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BO白昼边界(32)
“这么晚,很累了吧。”女警官没有立刻进入正题,而是先给他倒了杯水,水里加了蜂蜜,甜丝丝的,还有一种说不上来的花香。
“也不是很累。”谢景迟无意识地重复着握住杯子又放松的动作,“刚刚去了趟医院,不然可以早点。”
时间不早,明天高三学生还要去学校,简单的寒暄过后女警官就开始向他询问事情经过。
谢景迟如实把今晚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说到这不是方棋第一次骚扰他却是最出格的一次的时候,女警官精致的眉头狠狠地拧成了一股结。
她问了不少问题,谢景迟搜肠刮肚、尽可能真实地回答了她,好帮助她还原那半个小时里的所有经过。
当案件细节的部分问无可问,她用笔尖点了点面前的纸张,“你是怎么解决你的……嗯,生理状况的?”她选择了一个极其委婉的表达方式。
谢景迟沉默了一会,低声说,“临时标记。”
女警官看起来有点惊讶,不过很快,她恢复到公事公办的态度,“是跟你一起来的那个Alpha吗?”
“……是的。”谢景迟犹豫了一下,把后颈的牙印展示给她看了一点,“他是我的……未婚夫。”
女警官露出了然的神色,谢景迟本以为这个话题到此就揭过,然而她接下来又问了一个让他手足无措的问题。
“那这个标记,你是自愿的吗?”
“是的……”
谢景迟回忆起当时的情景,只觉得血都要冲到脑子里。
是他哭着恳求秦深标记自己,秦深照做了,给了他一个临时标记。
如果是清醒着的他,绝对做不出来这种事情,但他唯一可以确定的是,他不后悔这么做了。
因为秦深是不一样的,和方棋、还有其他所有人都不一样。
只有秦深是的。
“我是自愿的。”生怕女警官不相信,他咬了咬嘴唇,目光变得闪躲起来,“如果我不这么要求的话,他不会这样做的。”
做完笔录,女警察收拾了一下文件准备和他一起离开。
“小朋友。”
谢景迟以为她有什么忘记问的,侧过头看她。
她个子比他矮一些,所以谢景迟看不太清她脸上的神色。
“下面这些话就当是我个人对你一些的忠告。”
她推开门,谢景迟不可避免地看到了外面走廊上的景象:地砖有些旧了,边缘还留着黑黑的污渍,墙壁也好不到哪里去,秦深站在窗户的边上,节能灯管惨白的灯光落在他身上,将外头浓重的夜色稍稍驱逐了一些,使得他整个人不至于浸没在黑夜中。
秦深的领带不知道去了哪里,领口敞开,身上的西装因为在他手里走了几道的缘故,不复下午出门时的挺括,有一些皱,但不至于沦为咸菜。
他低着头,手指间夹着一根香烟,袅袅的烟雾模糊了他薄薄的嘴唇和高挺的鼻梁,让那没什么温度的轮廓倏地柔和下来。
女警官也看到了这一幕,说话的声音不由得压得很低很低,“在和Alpha交往的时候,不要把Alpha想得太被动比较好,而且我不觉得那个Alpha是会被其他人的意志左右的类型。”
察觉到谢景迟他们出来,秦深把没抽完的烟按灭在垃圾桶上。
“好了吗?”
他的嗓子有点哑,不是粗糙的那种,是让人面红耳热的那种。
谢景迟闻到他身上的烟味,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重,有一点苦,有一点呛,盖过了他身上清新的那种草木香,不过依旧很好闻,也很像这个人本身。
在他走神的功夫,女警官早就不知道去了哪里。
谢景迟没有再想她刚刚说的那些话,“我好了,你呢?你……”他想起这个人揍方棋时那一脸冷漠、下手又无比狠戾的样子,“你不会有什么事吧?”
秦深看过来,谢景迟察觉他心情应该不错,觉得自己是问了个蠢问题。
可是他想不通,在派出所,做完笔录,之后还要惹上一堆麻烦事,到底有什么值得他这么高兴的。
第26章
离开派出所以后,司机绕了点路,把蒋喻送到他住的小区门口。
“那我先走了,明天上午……”
“蒋喻,我能问你点事吗?”
在分开以前,谢景迟叫住准备下车的蒋喻。
“什么事?”蒋喻放在车门上的手停住。
“那个时候你是怎么制服方棋的?”这个问题在谢景迟心里憋了好长时间,这会终于憋不住了。
虽然他也不是很懂,但他依稀记得,蒋喻下手很干脆利落,有几分练过的架势。
蒋喻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我没跟你说过吗?”
谢景迟确定以及肯定他没有说过,“说过什么?”
“呃。”向来口齿伶俐的蒋喻磕巴了一下,像不知道该怎么和他开口。
从上车起就默不作声的秦深忽然开口说话,差点吓了谢景迟一大跳,“他从大学起就一直有练散打。”
谢景迟狐疑盯着蒋喻看,怎么看都只是个普通的、刚毕业的大学生,文质彬彬的还有几分弱气,很难让人将他和电视上那些满身腱子肉的猛男联系在一起。
蒋喻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捋起袖子稍稍用力,鼓起的二头肌怎么看怎么不真实。
“信了吗?”蒋喻看起来有点自暴自弃地说。
谢景迟试探着摸了一下,不是软绵绵的充气肌肉,是货真价实的那种。
“哦。”他眼神里忍不住多了几分赞叹。
在功课不那么忙的时候他有晨跑的习惯,偶尔还会和班上同学一起打篮球,结果到现在腹肌只有浅浅的一层,“真厉害。”
面对他真心实意地赞美,蒋喻干笑两声,把手收回去,袖子放下来,“不早了,我明天还要上班,就先走了。”
大约是为了通勤方便的缘故,蒋喻住得离南安路不是很远——根据蒋喻本人的说法,为了能买得起这地段的房子,除了首付,他至少还要再还八年贷款。
深夜的住宅区里很安静但并不暗,复古样式的路灯把每一条幽僻的小路都照亮了。
车子停在他们住的那栋楼下,司机把前面的顶灯打开,困得都要昏过去的谢景迟迷迷糊糊把眼睛睁开一条缝,“到了吗?”
“到了。”
车门打开,外面的风吹进来,吹散了谢景迟脑子里糊成一锅粥的睡意。
晚上管家他们来过又走了,厨房的炖盅里留了清淡的鸡汤,如果晚上肚子饿的话可以用来当夜宵。
“谢景迟,你那句话是认真的吗?”
打算回房间洗澡睡觉的谢景迟停下脚步。
——你能和我登记结婚吗?
在他说完那句话之后,秦深没有说好也没有说不好,只是平静地把他从沙发上拉起来,告诉他如果现在出去的话还来得及。
他以为那就是不动声色的拒绝的意思,然而现在看来,可能秦深只是觉得那个状态的他头脑不太清楚,没法讨论这么严肃的话题。
信息素让Alpha和Omega之间存在着某种致命的吸引力,这种吸引力可以轻而易举地摧毁一个人的心智。
被标记即使只是临时标记,也会让Omega变得格外地依赖自己的Alpha,哪怕有些时候这并非他们的本愿。
“是。”他咬住嘴唇,努力让自己不要发抖露怯,“我很认真。”
“那你知道什么是婚姻吗?”
他像是再也无法忍耐一样回过头,秦深还是那副对什么事都漠不关心的样子。
秦深的眼里有某种令他害怕的情绪,他缓缓地倒退了一步,却碰到了冰冷坚硬的门板。
得到依靠的感觉其实没有那么坏,他抓了下光滑的木头。他手心已经被涔涔的冷汗浸湿了,手指一下下地打滑,这样什么都抓不到,最后无力地攥成一个很松的拳头。
“我……知道。”他的声音比他想得还要小,还要软弱无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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