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婚的事，晚点再说(50)

　　陆慧跟他往屋里走，一点都不买账，“顾总刚才可说你们是朋友。”陆慧等陆铭坐下了，出其不意忽然扒了陆铭的脖子一下，果然瞅到了个吻痕，啧啧两声。“还骗我，顾总身上的衬衫可是明显的男友风啊男友风，那么宽松，穿的是你的吧？我都看到他脖子和手腕上的痕迹了。”
　　陆铭有点尴尬，还是不太习惯和妹妹谈论这方面的任何话题。
　　陆慧却好似已经翻篇了，“遮遮掩掩，是怕我恐同还是因为你们只是friend with benefits……哦，不要果汁，拿瓶冰水。”
　　陆铭把手里的果汁换掉，已经调整好了情绪。尴尬已经被妹妹的直白消散了。
　　“我们的关系比较复杂，暂时不好和你解释，总之你离他远点。顾澜这个人做事不讲道理的。”担心陆慧哪天傻乎乎地被骗了，陆铭开始骗小孩，“我们做生意有点利益冲突的，说不好哪天就闹翻了，知道吗？”
　　哥哥做生意的事情陆慧还真不懂，她立刻保证不接触顾澜，跑的远远的，不给哥哥添麻烦。
　　陆铭的语气温和起来，摸摸妹妹的头，“胡说什么，你做什么都行，没有麻烦。你这么晚过来干什么？”
　　陆慧嘿嘿两声，从包里掏出了两套衣服。
　　“今天帮你买了两套衣服，来送给你。”
　　陆铭知道陆慧是舍不得自己，也没揭破，他自己又何尝不是呢？但这么直白的话终究是说不出口，陆铭就换上了妹妹买的新外套，把妹妹送上了出租车。
　　“明天没有事，我可以陪你。”
　　送走陆慧，陆铭给顾澜发了信息他也没回，陆铭只当他没看见，洗了澡又给顾澜打电话，顾澜却一直没接。到他门口才隐隐约约听到电话铃声从门缝传来，却一直无人接听。陆铭觉得有些奇怪，担心顾澜别是高烧烧迷糊了，请酒店打开了房门，却不见顾澜。
　　这么晚，顾澜不带手机去哪里了？
　　陆铭有点担心，请酒店经理掉了监控，发现顾澜在陆铭陆慧进门没多久，就自己匆匆出门去了。电梯的监控清楚一些，能看出顾澜脸上泪痕未干，精神萎靡，只是盯着一个地方发呆，显然很不对劲。等顾澜出了一楼大堂，外面的监控只拍到顾澜往东边走去了。
　　算算时间，顾澜都走了快一个小时了。
　　往东边走大概半个小时，就是酒吧街，这个点多少喝醉的人在那边，争吵，打架，寻找一夜情的目标，发泄过多的荷尔蒙。就算不是那边，这边晚上的各种僻静处，大多有流浪汉安眠，抢劫以至于发生凶案的事不在少数。
　　如果晚上出去的是正常的顾澜，陆铭还能稍稍放下心来，但这几天小顾澜又频频出现，刚才监控里顾澜的情绪明显不对劲……一个脑子只有十九岁的漂亮的青年，因为晚上的约会又格外地打扮了，身上没有钱包没有手机，走在这样混乱的街头，会遇到什么危险，陆铭简直不敢去想。
　　陆铭赶紧拜托酒店经理帮他找了十几个员工，自己付了高额的报酬，请他们带着顾澜的照片沿途找过去。陆铭担心人手不够，又只能把陆慧和阿克塞昂叫起来，尤其是陆慧，作为年轻的大学生，她和同学们对那条著名的酒吧街还蛮熟悉的。
　　陆铭和陆慧也沿途看到门口有监控的店铺，挨个进去拜托店长调监控。连续看了七家之后，发现陆铭果然是走进了酒吧街。那里三十多家酒吧，这个点有将近一万人在里面活动，一个顾澜融进去就好像是水融进海里，怎么去找？
　　陆铭沉默地站在那块显示器前，看了好一会儿。
　　店主看着那个被陆铭捏在手里的鼠标，嘎吱嘎吱地响，想保护自己的鼠标，但瞅瞅陆铭的脸色还是没敢，只能默默地递上来一瓶水，安慰他，“不会出事的。”
　　陆慧拧开水，递给他哥，冷不丁问道：“哥，你喜欢他啊？”
　　陆铭像是被激活了系统，冷笑道：“那个傻逼。”
　　陆慧看着那个惨叫的鼠标，再看着一张高贵混血脸的哥哥爆粗口，心里默默地想，这不算喜欢啊？我的七个前男友不能同意啊。
　　“那现在怎么办啊？”
　　陆铭控制住自己愤怒的情绪，重新冷静下来。他给店主付了钱，礼貌地道了谢，带着陆慧进了酒吧街。如果小顾澜真的进了酒吧，这样一个漂亮的亚洲男人，不可能没有人注意到。果然，好几个人都说见过顾澜，这个看起来就很“可爱的小甜心惊惶的像是迷路的小鹿”，可惜他们都没有留住他。
　　陆铭方才稍稍放心一点，陆慧的手机收到同学发来的消息，是一段清晰度不高的视频，顾澜被两个男人扶着，似乎已经不太能控制自己的步伐，被半拖半抱，带出了酒吧。
　　陆慧有点不敢给陆铭看了。
　　再后面的消息就找不到了，那两个人年纪很小，不是酒吧熟客，没人认识。他们把顾澜带出了后门，不知去向了。
　　“哥，你要冷静点啊。”
　　陆慧给陆铭打了预防针，让陆铭看了聊天记录。陆铭只觉得脑海里“嗡”地一声，难以自控。不尽的后悔涌上心头，如果顾澜真的出了事……如果那两个人伤害了顾澜……陆铭看过许多的案例，临时起意的犯罪，因为担心无法收场，干脆杀人灭迹……
　　但这样的念头只是转过了一瞬间，陆铭就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一面拜托了今晚帮忙的人，向一切可能认识那两个人的人大厅情况，重金酬谢，一面到警局报案，同时给自己公司的法务打了电话，让他乘坐最早的飞机赶过来。
　　陆铭让阿克塞昂带着陆慧回家，看陆慧担心，死活不肯走，陆铭只能让她陪着自己等消息。
　　等了一会儿，陆铭坐不住，又想去顾澜最后出现的地方找，被陆慧拦住，警察已经去了，陆铭去了也没用。看陆慧脸上也有疲惫的神色，陆铭也知道自己这时候出去撞运气不过是自我安慰罢了，就带着两人回酒店休息。
　　陆铭让阿克塞昂哄着陆慧入睡，自己却在阳台点燃了一支烟。他不吸烟，但是偶尔闻着烟草的味道会让他平静一点。可惜这一次这个方法不奏效了，一想到顾澜现在可能会遭遇的事情，陆铭就觉得自己的心被放在火上烤。他冷静地思考着，如果顾澜出事，他要怎么处理？顾澜的情绪，追责，善后……
　　等到了凌晨两点，陆铭靠在沙发上打了个盹，梦到了那次录综艺，他和顾澜躺在了停尸间，顾澜却一直闭着眼睛，脸色青白，梦里的陆铭一个激灵，猛然想起，对，顾澜在国外出事了，过世了……陆铭就这么一个激灵醒了过来。
　　手机在震动，是警局给他打来了电话。陆铭看着那个号码，一时之间居然不敢接。
　　陆铭抹了把脸，在电话挂断前接通了，谢天谢地，一切都没有陆铭的梦境那么可怕。
　　“……对，在夏里特医院……有药物残留，但没有受到其它的人身伤害……”
　　“好的，我马上过去。”
　　挂了电话，陆铭没有打扰陆慧，悄悄去了医院。
　　顾澜正蔫蔫的靠在床头打点滴，脸上有着惊魂未定的慌乱，但整体看上去还好。
　　事情非常地巧合，在顾澜被带走之后不久，一个开夜车的出租车司机报了警。他自述那会儿他拉着最后两位乘客，路边忽然撞出来一个年轻的男人。司机很快地刹车，那个年轻的男人扶着车头，对着车内的几个人露出了哀求的神情，然后就倒了下去。
　　很快，两个年轻人追了出来，要把这个人抬走，但是司机不放心，下车去询问，又有乘客帮忙，只多问了几句，那两个年轻人忽然就撒腿跑了。这事儿一看就有问题，司机立刻报了警，把人送进了医院。
　　陆铭靠着走廊的墙，长舒了一口气，居然有种劫后余生的幸运感——因为顾澜的安全。
　　但很快，这幸运感就被他压抑了一个晚上的愤怒所掩盖。
　　顾澜今晚的转变，大约是跟自己在走廊上与他的对峙有关。那场短暂的对峙，顾澜很清楚原因是陆慧。但是顾澜并没有选择道歉，他没有面对，他选择了逃避。他打算把这件事交给那个十九岁的自己去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