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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莱因瓶人格(37)

作者:四十九盏灯 时间:2018-03-30 17:41 标签:强强 虐恋情深 都市情缘

  萧进隐约听到些“跳楼”“自杀”之类的字眼,一个中年女子哭得几个人都扶不住。
  生命微不足道,一个不起眼的小伤口就能毁了一条生命,生命深刻沉重,人们为之流泪为之欢笑,生命弥足珍贵,总有些人在为自己为他人的生命奋斗。
  萧进走进等候室,坐在最后一排的角落里,广播里播放着轻柔的音乐,电视机上循环播放医学宣教视频,另一张屏幕上显示出每一位病人的手术状态,父亲的名字后面是“手术中”。忽然之间,他想起他看过的医院宣传视频,望着这三个字,幻想丁穆炎做手术时的模样,萧进心中一片平和。
  完美切除肿瘤,丁穆炎深深换了一口气:“关颅。”
  走出手术室,他看见了一张张期待的脸,有朱院长、他认识的不认识的领导、萧母、当然还有萧进。
  当他说出“手术顺利”四个字时,众人松了口气。他详细交代了手术情况和注意事项,萧进在一旁听着,眼睛直勾勾盯着他。
  这边朱院长在安抚萧母,萧进走到丁穆炎身边压低声线:“谢谢。”
  丁穆炎与他对了一眼,在他眼中看到了长时间紧绷后的松懈。
  半个小时后,萧淮苏醒被推回病房,虽然称不上忙碌,但身边不能缺人,一直到傍晚萧淮才彻底清醒,跟家里人说了几句话,心里的石头才终于落地。
  萧进终于抽空去找丁穆炎,于情于理还是要正式说声谢谢的。
  得知他在办公室,萧进熟门熟路地敲门,但好半天没有任何动静。他拧了拧门把手,门没有锁,推门而入,发现办公室里没有人。
  不在办公室的话他会在哪里?
  萧进走进办公室转了一圈。丁穆炎的办公室位置极好,有一扇很大的窗户朝南开,白天有自然光的时候给人明亮宽敞的视觉感,此时太阳西下,房间里的暗了一些,霞光为洁白的桌面铺了一层金红。
  办公室里没有开灯。萧进忽然意识到这个问题,如果丁穆炎刚才在办公室的话为什么会没开灯呢?
  胸口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萧进差一点跳起来:他走了?
  那天若不是被紧急从机场招回来,他人早就在美国了。说什么手术后两清,不是指父亲出院,就单单指手术,现在手术完成,所以立刻打包走人!
  办公室那么干净,书放得那么整齐,连办公椅都推到了桌下。
  他走了!
  他说到做到,做完手术就走了!
  这个绝情的家伙!
  萧进的心咚咚跳着几乎要炸开,他迫切地想要抓住点什么,从未有过的虚无感将他淹没。
  去机场把他抓回来!
  他猛地冲出办公室,没跑出几步,迎面跟人撞在一起。
  “啊!”丁穆炎捂着额头靠在墙壁上,疼得他眼睛都红了。
  萧进见到丁穆炎,呆愣了片刻。
  他没走!
  他还没有丢下自己不管!
  就好像刽子手已举起了刀,有人骑着马赶来高喊“刀下留人”。
  萧进欣喜若狂,但又为自己的失态而羞愧,干巴巴道:“你去哪儿了?”
  丁穆炎一惊:“你父亲有情况?”
  萧进心头一热,没想到他第一反应是关心父亲的病情,尴尬地说:“没……没有……他状态还不错……”
  丁穆炎当即沉下脸:“那你吼什么?”
  “我没吼……就问你去哪儿了。”萧进小声辩解。
  “上厕所你也管?”
  “你上个厕所还关灯?”
  “节约用电不行吗?”
  丁穆炎进办公室打开灯,有了光,有了丁穆炎,办公室也不那么冷清了。
  萧进松了口气,大大咧咧地坐在他对面。
  丁穆炎白了他一眼:“有事的话可以叫护士,她们会根据不同情况找不同的人解决,不用特意来找我。”
  萧进一连嗯了好几声,当然不敢说以为他跑了:“我有其他事找你。”
  “什么事?”丁穆炎问得客气,但脸上分明写着:肯定没好事。
  “送你个红包,感谢你为我爸做手术。”萧进真的从口袋里摸出一个红包,双手奉上,警惕地朝天花板扫了一圈,“你这儿没摄像头吧?”
  丁穆炎用见鬼的表情看着萧进:“红包?”
  红包肉眼可见地薄,不用摸就知道里面没装什么。丁穆炎打开一看,倒出两张崭新的十元。
  “十全十美,也为我爸讨个口彩。”萧进解释道。
  这个红包明显是精心准备的,两张纸币新得能闻到油墨香。
  “你送我红包,还给自己讨口彩?”
  “一样一样。”
  丁穆炎把红包丢进抽屉:“那我收下了。”
  萧进见丁穆炎收下了红包,嘿嘿一笑,“以后你不能再跟人说,我一分钱红包都没收过了。”
  “有病!”丁穆炎想笑,但憋着没让嘴角翘起来。
  见丁穆炎心情不错,萧进也放心了,只要他不冷着脸,什么都好说。
  “一会儿有空吗?我请你吃顿饭,正式感谢一下。你别想太多,任何一位医生我都要感谢的,还有朱院长和做手术的其他医生。”萧进说完又觉得自己后半句有点画蛇添足,可不说又怕丁穆炎不答应。
  “不着急,等你父亲出院了再说。”
  他没有直接拒绝,萧进心中又是一阵雀跃:“那我先单独请你,其他人再说。”
  丁穆炎手机响了一声,他低头看手机,心不在焉道:“不用,你想请客还是一起请吧。”
  “就你们院附近吃,不走远,不耽误你时间。”萧进执着道。
  “不用了。”丁穆炎抬头,“我约了人。”
  萧进的心霎时间又绷紧:“谁?”
  丁穆炎刚要开口,办公室的门被推开。
  “我们现在去吗?还是我先去占位?”来人说道。
  萧进回头一看,瞬间变脸。
  薛楚卫才看见萧进也在,微微一笑:“萧先生,你好。”
  作者有话要说:
  不好意思,这章更新得比较迟


第66章
  如果怒火是有形的, 那萧进的天灵盖都会被烧穿,他可以接受丁穆炎拒绝他,但无法接受和丁穆炎约饭的是薛楚卫。
  “薛先生, 你公司的事解决了?”萧进没有起身, 只是将椅子转了半圈。
  薛楚卫脱下手套塞进口袋:“多谢萧先生关心,算是有些眉目吧, 国内也有些事要处理,所以不得不赶过来。”
  “还真是百忙之中抽空啊。”
  “没有办法, 穆炎这边也很重要。”
  这两个人表面上客客气气, 内里暗潮汹涌。薛楚卫为人圆滑, 轻易不得罪任何人,尤其是像萧进这种有钱有势的,他更不会随随便便开罪。但他话里话外满是软钉子, 在温和礼貌的言语下句句把丁穆炎画在自己的范围内。萧进要面子,认为在薛楚卫冒犯他之前他先一步出手会显得有失风度,但实际上又恨得牙痒痒的,恨不能冲过去一脚把他踹飞。
  于是两个想掐死对方的人你一句我一句说着不着边际的话。
  再看丁穆炎已翻出一篇看了一半的论文自顾自地看了起来,还拿了支笔写写划划, 根本不管两个“聊得正欢”的人。
  待两人聊无可聊, 气氛僵硬地看着他时, 他才从论文中抬起头:“聊完了?”
  两人更加尴尬。
  “我看你们两个聊得相见恨晚, 不好意思打扰你们。”丁穆炎讥讽道。
  薛楚卫咳了一声:“我先去占座位, 到了给你发消息。”
  丁穆炎收拾收拾办公桌,把笔插进口袋, 萧进一把拉住他:“这家伙怎么又来了?”
  丁穆炎挑了一眼:“你每次来找我的时候,我也会问这个问题。”
  萧进一愣,等回过神来时,丁穆炎已走到门口。
  “走的时候别忘了关门。”甩下这句话,丁穆炎头也不回地离开办公室。
  丁穆炎到餐厅的时候,菜已上桌,他们的位置沿街靠窗,转头便能看见窗外车水马龙。
  薛楚卫将菜单递到丁穆炎面前:“我随便点了几个菜,都是你以前爱吃的,你看看还需要加什么吗?”
  丁穆炎推了推,对点菜没有什么兴趣:“你看着点,我能填饱肚子就行。”
  薛楚卫又加了几道点心,把菜单还给服务员,他看上去心情不错,眼角的喜色藏都藏不住,也许是因为丁穆炎把萧进扔在办公室来跟自己吃饭。
  “你本来说去西雅图参加研讨会,我都买好了机票去接你,结果你没有来,我有点不太放心,干脆就过来了。”薛楚卫道。
  丁穆炎漫不经心道:“嗯,突然来了个病人。”
  “是萧进的父亲对吗?”
  “你什么时候能不查我的事?”
  薛楚卫放下筷子郑重其事:“穆炎,你跟我走吧。这里不适合你,工作辛苦赚得钱又少,还会被人说三道四,何苦呢?”
  丁穆炎笑了笑,眼神轻蔑:“不论我去哪里,都谈不上跟你走。”
  薛楚卫抬了抬手,作投降状:“是我失言,你当然是自由的,我只是认为以你在业内的地位,不应该被些狭隘的观念困扰,琐事束缚了你的手脚,你应该在更广阔宽松的环境里发展,你能为医学做的贡献远比现在来得多。”
  这话听上去不错,但丁穆炎总觉有什么地方让他不太舒服。丁穆炎是个独立惯了的人,比起出国他当然更愿意留在国内留在家人身边,但真要去其他国家也是个不错的选择。他可以在任何时候昂首挺胸地离开,唯独现在他灰溜溜地走了,如同一场败退,一次溃逃,尤其是领导想尽办法挽留,同僚和下级用实际行动支持他时,如果他就这么离开,无异于辜负了信赖并帮助他的人。小众的性向不是他的过错,要走的不应该是他,他不应该是这次混乱的投降者。还有些什么他暂时还没有时间去想明白,但他认为他应该坚持留下,至少现在不能轻易退让。
  薛楚卫看出了丁穆炎的犹豫:“你是不是还指望萧进帮你?他现在就是在用这事拿捏你吧?在国内他的手确实很长,等你去了国外……”
  “你公司什么情况了?你扔下那边的事大老远跑过来不妥吧?”丁穆炎打断他的话。
  薛楚卫也只得跟着他转换话题:“贾斯汀惹了麻烦自身难保,公司的事他休想染指了。”
  “贾斯汀?是你老婆的出轨对象?”
  当他说到“老婆”两个字的时候,薛楚卫的脸明显抽动了一下。
  丁穆炎不着痕迹地笑了下:“是毕业论文造假吧?曝得真是时候,为你解决了一个大麻烦。”
  丁穆炎说得轻描淡写,只有薛楚卫明白他话里的意思。论文造假是早已存在的事,早不曝晚不曝偏偏在这个时候曝,是有人插手的缘故。
  “是萧进?”薛楚卫道,“你怪我查你的事,我这边的事你知道的也不少。”
  萧进的手不但在国内很长,在国外也很长,这么多年在国外的经营,绝非徒有其表。
  “圈子就这么大,事就这么多,而且如果不是牵扯到我们医院,我才懒得关心。”
  “就算萧进不出手,我也能摆平。虽然我对马勒先生隐瞒了一些事,但我对他的忠心不容置疑,现在贾斯汀父子要抢他的公司,尤金妮亚除了玩什么都不会,卖了她父亲还帮着数钱,他必须要依靠我,其他股东也是站在我这边的。”
  丁穆炎吃着牛肉粒不住地点头:“嗯!你撒谎,你骗婚,你利欲熏心,可你是个好男孩儿!”
  薛楚卫被他噎得一口气好半天回不上来,许久才叹了口气:“穆炎,也只有你敢这么对我说话,换成别人我早就翻脸了。”
  丁穆炎终于卸下堆着的假笑:“薛楚卫,你还不明白?我今天答应和你吃饭不是来跟你约会的。我不知道究竟是什么给了你种我们还有可能的错觉,所以我只是想再明确地告诉你一遍,我们之间已经结束了,而且结束很久了。”
  “穆炎……”
  丁穆炎抢在他前面说:“你有你的人生观价值观,我没有兴趣去评价。这么多年,你也尝试过跟别人,大概还是觉得我有趣所以又来找我,你当我是什么?你骗过我,我从没想过报复你,只怪我当年年少无知。你不必再向我解释什么,我们之间只有公事,没有私事。”
  丁穆炎把能说的、想说的、憋了很久没说的一股脑儿统统说了出来,把薛楚卫想反驳的、想辩解的、想说对不起的统统堵了回去。薛楚卫脸上的笑容再也挂不住,一块咬了一半的胡萝卜,再也吃不下第二块。
  “当年你连声告别也没有,再见面就是在你的婚礼上,现在该补的还是要补上。”丁穆炎举起酒杯,“薛楚卫,我们好聚好散。”
  深红色的酒液在杯中晃动,薛楚卫还想说什么,却什么也没能说出来。
  “来。”丁穆炎又把酒杯往前送了送。
  薛楚卫叹了口气,端起杯子不情不愿地与他碰了一下,但又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好像趴在悬崖边上精疲力尽地抓着什么,终于认命地放手。
  丁穆炎一口气喝了半杯,薛楚卫小小地抿了一口,放下酒杯,他朝窗外挑了挑下巴:“那是萧进的车吗,这车与他的身份不太相符啊,你坐下五分钟后他就在那里了。”
  丁穆炎顺着他的视线看去,路边停着一辆随处可见的家用车,自从有次丁穆炎说他开来医院的车太扎眼后,他每次来医院都开这辆车,这回也不例外。
  餐厅离路边并不远,隐约能看见车里的人手肘抵在车窗上,另一只手搭在方向盘上,衬衫的袖口卷到手肘,半侧着身子,但毕竟隔着几层玻璃,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你也跟他说过好聚好散吗?”
  “有毒的土壤是开不出花儿的,他跟你一样都不明白这个道理。”
  “他的眼睛跟我的眼睛很像。”
  “骗子专用眼睛?”
  薛楚卫苦笑:“他很在意。”
  “所以呢?”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终于能承认感情已终结的事实,薛楚卫看萧进少了几分敌意:“他在他原来的世界里,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神一般的存在,但当他开始在意的时候,他已经走下了神坛。我忽然之间有点同情他了。”
  丁穆炎和薛楚卫这顿饭吃了多久,萧进就在外面等了多久。他完全感受不到饥饿,眼睛里只有窗边的那两个人。
  天色已黑,终于他们饭吃完了,萧进捏了捏拳头,骨节摩擦发出咔咔的声响。他看着他们起身,看着他们离开餐厅,看着他们走下台阶,看着他们在路边,看着薛楚卫张开双臂,看着丁穆炎迟疑了一下后,与他拥抱。
  一拳头重重地砸在方向盘上,汽车喇叭发出刺耳的鸣叫。
  萧进猛地推门冲了出去,这时,拥抱中的丁穆炎回头看了一眼,表情冷淡。这一眼看得萧进手脚冰冷,下一步顿时不知道该怎么迈出去,原地站了一会儿,讪讪地回到车里。
  那两人又说了些话才告别,丁穆炎没有再看他,径直穿过马路向医院走去。
  这会儿车辆正多,萧进几次试图汇入车流均告失败,眼睁睁看着丁穆炎走远,干脆丢下车追了上去。
  横穿马路,一辆车在他跟前刹住,司机摇下车窗指着他大骂找死。
  萧进瞥了司机一眼,抬头发现丁穆炎正在街对面遥遥地望着他,随即转身离去。
  萧进哪还顾得上被人骂,加快脚步紧追不舍,终于在丁穆炎进电梯时手一挡挤了进去。
  电梯里只有他们两个人,电梯运转发出轻微的噪音。
  丁穆炎没有看他,只拿后脑勺对着他。
  萧进顺了顺气:“刚才我要是被撞到了,你会来救我吗?”


第67章
  有那么一瞬间, 萧进强烈希望父亲的瘤长在自己脑子里,这样丁穆炎也许就会全天候温言细语呵护自己,如果人不知道去哪里了, 只要说句头痛, 就能把他召唤来。
  所以他一时冲动,问出了这种幼稚的问题, 问完之后又后悔,脑补出一系列讽刺, 比如“你指望我给你做人工呼吸?做梦!”“最多帮你急诊叫几个人”。但没想到丁穆炎只是斜了一眼, 然后淡定道:“医生和病人不应该谈恋爱。”
  没有被讽刺到, 萧进感觉少了点什么,又觉得丁穆炎这话说得有点怪:“不应该?不是不能?那还是可以的咯?”
  大概是这个问题太过无聊,丁穆炎连看都懒得多看他一眼。
  电梯里的气氛沉默得诡异, 萧进盯着丁穆炎一小撮翘起来的头发,憋了许久才憋出一句真正想说的话:“你跟那家伙都聊了些什么?”
  不等丁穆炎来得及回答,电梯的门打开了,丁穆炎跨了出去,但他没有继续往前走, 而是站在了门口。
  医院里终于有了点过年的气息。护士在护士长的指挥下忙里偷闲给科室布置了一下, 办公室的门口贴上了福字, 护士站的墙上挂了红彤彤的中国结, 边上一颗平安树上挂满了可爱的小灯笼。
  医院不适合弄得过分喜庆, 但春节这个特别的节日或多或少总是要庆祝一下的。
  一个小护士踩着椅子往天花板上挂一个大灯笼,晃晃悠悠地还是差一截。
  有人在下面喊借把梯子来, 丁穆炎几步上前:“我来,你下来小心摔着。”
  接过灯笼,丁穆炎刚站上椅子,身体便不受控制地晃了一晃,原来椅子有点瘸腿。
  反正不过是挂个灯笼的事,丁穆炎嫌麻烦,将就着抬起手,可越是如此椅子越是晃得厉害,周围也没个能搭一下手的地方,丁穆炎实在稳不住重心,正打算让人换一把椅子,忽然又不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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