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配之独家授权(83)
此时已经夜色已深,他们之前又熄灭了吊灯以外所有的灯,唯一的光源被留在客厅内,离卧室越近,周围越暗,看不清脚下的道路。
两个人身上那层淡淡的光将近消失,薄得如同一张纸,随时都可以撕下来似的。但齐誩并不担心——他的眼睛一直凝视着沈雁,那个模样他已经铭刻在心,只要给他一两根轮廓线,他便能补充完面前这个男人的所有。所以即使昏暗也没关系。
不过沈雁好像很在意:“我快看不见你了。”
齐誩能感到他的手用力握了一下,仿佛迷途中的孩子担心失去灯塔一般。
喝醉酒的人容易产生消极情绪,更何况沈雁之前一直喃喃恳求他不要走。
“你先等等,我去把卧室的灯打开。”齐誩只能使用右手,于是叮嘱一声之后缓缓放开了沈雁的手,转身去摸墙壁上的开关。
开关在墙的另一边。
从齐誩的位置需要把手绕过门框,反手向后才会碰得到。在漆黑中,他一时间摸不着,只得慢慢来。
“齐誩。”
“我就来,你再等等。”
“齐誩。”像是没有听见他上一句话,仍在苦苦呼唤。
这短短几秒钟的等待对于沈雁而言似乎很漫长。他的声音开始微微发颤,不停地叫着齐誩的名字。
齐誩心都被他叫软了,正要开口安慰,身体却突然间一动都动不了。
因为沈雁一下子从后面抱住了他。
“唔——”
齐誩惊得倒抽一口凉气,浑身绷直。
后背紧紧贴住了那个人的胸膛,上面灼热的温度隔着两层衣料熨过去,直直深入到骨子里。再硬的骨头也要烧化了,软绵绵的再没有一丝力气。
想要开灯的手还怔怔留在半空中。
沈雁的一边手从身旁越过去,托住他的手肘,沿着他的小臂一点一点向前摸索,直至手腕,最后牢牢地抓住了他的手。
手心很烫,烫得出了一层汗。无论是抓的人还是被抓的人。
当那只手也被慢慢拉了回来,按在怀里,这个拥抱终于得以完成。
墙上的老壁钟嘀嗒嘀嗒记录下两个人语言缺失的时间。
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则将声音的空白填满。
四周的静,以及身后的人沉沉喘息的声音;雨夜的冷,以及拥抱着自己的那一团火。两者相互矛盾,又相互交织,以致于齐誩已经无法思考电灯开关在什么地方,脑子一片空白,只能识别出自己的名字。
因为沈雁一直反反复复念着那两个字,声音沙哑而执着:“齐誩。齐誩……”
齐誩知道他没有完全醉。
他懂得避开自己受伤的地方,从更低的位置抱过去,所以至少有一部分意识是清醒的,是他本人的意志在行动。
然而更重要的是,自己并不想挣扎。
“你要……抱紧点。”齐誩忽然低声说,在隐约而来的绵绵雨声中像一把温柔的刀,刺中他去不会刺伤他,“不然我就走了。”
身后的男人仿佛深深颤了一下,双臂陡然收紧,不留任何间隙。
即使喝醉了,那也是一个成年男人的力气。
在语言的作用下,这种力气更大更强悍,甚至有一种求生的急迫感在内。
却又处处藏着克制与温柔,没有弄伤他——
齐誩感觉不到来自沈雁的压迫,这个拥抱里只有渴望,没有压迫。唯一的压迫感来自心口。心脏在那里剧烈跳动,狠狠撞击着胸口,声音响得仿佛真的要从里面冲出来。全身的血脉急速流动,使他感到一阵微微的晕眩,膝盖发软,不住地抖,却不是因为害怕。
这些,都是他想要的。
全部。
或许喝醉的不止沈雁,还有他自己。因为酒精会让人变得诚实,忠于自己的心。
“齐誩。”
沈雁把头埋进他的颈窝,哑着声音又一次唤出他的名字。
这一次,声音到了最后模糊下去,因为嘴唇轻轻贴在了他的颈子上,很压抑地亲了一下。即使多么克制自己的感情,那种低沉的喘息还是灼伤了那里。
齐誩似乎颤了颤,肩膀有些发抖,但是没有挣扎。
完全没有。
沈雁恍恍惚惚深入下去,鼻子埋进齐誩还没有干透的头发里,深深索取那种沐浴后的甘甜气息。与此同时,嘴唇与他的皮肤短暂分离,接着第二个吻落在稍稍靠上的地方,挨着耳背,发出一声浅浅的,湿润的声响。
“齐誩。”
在第二次与第三次之间,再一次喊出这个名字。
名字的主人被他结实地抱在怀里,光线与酒精的双重作用让他什么都看不见,全凭听觉,嗅觉,还有触觉。分不出究竟是谁的身体在高烧,体温已经合二为一。而且由于温度的关系,齐誩身上的味道变得浓烈,比红酒还容易麻醉他。
于是第三次是落在齐誩的耳朵上。
从耳廓开始,断断续续地亲过去,生涩而干渴。这个过程中只觉得那里烫得惊人,又脆又软,惟有耳垂还有一点点凉。
忍不住张开嘴,无声地衔住了。
“唔……”齐誩觉得膝盖真的要塌下去了,站都站不直,低低喘着。
尽管看不到沈雁的眼睛,但是他想起了和那双眼睛很像的那片黑色的海。此时此刻,他仿佛已经沉了下去,无论是呼吸接不上来的感觉也好,在水中双脚使不上力气的感觉也好,都那么真实。
是他自己选择跳进海里。
所以这一切,他不后悔。
“齐誩,别走。”沈雁始终忘不了那句话,即使在这个时刻,仍在耳畔低诉。
他回到侧颈,轻轻亲着那里,耳鬓厮磨,主动脉鼓动的节奏一下一下贴着他的嘴唇起伏。这些都是他这辈子经历过的最美好的触觉。
一时情动,手指下意识去寻找齐誩的衣扣,微微颤抖着解开其中的两枚,伸手探到他的衬衫底下。
齐誩又抽了一口气。
喘息比刚刚更急促,更压抑。仍旧没有一点抵抗的意思。
沈雁的手干燥而温暖,这个他早就知道,因为每次洗澡之前都有他所珍藏的那三十秒时间可以体会。
而现在,沈雁的手第一次那么直接地触摸他的身体,实实在在。哪怕明知道沈雁意识不是很清醒,也明显不是意外,给他一种心理上的巨大冲击,一时间微微麻痹,下意识喊了声:“沈雁——”
第四十八章
沈雁。
最后的力气,仿佛也在那两个字上面用尽了,尽管这份力气已经很轻。
喊出来的声音也一样轻,轻得有如喃喃低语。
然后,齐誩感觉到沈雁的动作停了一下。只是停下,并没有放开。
屋内的片刻沉寂让屋外密密的雨声得以趁虚而入。沈雁的手和他的身体之间,正如雨珠附着在窗玻璃上——即使是静止的,仍有一种长相厮守的味道。
齐誩恍恍惚惚缓了过来,刚找回一丝力气,却还是用在相同的两个字上。
“沈雁……”
沈雁维持着这个姿势,一动不动。
他像一个等候宣判的负罪者,埋在齐誩颈侧的头在微微颤抖,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辩解,只是下意识收拢双臂,再次紧紧抱住怀里的人。
无论齐誩给他判的是什么刑,他都想珍惜这一刻的温存。
但是对方说出的话并不是他想象中的拒绝。与其说是拒绝,不如说是一种允许。
“别在这里,”齐誩的手指轻轻缠住他的,指节间的细微摩擦带到了声音里,沙哑得可以磨透人的心,“到……房间去。”
雨势似乎有所加强,叮叮咚咚敲着玻璃,那上面的雨珠不再停留,仿佛受到街灯灯光的蛊惑,忽地一闪,划下一道长长的眩目的痕迹。
而沈雁的手开始发抖。
他隐隐压抑着什么,一言不发。半晌,发鬓才在齐誩颈子上缓缓磨蹭一下。
齐誩感觉到痒,不自觉仰起头,衬衫的领口因此拉低,沈雁忽然顺着他的动作埋下去,静悄悄地吻在领子里面那块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