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BO白昼边界(31)
他揉了揉她的头发,低声说,“算是……认识吧。”
秦深是他大学里的学长,在入学前他就听说过他的名字。Alpha骨子里的竞争本能让他把这个人当做自己的目标,然而他越是试图追赶就越是明白有些差距是天生的。
所以在他得知秦深选择了谢景迟作为自己的婚约者以后,除了失望还有幸灾乐祸的讥嘲——只是履行上一辈定下的无用婚约而已,迟早会被取消。
他坚信这点直到今天以前,毕竟在他看来,漂亮的Omega要多少有多少,像谢景迟这样除了脸一无是处的人没有一点值得秦深留恋的地方。
可是他刚刚的发现好像在说,对于这桩无厘头的婚约,秦深可能并没有他想得那么无动于衷。
在这个网络普及的年代,很难有人从未听说过秦念川的名字。
身为一代传奇人物,秦念川的产业遍布各行各业,在他辞去公司职务后,接替他的人,也就是他的孙子,秦深获得的关注从来都不比任何人少。
只是和他常年占据新闻头条的爷爷相比,秦深本人未免过于低调。
即使是和秦氏常年合作的媒体,有关秦深的报道也只有寥寥数笔,加起来甚至无法凑满一个版面。
因为太过年轻又太过神秘,所以唱衰他的人其实不在少数,某金融方面的专家曾大言不惭地预言,在这位刚拿到硕士学位就天降大任的新董事长的领导下,秦氏资产必将在五年之内大缩水。
眼下,这位下半年才满二十七的年轻董事长和谢明耀站在远离舞台中央、靠近露台的位置,即使中间隔着一段不算近的距离,他们说的每一句话也清楚地传到了在场许多人的耳朵里。
“怎么只有你来了?小迟呢?”
“谢景迟身体不舒服,我准备带他回去休息。”
听秦深的意思应该是不打算在这边久留,谢明耀扬了扬眉,“噢,是不舒服啊,严重的话要去看医生。”
“这倒不需要您费心,只是一点小问题。”
秦深说话的口吻冷淡且客气,仿佛对面并不是一位熟悉的长辈,只是普通的商业合作伙伴。
谢明耀倒没怎么把他的态度放在心上,还是那副轻松自在的样子。
“你上周答应的事情还算数吗?如果要举行婚礼的话,需要准备的东西可有一点多了。”
秦深轻微地皱了下眉,“我很少反悔。”
上周末的会面中,他们谈论了很多东西,他和谢景迟的婚约只是其中之一。
当时他的回答是“我没什么所谓”,这是真的,就算谢景迟拒绝履行的话,他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如果那真的是他的意思的话。”
舞会途中并不是一个谈工作的好地方,秦深没有再说下去。
就在谈话将要结束之际,谢明耀忽然把话题转向一个看似无关的方向,“秦董事长还好吗?”
“托谢景迟的福,比之前好很多。”秦深的嘴角挑起一点,像想起什么很好的事情。
这罕见的、富有人情味的笑容也只在他的脸上停留了很短的一瞬就消失了。
“谢叔叔。”他自若地与谢明耀对视,“既然已经是我的了,就麻烦您和您身边的人少插一点手,这样对我们都好。”
星空在辉煌灯火的映照下越发黯淡,带着湿冷气息的夜风从露台的边缘灌进来,秦深的头发被吹得有些乱。
补好妆、顺便换了条裙子的方如君正好听到他的后半句,脸色变了变,竟然有种惊魂未定的感觉。
“方阿姨,你好。”秦深也看到了她,“你的侄子也好。”
简略地同她打了个招呼,然后就从失魂落魄的她身边走过了。
外面冷清的走廊上,谢景迟抱着他的外衣,在看到他的一瞬间,有心灵感应一般抬起头。
他的眼睛很亮,里面盛满了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的渴盼,就像一只无害的小动物,迟疑着对可以信赖的人类露出柔软的肚皮。
秦深低下头,把他松松地圈在自己的手臂里,顺便替他把乱了的头发拂开,“谢景迟,我们可以走了。”
第25章
上车后谢景迟发了很长时间呆,一直到蒋喻打电话过来,他才认出司机走的不是回南安路36号的那条路。
“我先带他去医院。”秦深简单交代两句就把电话挂了,“谢景迟,派出所那边让你过去做笔录。”
谢景迟回想了一下,那个时候蒋喻确实说过他报警了。
“还有哪里难受吗?”秦深扫了他一眼,仿佛是看穿了他心里想的那些东西,“要起诉的话,取证是必不可少的一环。”
见他迟迟没有说话,秦深又说,“还是说你要放弃起诉?”
谢景迟愣了愣,玻璃上的倒影看起来还是很呆,“我要起诉。”他不知道秦深为什么会把他想得这么软弱,“我一定要起诉。”
秦深看了他一会,没有说好或是不好,“过几天我会让律师到家里来一趟,别的事情就不需要你操心了。”
和上次不一样,这次他们去的是离酒店和派出所最近某间的三甲公立医院。
深夜的急诊大楼人依旧很多,推着担架的,挂着吊瓶的,诊室外面的走道上挤满了人,男女老少都有,而外面的空地上,救护车上的红蓝警灯还在一下下地闪烁。
化验科在住院部6楼,谢景迟拿着病历推门进去,值夜的男医生简单听他说了两句就让他把袖子卷起来。
抽血的时候,谢景迟盯着自己被碘酒染黄的臂弯看。
针扎进皮肤带来一阵细微的刺痛过后,红得发黑的血就顺着细管流进了那边的真空试管里。
他还想继续看,忽然眼睛被人从身后蒙住。
温暖干燥的手掌覆在他的眼睛上,将光线和某些不那么和谐的画面一同隔绝在另一边。
“我不怕。”他小声抗议。
“嗯。”话是这样说,秦深半点没有松开的意图。
“哦。”谢景迟有点想嘲笑他这种掩耳盗铃行为,只是他话还没说出口,心里有个地方就先塌了下去。
因为早产了一个月,小的时候他身体不是很好,经常生病要打针。
三四岁的小孩都是这样,娇气得一碰就哭,他也不例外,所以每一次他要嚎啕大哭之前江行云都这样捂着他的眼睛,告诉他看不到就不会痛,然后趁他被分心的一瞬间让医生把针扎进去。
明明还是很痛,这个世上根本不存在什么不去看就不存在这种自欺欺人的道理,但是被人放在心上的感觉他已经有很多年没有体会到了,他舍不得再失去一次。
当他重获光明,针早就拔出去了,他看了下,装着血样的试管有四个,都是用来测不同指标。
“最少按压十五分钟,按不好会留淤青,洗澡的时候也稍微注意下,不要沾水。”男医生用棉球按住他臂弯上那个还在往外渗血的小孔,“今天你们可以走了,两天后出结果,记得来拿。”
即使没有受到实质性侵害,被强制进入发情期Omega体内残留的Alpha信息素同样可以作为起诉性犯罪的证据。
比起上世纪那些繁琐复杂还容易出现误差的方法,现在的技术先进而简便,只需要几管血就能锁定犯罪Alpha的身份,让其无所遁形。
谢景迟就着这个别扭的姿势站起来。
他按得很用力,针孔的位置远超必要地钝痛着。
将近晚上十一点,谢景迟和秦深来到派出所,见到了已经在这边等了许久的蒋喻。
因为之前从没做过笔录,所以在进去的时候,他心里多少有一些忐忑——作为揍了方棋好几拳的罪魁祸首加目睹证人,秦深也要做笔录,不过是在另一间房间。
房间不大但很整洁,旁边的木头柜子里放着奖杯,刷得很白的墙上还有各式各样的锦旗。
谢景迟拘谨地坐在座位上,问他话的警官是个年轻女性Omega,短发,五官不算特别漂亮但有种让人安心的气质,声音柔柔的,讲话也恰到好处,很难让人产生抵触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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