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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之间(68)

作者:何暮楚 时间:2022-04-11 08:50 标签:HE 年下

  不像面对班里其他人时他只会将作业扔过去爱咋抄咋抄,对待陈谴他很有耐心,先对照示意图解析题干,再牵出题目所要用到的知识点,每个步骤都讲得缓慢又细致。
  刚认识那会儿,陈谴说考试时间都快结束了物理最后两题还写不出来,那他就教陈谴写;陈谴上了锁不敢面对的,那他就为陈谴解开,陪陈谴面对。
  工整的字迹铺了草稿纸满满一页,徐诀单手合上笔帽,手依然撑在桌面:“这是贤中物理科组六年前出的卷子,刚刚做的是压轴题,难度很大,听说当年没几个人做出来。”
  可是刚才徐诀句句讲解,陈谴全听明白了。他垂着眼,两手在桌下快要把衣角扯烂:“这么难,你还要我做。”
  “因为我想教会你,听懂了就将这一页翻过去。”徐诀说,“陈谴,你还不明白吗?”
  陈谴喉咙一痒,像是有什么东西要顶上来。
  他当然清楚徐诀问的到底是什么,此时他哪里还期待徐诀坦白不坦白,满脑子只充斥着慌张:他如何要把当年那个狼狈的自己在喜欢的人面前藏起来?
  然而徐诀非要温声剥开他:“陈谴,那天书房的灯坏了,我翻遍每个没上锁的柜子,都没找到小夜灯。”
  陈谴呼吸一滞,手背抵住嘴弓起了后背。
  徐诀攥紧笔杆,想修补一个人,就先要把他从泥淖中抱出来,他不能让陈谴像六巷三楼的灯一样,没人理会,就这样坏着:“可是我找到你了。”
  下一秒,陈谴用力推开他,掀开门跑了出去。


第54章 红了笨蛋
  猛烈的水流浇注在洗手池中,陈谴掬起一捧冷水拍在脸上,没感觉,又泼了一大捧,侵袭上脸的冷意使他不自觉地吞咽着唾沫,同时那股作呕的感觉也被他不断压回食道。
  他像是变成了一株想要活下去的枯植,在劣境中垂死挣扎过那么多遍,唯有这次好像怎么浇水都不顶用了。
  溅起的水花濡湿了袖口,挂在脖子上的耳罩也由浅灰过渡成深灰,陈谴扒住台沿,掐紧自己的颈部痛苦地伏低了身躯。
  蓦地,一只臂膀将他快要撑不住的身子捞了回去,水声骤停,摇摇欲坠的他被来人接在怀里,像失足跃下高楼的梦境醒来发现自己安全落在软床上。
  这种感觉并不陌生,每次他下班坐上徐诀的单车后座,或是喝醉被徐诀一路背回家,都有这种强烈的踏实感。
  很奇怪的,他以前总是以为徐诀幼稚不懂事,但对方在身边他就会觉得安稳,可能真像午安姐说的,徐诀一直在为他长大。
  陈谴伏在徐诀怀里大口喘息,眼睫毛沾了水眨不开,只觉上眼皮一暖,徐诀的指腹由内眼角扫至眼尾,来回几遍,仔细地将他挂睫毛上的水珠子揩掉。
  泼湿了的耳罩也被摘下,徐诀不嫌冷地将这玩意儿箍自己脖子上,随后将自己解开的围巾扯下来给陈谴系好:“今晚把你弄成这样,我知道我该道歉的,可我不是无意冲撞,是明知故犯,相当于罪加一等。”
  松开围巾,徐诀徒手抹去陈谴鬓角的水,掌心沿下颌滑落托住陈谴的下巴,待对方仰起脸,他轻蹭那颗明明是狼的小狗唇钉,将歪头的小狗拧正。
  借此机会,他刚好试探陈谴看他的眼神有否添进憎恶,然而陈谴的眼里好像什么都没有,空旷旷的,像一眼枯泉。
  再细看的话也不是什么都没有。里面还有个强行挤进陈谴生活中的他,那么横行霸道,又那么小心谨慎,想重塑一个完整的陈谴,又怕哪步走错便事与愿违。
  “我不知道刚才这种情况你经历过多少遍,以往有没有人陪你熬过来,大概没有,就算有也用错了方法。”徐诀将陈谴洇了水痕的袖口挽上去,那两只手淌着水,被他抓起来裹进自己的衣摆一一擦干,“但我不是在陪你熬,这么蠢的事儿我才不干,熬完这一次,下一次呢?我挺自私的,希望这是最后一次痛苦,以后你会好起来。”
  擦净了,他撩起一角衣摆,在陈谴的注视下把那双半干的手往自己衣服底下放,他的腹部温暖,与之温度相反的手贴上来时他收缩了下腹肌,硬是咬牙抗下这冰寒。
  “我也不知道你曾经碰上了什么解不开的难题,但是六年过去,你不会的物理题我陪你解开了,其余的题我不确定能不能解,只要你肯告诉我,我就保证会陪你找方法。”
  徐诀一手托住陈谴的腕子,一手挠挠蹭在脸庞的毛绒耳罩,说完正经话完有些不好意思:“你别不吱声儿,好歹嗯一下,我很需要鼓励的。”
  半天没听到回应,徐诀更想钻地洞了,可是这里没有地洞,只有洗手间该有的洞,钻是不可能钻的,徐诀撇过脸去,手在湿答答的衣摆上搓了搓。
  忽然,怀中空了一半,滚烫的耳朵覆了层冰凉,陈谴腾出个手摸了摸他:“耳朵都红了,笨蛋。”
  得到回应,徐诀立马把脑袋转了回来,偏头将耳朵蹭入陈谴似要抽离的手掌中:“我今天做得很过分,我认错,但你答应过不会把我轰出家门的。”
  陈谴向来懂得自我调节,今晚这样清醒状态下的情绪外露还是十七岁之后的头一回,但释放过受抚过,好像比以往舒坦许多。
  他拽了拽徐诀的耳垂:“你弯下点腰。”
  待徐诀弯到和他的视线呈同一高度,他揉了把徐诀的头发:“等你放假了,我带你去个地方。”
  说得那样风轻云淡,其实陈谴不曾对任何一个人提过这句话,眼下冲动,是因为笃定他这回没看错人。
  这场大雪化尽后气温并没回暖些许,但出行总比天气恶劣时要方便。陈谴外出很勤,他借了伍岸的川崎到处跑,耗完油就自觉给人满上,伍岸说:“要不你就把车要去吧,我想换新宠了。”
  陈谴平时在麋鹿小费收得欢,这种便宜却不占,将钥匙挂到酒瓶子上:“你二手价转我还能考虑考虑。”
  “算了吧,费劲儿。”伍岸将刚进的一批货撂到吧台下,“我上回见着你家弟弟骑单车驮你下班,天天这样哼哧多累啊,要不然你教他骑摩托,省点力气。”
  陈谴笑道:“换个方式哼哧你看他累不累。”
  伍岸面色微愣,随即反应过来:“哎呀,尝过味儿了?”
  陈谴刮了刮指腹,说:“他很纯的,头一回只敢照着我腿根儿搓两下。”
  伍岸惊了:“是你魅力太大还是他太没定力啊,就两下?”
  陈谴投去无语的眼神:“谁没事儿去给你统计个确切数字?”
  伍岸笑了声,抄起一把切冰用的锯齿刀割开脚边的纸箱:“真不要我那车啊,他那么聪明,三两天就学会了。”
  “驾照都没考呢,不害他。”
  “啧,你不也十五六就学会飙了么。”
  “性质不一样。”陈谴看着对方从箱子里掏出几盒包装独特的东西摆上吧台,“这是什么?”
  “巧克力,就这一箱好货,花了大价钱的。”伍岸使了个眼色,“这不是快过年了么,店里总要来点不寻常的生意,你懂的吧。”
  陈谴一凛:“最近万灯里查得多严你不知道?”
  “哎不是!”伍岸说,“不是那种,不然我也不会光明正大摆上台面,它就一延长时间的小零食,没副作用的。”
  临近过年,万灯里被巡查组盯得紧,无论会所还是酒吧,翻不起大浪便暗地里各种搞花样吸引客流,有些小商贩也因此找到了来钱的路子。
  陈谴刚灌完一个客,转头就瞧见角落半包围的卡座里有个熟悉的身影,那人陪着客喝了两杯,随后抓了客人的手按自己屁股上。
  只见那客扯开一张笑脸,女人见机推了几个盒子过去,手指比了个数字。
  卫生间外的走廊最是安静,陈谴倚在拐角的墙上点了根烟,没抽两口,那女人就方便完出来了,撞见陈谴,她脸色变了变。
  陈谴站直身子:“游小姐。”
  互为邻居,平日也算是点头之交,在这种地方碰着面却气氛微妙,游小姐问:“真巧,你也来这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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