才会闹出这一茬。
这样惬意的好时光,真像沙滩上闪闪发光的贝壳。
按他们以前的习惯,一个人做饭,另一个人就洗碗。饭毕,林远收拾着桌上的餐具,恺凡已经进了书房,收拾昨晚散落一地的资料。
阿远朝厨房走过去,只觉这屋子太过于开阔,连厨房都如同另一片天地。全开放式,台面上整洁明亮,几乎可以用一尘不染来形容。但这也说明,恺凡几乎不怎么在家里吃饭。这地方好是好,就是没有烟火气息。
洗手池传来细密的水流声,阿远冲刷着碗筷,听见恺凡的声音从客厅传来:“要不要我送你?”
林远关了水龙头,转过身说:“不用,待会儿陈楠她们应该会过来。”
恺凡站在靠近餐桌的位置戴手表,手机放在一边充电,“现在才七点,时间还早,如果陈楠提前来了,请她来家里坐一坐。”
听见‘家’这个字,阿远心里忽然涌起一阵暖流。他洗完了碗筷,放在收纳柜中,擦干手以后朝客厅走过去,想了想还是问了:“她哥的事查得怎么样了?”
钟恺凡瞧了他一眼,语气很淡,“就那样吧,你别管。”
林远记起自己答应过陈楠要帮助她,但是他工作太忙,根本抽开时间。当然,只要有他能帮得上的地方,他肯定会伸以援手。
初春时节,气候仍然凛冽,恺凡穿了件浅灰色的大衣,里边穿了深铁色的衬衣,人看上去眉眼舒朗,凛冽中带了点严肃的气质。
正说着,门铃忽然响了,恺凡走到玄关,按下接听键,在视频画面中看见陈楠熟悉的脸庞,“稍等。”
恺凡正准备打开防盗门,被林远拦住,不情不愿地说:“她,怎么这么早就来了?”
恺凡收回了手:“我八点得到公司,你赶紧走,免得跟我这儿添乱。”说着,下意识地扫了一眼客厅的茶几,仿佛在提醒林远上回把屋子搞得乱七八糟。
林远大义凛然地说:“我给你添什么乱了,分明是你自己有强迫症,非要把东西收得整整齐齐,就差放在神案上供着。”说着他躲到钟恺凡背后,打算赖到底了,“我不走。”
钟恺凡眸光一紧,发现林远简直睁着眼睛说瞎话,面不红心不跳的,他懒得跟他计较,直接按下了防盗门的手柄,‘咔哒’一声,门开了。
寒气涌了进来,陈楠穿着短款墨绿色羽绒服,脚下踩着一双过膝长靴,人显得十分高挑利落。
钟恺凡往后退了一步,“请进。”
陈楠进了屋,站在玄关处没打算换鞋,朝屋子里扫了一眼,语气冷
冽:“人呢。”
钟恺凡不说话。
陈楠眯着眼,定定地注视着钟恺凡,瞥见他大衣的口袋动了动,仿佛装了一只松鼠,她眸光一亮,“林远,你给我出来。”
钟恺凡拍了拍身后的人,叹了口气:“阿远。”
原来林远藏在恺凡的身后,他本来就比较瘦,恺凡比他高一点,躲他后边让人一下子发现不了。
这会儿他探出脑袋,下巴搁在钟恺凡肩头,眼睛亮亮的,“我不!”说完,立马缩了回去,露出两只眼睛觑着陈楠,一副不情愿的样子。
陈楠的嘴角抽搐了两下,这画面简直没眼看,她别过脸,“我不想说第二遍。”
恺凡的口袋是侧开口,林远把手放进他的口袋里时,大衣本来就是开襟,此刻阿远撑着恺凡的口袋乱动,从正面上看像只蝙蝠,林远越说越来劲:“你看她,凶我!”
钟恺凡简直无力招架,放轻了声音:“听话。”说着,手放进口袋,握了握阿远的手心,语气很温柔,“好好工作。”
“哎——”陈楠牙都酸掉了,捂着腮帮子说:“我是不是该一大早去看牙医?”
钟恺凡忍俊不禁,见阿远的情绪平复了一些,劝说道:“去收拾东西,我真得出门了。”
林远这才乖乖地松开手,去卧室拿自己的手机、外套。
趁着林远不在,陈楠立即说:“你就这么惯着他吧,迟早有一天要后悔。”
钟恺凡嘴角带着淡淡笑意,下意识地朝主卧瞧了一眼,“没事,我有分寸。”
正说着,林远又在那里喊:“恺凡,我的手机充电线呢?”
陈楠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双手环胸,斜靠在门边儿:“我说什么了?”见钟恺凡已经耐心地转身进了主卧,她忍不住说道:“真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你昨天带来了么?”恺凡推开卧室的门,四下找了找,没翻到,“你昨天用的那条充电线是我的吧?”
阿远坐在床头,穿着几何图案的套头毛衣,垂头丧气地说:“我怎么老忘事儿?”
恺凡从卧室的沙发靠枕缝隙中摸到充电线,递到他面前,揉了揉他的头发:“拿好了,别乱丢东西。”
“恺凡……”林远抬起头,眼里闪过一道欣喜的目光,很快又变得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