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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莱因瓶人格(52)

作者:四十九盏灯 时间:2018-03-30 17:41 标签:强强 虐恋情深 都市情缘

  林主任板起脸:“我坑你什么了,难道不是来我们医院的病人啊?”
  “五千块钱,别说她脑子里的瘤了,就是她自己和新生儿都不够啊。”丁穆炎顿了顿,“她还没有医保。”
  “所以我把你请来了。”
  “不是请来了,是坑来了。她家里人呢?老公呢?工作单位呢?”
  “没有工作,打零工的。家里人打过电话了,但是一直没打通。”
  “谁知道她打的是不是真号码?”
  遇到这样棘手的病人下级医院还能往上级医院推,但到了丁穆炎这儿,哪里都不好推了,更重要的是别要是的病兴许还能拖一拖,这动脉瘤却是十分凶险,甚至有可能病人踏出这扇门瘤子突然就破了,然后当场死亡。
  “你看怎么办好?”林主任道,“我听你的,你可是要当院长的人。”
  “哎哟喂,别寒碜我了,我的院长都被撸了。我听您的,她是您的病人。”
  “反正不能让她走,太危险了,你做个决断吧。”
  “您这是给我出了个大难题啊,她这钱差得太多了,又没有工作,连家属都没有,每一条都会惹大麻烦啊。”
  “你漏了一条她的病也是大麻烦。”林主任补充道,“就因为是大麻烦我才找你,否则我找谁不好?”
  丁穆炎叹气,思前想后道:“那就先收着吧,总不能赶走吧。盯着她把家属找来,然后随时准备报警吧。小王这里交给你,我先走了。”
  那女人比先前更加烦躁不安,嚷嚷着为什么还不让她走,丁穆炎又看了看她,发现她看人时习惯低着头翻起眼睛,一眼就给人种不是善茬的感觉。


第89章
  丁知行的追悼会相当隆重, 讣告发出后不断有电话来慰问,到了追悼会那天更是有不少人从外地赶来奔丧。不但有业内的同行、他的学生,还有他曾经医治过的病人都纷纷赶来祭奠, 甚至坐着轮椅来的都不乏少数, 有几个病人的情绪尤为激动,拉着丁穆炎不停地哭, 说当初丁知行是如何精心医治,如何给了他第二次生命。
  花篮从礼堂里一直摆到了礼堂外, 丁穆炎佩着黑纱忙着接待宾客, 萧进在一旁帮忙。刚刚将一位老教授送去休息, 萧进递上一瓶拧开的水:“累吗?”
  丁穆炎一口气喝了半瓶:“不累,就是说话说得喉咙都痛了,等会再来人里面就坐不下了, 一个个都上了年纪,也不能让人站着。”
  “还有一个多小时呢,人只会越来越多,我叫人再找个休息室吧。”
  萧进说着说着,突然眼睛一直, 惊讶地望着门口。
  丁穆炎顺着他的视线望去, 看见了萧淮。
  “你爸怎么来了?”丁穆炎深吸一口气。
  “我不知道啊, 他知道今天追悼会, 但没说过要来啊。”
  丁穆炎又灌了半瓶水, 硬生生把惊讶压进肚子:“你去。”
  “我去干什么呀?你是主人。”
  “一样一样的。”
  萧进笑道:“什么一样一样的,我们还没领证呢。”
  “别废话!快去!他看到我们了!他走过来了!”
  “你怕什么?我爸又不会吃了你!”
  “我没有!”
  萧淮已经很近了, 视线已经对上,再不主动上前就显得很不礼貌了。丁穆炎只得硬着头皮上前打招呼,萧进跟着叫了声爸爸。
  萧淮与丁穆炎握了握手:“节哀顺变。”
  “爸,你要来怎么不事先说一声?”萧进道。
  “本来是有个会的,突然取消了,所以临时决定过来。”话是对萧进说的,但萧淮的眼睛一直看着丁穆炎,
  当初给萧淮看病时不觉得,这会儿身份变化,丁穆炎感觉到了萧淮的威严感和给人带来的压力,就好像一座山巍峨屹立。同时萧淮这回看丁穆炎也看得格外仔细,住院时他给丁穆炎画的形象就是个单纯的医生,现在出了院,再加上萧进丢给他的□□,他再看丁穆炎多少有了些不同。
  丁穆炎本身是无所畏惧的,但多多少少有点心虚,有种拐了人儿子的感觉,虽然明明是萧进追着他不放。
  气氛稍微有点冷,丁穆炎镇定了一下,主动道:“最近身体还好吗?”
  萧淮颔首:“还不错,现在我每天早上会出去散散步,整个人会精神一点。”
  “是需要多活动活动的,要是早上空气不好,晚上吃过饭也是可以的。”
  萧进在一旁有点憋不住了:“爸,你的花篮呢?”
  萧淮朝外看了看:“我订了的,说一会儿就送来的。”
  “你去催一催啊。”
  萧淮横了他一眼:“你帮我去催。”
  “我忙着呢,你自己去催,我哪知道你跟谁订的?你摆什么架子啊?”
  “忙的是人家小丁,你瞎忙什么?”萧淮朝萧进挥了挥手,示意他闭嘴,手一抬,黑纱晃了晃。
  黑纱是签到的时候给的,萧淮还来不及戴上,一直捏在手心里。
  多了一片黑,心情也随之沉重了一分,萧淮望了一眼最前方悬挂着的丁知行的遗照,再看看眼前的两个年轻人,一个是自己的儿子,意气奋发出类拔萃,从来都是自己的骄傲,一个是自己的医生,年轻有为妙手回春,还自己以健康的身躯。
  起初,当萧进对自己说喜欢丁穆炎时,他是无法接受的,更何况萧进还说已经跟丁穆炎分手了,这更让他觉得匪夷所思。他不希望儿子受太多的罪,不希望儿子被人说闲话,更不希望有什么恶毒的诅咒落到儿子身上。但他也不能怪罪丁穆炎,因为这个年轻人是他认识的,并清楚地了解他的品性和性格,是一名难得的青年俊杰。
  从出院到现在,萧进没少给自己洗脑,说得多了,慢慢地似乎不那么难以接受了,仿佛站在面前的这两个人天生就应该在一起,如果阻止他们反而是一种罪过,所以最近萧进天天在丁穆炎身边转悠,他也就默许了。
  一切都是自然而然。
  萧淮把手中的黑纱,交给丁穆炎,稍微侧了侧身:“帮我戴一下吧。”
  丁穆炎一愣,随即接过黑纱,弯腰别在他的手臂上。
  萧淮摸了摸黑纱:“谢谢。”
  丁穆炎欠了欠身:“应该的。”
  萧进笑得眼睛眯起,插嘴道:“不送点见面礼吗?”
  萧淮瞪了他一眼,对丁穆炎道:“你爸爸呢?我找他聊会儿。”
  丁穆炎看了一圈朝丁建宇的方向一指:“在那边,我陪你过去。”
  “不用了,我自己去就好。”萧淮指了指萧进,“要帮忙就好好帮,别给人添麻烦。”
  “你胡说什么呢!”萧进抗议。
  看着萧淮走远,与丁建宇热切地聊上,丁穆炎总算松了口气。
  萧进安慰道:“你看我都说不用怕了,我家里人我负责搞定,困扰到你我任由你处罚。”
  丁穆炎闻言又长长叹了一声。
  “你还叹什么气?”
  “一个亿没有了。”
  萧进一脸茫然:“什么一个亿?”
  丁穆炎低头直笑,可以说是连日来笑得最开心的一次。
  悲伤的乐曲奏响一遍又一遍,丁知行的一生被人在此刻称颂,礼堂里渐渐响起了经过压抑的哭声,伴随着哀乐格外悲伤。
  站在前面的丁穆炎心里又是一阵阵酸,他想哭但是极力忍住,后续还有很多事,他不能在这里哭晕了。他望着被鲜花簇拥的爷爷,他没有穿丁穆炎看中的宝蓝色寿衣,而是穿着西装,身上盖着党旗,因为化了妆的缘故,看上去气色极好。
  三鞠躬,告别遗体。萧进在丁穆炎身后偷偷捏了一下他的手,丁穆炎反捉住他的手,用力握了握。
  追悼会结束暂时告一段落,没赶上追悼会的人还在陆续前来,丁建宇一一接待。丁穆炎则去爷爷家整理遗物,萧进当然随行。
  因为家里有阵子没人住,稍微落了些灰尘,但总体来说还算整齐。
  “从哪开始?”萧进感到无从下手,处理后事他也是没什么经验,“先整理衣物?爷爷衣服多吗?”
  丁穆炎思考了一下:“还是整理书房吧,衣服这种不重要。”
  要整理书房也是一件大工程,但是整整两面墙的书,就让他们直抽气。
  “动手吧。”丁穆炎道。
  萧进卷起袖子:“你该早说是个那么大的体力活,我就穿运动裤来了。”今天萧进穿了西裤,行动有些不太方便。
  “先看书桌吧,重要的东西他都放在书桌里的。”丁穆炎打开一个抽屉开始整理,“主要把爷爷的各种证书奖章整理出来,然后挑一部分放进墓地里,其他的另外找地方存好。”
  “放墓地?你买好了吗?够塞吗?”
  “没有骨灰的话,还是能放很多的。”
  “没有骨灰?”
  丁穆炎望了他一眼解释道:“爷爷的遗体会捐献给医学院。”
  萧进哦了一声,低着头默默整理抽屉,隔了一会儿突然问:“为什么啊?”
  “什么为什么?教学需要。”丁穆炎头也不抬,“没有遗体,学生怎么学解剖?拿刀往自己身上划啊?”
  “那你们也愿意啊?”
  丁穆炎摆弄着一个不知道什么年代的奖章:“我也解剖过别人遗体的,这是爷爷最后能为医学做的事。”
  萧进皱着眉头,觉得无法接受。虽然从理性上来讲他知道遗体捐献是怎么回事,但现在具体到了某一个人,具体到了亲自照顾过,聊过天的爷爷身上,他无论如何都接受不了。
  “那么你呢?”萧进问。
  “我什么?”
  “你会捐吗?”
  “会啊。”丁穆炎理所当然地回答,他将奖章原封不动地放回盒中
  萧进沉默了,又低头翻了会抽屉,突然把抽屉一推,往椅子上一靠,冷冷道:“不行,我不同意。”
  他无法想象。这个话题一展开,他的脑子里就出现各种各样怪异的画面,他无法想象丁穆炎死后□□着身体躺在冷冰冰的解剖台上,任由一群半大的孩子观看,并且被他们切得七零八落。他一想到这种事会发生就感觉自己要疯。
  丁穆炎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不由得笑出声。
  “你笑什么啊!有什么好笑的!”萧进愤怒。
  “你就这么想我死啊?”
  “我怎么会想你死呢!但这是很现实的问题好吗!反正我不同意!”
  丁穆炎笑盈盈道:“烧成一把灰,不还是什么都没有了?而且火化后也只是给你部分骨灰,大部分还是当垃圾处理掉的,如果几个人一起火化,拿到的骨灰还不全是自己亲人的。你认为这有意义吗?做大体老师至少能让学生学到点知识,部分组织可能还会被留下来做标本,这样就永远保存下来啦。”
  “你说什么都没用,我接受不了。”萧进固执道。
  这一刻,丁穆炎觉得萧进特别可爱,不讲道理也不试图讲道理,反正就是不行,不行就是不行,说什么都没有用。
  “你要是喜欢做标本,我就找个专门做标本的把你整个人做成标本放在我房间里。”
  “你这才变态好吗!”
  “或者把你烧了,骨灰放在小瓶子里随身带着。”
  “为什么都是我死不是你死?”
  “我死了我很愿意被你做成标本放在你床上啊。”
  “为什么我是放在房间里,你是放在床上?”
  萧进挑眉一笑:“原来你的重点是床上啊?你放心,你肯定在我床上。”
  丁穆炎斜睨一眼,觉得这个话题无法再继续下去了:“谈这个话题还太早,以后再说吧。”
  “不同意!”萧进强调。
  “爷爷这辈子都在从事医疗事业,他总说能做一点是一点。死亡本身没有意义,只是一个生命的终结,自然界每天有太多生命在终结,人也不例外,永远都是自然循环中不起眼的一节。是人的感情,人的行为才让死亡变得有意义,谁还不是赤条条来,赤条条走?”丁穆炎冲萧进笑了笑,“同样的,这也是我最后能为医学做的事。”
  萧进扭过头去,表示“不听不听我不听”。
  丁穆炎笑着靠过去,轻轻地在萧进嘴角吻了一下。
  唇边的触感柔软而温暖,萧进的心跳乱了一拍,他没想到,一个似有若无的吻都能让他心乱。
  他舔了舔唇角,向丁穆炎靠拢:“再亲一个。”
  丁穆炎笑着不理他,抱着抽屉拉开距离。
  萧进贴了过去,用脸挡住他的视线,让他只能看着自己:“再来亲一个。”
  “有你这么跟人讨着要的吗?”丁穆炎又挪了挪。
  萧进再贴过去:“我不跟别人讨,就跟你讨,你不给我,我就来硬的了。”
  “你不讲道理。”
  “对啊,我就是这么不讲道理的,你能拿我怎么样?”萧进摆出一副耍流氓的地主模样。
  丁穆炎心尖上有一点痒,好像有根羽毛在撩:“来什么硬的?”
  萧进眼眸一暗,突然出手将丁穆炎拦腰抱住,下一秒压在了墙上。“硬不硬?”萧进刻意压低了声线。
  胸口抵着胸口,丁穆炎有些喘不过气来,但一点点窒息感反而令他更加兴奋,他挑衅道:“就这样?”
  萧进的呼吸明显重了重,捧住丁穆炎的脸,紧接着是一个热烈的吻。简简单单就突破了彼此的防线,他们用舌尖互相交缠,感受对方最火热的温度。一个吻,也仅仅只需要一个吻,就能将熊熊烈火点燃,他们坠入火中,烧出他们内心的渴望和最直白的需要。
  萧进用胯部顶了顶他,在接吻的间隙中喘着气问:“现在硬不硬?”
  丁穆炎不说话,紧紧抱住萧进,继续延长刚才的吻,他呼吸因此而不畅,他的大脑因此而混乱,但他不在乎,只要亲吻这个人,感受他的气息。
  当萧进的手摸到他下身,理智才稍稍回笼。
  “别弄。”丁穆炎抓住了他的手。
  萧进心急火燎,觉得自己快被火烤焦了:“我要来。”
  丁穆炎好不容易才找回呼吸:“不好。”
  “哪里不好?”萧进紧贴着他的身体,还像小鸡啄米似的在他脸上脖子上轻轻地吻。
  丁穆炎奋力把他拉开一点:“时间不好,地点也不好。”
  时间确实不好,爷爷刚过世,事情一大堆,地点也不太好,在爷爷的书房里总好像会被什么人窥视。
  但萧进岂会轻易放过他:“你欠我一回。”
  丁穆炎瞪大眼:“我怎么就欠你一回了?”
  “不管,就是你欠我,下次一并讨回,我要收利息。”
  “收什么利息?”
  萧进在他耳朵上咬了一下,害丁穆炎敏感地缩起脖子。
  “我要解锁新姿势。”
  “你要什么新姿势?先表演个倒立吗?”
  萧进低低地笑,胸膛里发出迷人的声音,含着丁穆炎的唇又啃又吸。
  丁穆炎也被他撩得一阵阵上火,真想直接滚一滚完事,但还是忍住了:“你是不是最近又看什么少儿不宜的东西了?”
  “都是想你想的。”
  “你先放开我,我喘不过气了。”
  “这么说你答应了?”萧进将他松开一些。
  “我答应什么了?”
  萧进示威般注视着他:“没事,你现在不答应也行。反正到了床上,我总有办法让你哭着求我的。”
  丁穆炎很想把萧进这张嘴缝起来。
  折腾了一番后,两人继续整理遗物。
  证书之类的总算整理完了,打包了整整一大箱,接下去是其他杂物。活没干完十分之一,两个人已经累地坐在了地上,周围堆满了各种相册。
  萧进抱着一本几十年前的相册,里面都是黑白相片,而且大部分都是爷爷和丁穆炎的。
  “这是你啊?你小时候眼睛这么大啊?”萧进指着一张一个小男孩正在吃汤圆的照片。
  “我现在眼睛很小吗?”
  萧进又翻了一页:“你怎么还有穿裙子的照片啊?”
  丁穆炎叹气:“这又是我奶奶的迷信,说男孩子要穿一下裙子被鬼当成女孩子才不会被阎王爷抓走。我爷爷本来是很反对的,后来看到照片觉得还挺好看的,就偷偷留了一张。”
  “确实挺好看的,你看这两根小冲天辫,哈哈哈!”
  丁穆炎生气了:“别看了,你到底是来帮忙的还是来翻黑历史的。”
  “眉心还有一点红。”
  “这叫开天眼!启智!懂不懂!”
  丁穆炎要抢相册,萧进抱着不放手,两人一度争抢得十分激烈。
  “商量个事。”萧进抓住丁穆炎的手按在地上,嘴角的笑意怎么都控制不住,“下次你穿个女装给我看看。”
  丁穆炎抬脚踹他,反被他抓住脚踝,牢牢锁住。
  “你怎么不穿?”
  “可以啊,你想看我就穿给你看。”萧进挤进他两腿之间,“咱们两个一起穿,好不好?”
  “好你个头……唔……”
  萧进再次把他压在地上亲吻,怎么都吻不够似的,连堆在一旁的相框都被他们碰翻了。
  好不容易才把又一波热浪压下,丁穆炎气愤道:“你到底是来捣乱的还是帮忙的!今天的活还能不能干完了!我告诉你爸去!”
  “哟,你找着人给你撑腰了?”
  萧进捡起一个相框,里面的照片更加年代更久远,看衣服款式好像是民国,一个穿着长袍的年轻男子坐在椅子上,边上站着一个穿着小西装的男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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