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海气旋(123)
但无论多慢姜阈还是到了机场,梁东言下车帮姜阈把行李拿下来,姜阈要接过去的时候梁东言忽然把行李攥紧,脸上是对未知的无措,以及忽然之间的反悔。
“姜阈。”梁东言站在人来人往的机场送客区,几乎一下车就吸引了来往人潮的目光。
“行李给我。”姜阈注意到周围的视线,严声道。
梁东言却依旧不撒手,他似乎不在意有多少人围观、而自己的照片又会被多少次上传到各个社交媒体。
梁东言在这一刻忽然变得恐惧,姜阈又要出国了,他又要坐飞机离自己远去。
不远处已经有闪光灯亮起来,姜阈望着梁东言眼底那些细碎的光,视线在空中交缠、相撞时,望到他说不出来却又无法克制的难过。
然后,姜阈朝他笑了下,他上前,抬起手臂,把仓皇站着的人一把抱住。
梁东言顿了顿,反手也将姜阈搂紧。
“梁东言,我永远不会再消失。”姜阈在梁东言耳边道:“你相信我。”
梁东言却不说话,像童年时被霸凌,最终选择应对的方式只有沉默。
他不知道回应会得到什么,所以他什么都不敢做。
他怕回应的代价太惨烈,他一动都不敢动。
“要我跟你发誓吗?”姜阈算了下时间,在社交礼仪范围的拥抱时长内把梁东言松开,认真地问他。
梁东言喉咙堵着,他依旧把姜阈的行李箱护在自己身旁,然后点头。
“我发誓。”姜阈淡淡地看着梁东言:“如果我这次出去,再消失不见,我就——”
“不要发誓。”梁东言忽然急促开口,打断了姜阈的誓言。
姜阈看着他笑了:“你还没听我要发什么誓。”
“我相信你。”梁东言眸色闪了下,眼底漾着微红,他声音沙哑,脸上淡淡浮起自我说服后的浅笑。
自洽后的梁东言忽然变得懂事,他像个成年人、像个粉丝万千的顶流偶像、更像个毫无介怀、只是来送好友出国的男人。
梁东言松开姜阈的行李箱,往后撤了一小步,他笑得坦然:“拍摄顺利。”
姜阈却没动,眉头渐渐蹙起,两人在越来越多的围观里沉默对峙着。
“梁东言。”姜阈喊他的名字。
梁东言却不愿意看姜阈的眼睛,他知道姜阈面对现在情绪糟糕的自己已经无计可施、他也知道自己担心姜阈再次消失这件事极其可笑。
但他控制不了啊!他就是害怕、就是不想让人走、就是不愿意再去回想那场离别、那个八年。
所以他假装自己是个27岁的、成熟的、喜怒不形于色的大人,像无数次在应酬里、在周旋中、在拼命往上爬的时候那样。
体贴入微、察言观色、不让任何人产生负担,这样才能长久地存活。
现在他做到了,他只是不想被姜阈看见自己眼睛里的不能自已。
“我坚定地爱你。”微风中,姜阈的声音轻轻传入梁东言耳中,梁东言怔怔地抬眸,像是听错了、又像是没有听见。
姜阈依旧没有去拿行李箱,他的双手插在风衣兜里,站得随意,目色却用力而专注,盛下了整个梁东言。
他继续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我也坚定而固执地、要用最好的我来爱你。”
酸涩猛地袭上梁东言的眼眶,他想要上前一步靠近姜阈,却被姜阈的眼神制止了。
“下次见面,我给你答案。”姜阈说,然后他眨了眨眼,拿过自己的行李箱。
认出梁东言的人越来越多,堵在送客区,让行车畅通都成了问题。但大多是远行或者回家的路人,大家都还相对理智克制,只远远看着,没有人上前凑得很近。
所以没有人能听见,此时人群的最中央,是一场迟到了八年、只属于梁东言的、盛大的告白。
梁东言眼眶通红,他觉得自己快要在大庭广众之下哭出来,不是那种无声的哭,而是嚎啕大哭。
“别干丢人的事。”姜阈拿过行李箱后,温声警告他。
梁东言嘴角颤了几下,然后他用力点了一下头,声音破碎:“好。”
姜阈终于放下了心,他朝人群最密集的方向站了站,挡住了他们视线里的梁东言:“你先走,我再进去。”
梁东言吸了吸鼻子,极听话地转身上车、然后发动车子,驶离送客区。
送客区维持秩序的保安向姜阈投来感激的目光,紧接着开始疏散人群。
姜阈等梁东言的车彻底消失不见,才转身朝机场走去。
下一秒,手机忽然响起来,消息来自刚刚离开一分钟的人。
“答案是固定的,对不对?”语音里的声音低哑、带着鼻音。
还是哭了啊。姜阈无奈地想。
离开机场的车流里,梁东言边擦眼泪边开车,很快,他的手机屏幕亮了一下,姜阈回复了自己:专心开车,别看手机。
梁东言喉间哽着,他现在乱得一塌糊涂,这个问题在混乱之中问出口,自己都不知道想听什么样的答案。
梁东言刚准备把手机放到一边,那边很快又发来一句话:是只有一个选项的选择题,梁东言一定会拿分。
作者有话说:
姜阈:非常难哄/
没有吹牛,想要海星,谢谢大家!!
第101章 他跟我告白了
梁东言回家的速度比来时还要慢,他脑子里、耳边,全是姜阈在机场前告白时的模样和声音,他知道自己控制不住,便只能开得很慢,一边分心去想、一边龟速回家。
出了机场梁东言便没再掉眼泪,然后开始傻笑,他笑了一路,几乎把前面二十六年的笑全都补上了。
直到到了家,进门后第一时间他没回自己的房间,而是径直走向姜阈住的客房,然后拎了张椅子坐在床前,安安静静地盯着床,开始回溯刚刚一小时内发生的一切。
像中了邪、又像做了场梦。
像跑完长跑要休息,又像第一次拿奖后的不知所措。
不知坐了多久,手机忽然响了一声,梁东言连忙掏出来看,发现是施卓远发来的:还好,今天不用公关,只是送到机场,什么都没发生,以后保持啊。
施卓远是看到网上的照片之后给梁东言发的信息,机场路人的照片里梁东言和姜阈面对面站着,看不清表情,但两人都高挑清隽,混着夜色,无论是从哪个角度传出来的照片,都十分养眼。
“你放屁。”梁东言忽然愤怒地回复。
施卓远莫名其妙发了一个问号过来。
梁东言:发生了我人生里最重要的事。
施卓远:又被甩了?
这个又字就很灵性,梁东言差点想把施卓远拉黑。
“他跟我告白了。”
“具体告白的内容不能告诉你。”
“他跟我告白了。”
......
远在巴黎的施卓远骂了句神经病后放下手机,继续逛街。
但在上海端坐的梁东言先生忽然福至心灵,似乎找到了宣泄这种难耐情绪的方式。
程延接到梁东言电话的时候是晚上十点,梁东言说有话跟他说,让他出来喝酒,自己请客。
梁东言组局这件事几乎是闻所未闻、千载难逢,饶是程延第二天有工作,也瞬间清醒,穿好衣服就驱车前往。
两人还叫了同样在上海的几个好友,有演员歌手、也有主持人纸片人,大家都没遇到过梁东言组局的情况,纷纷欣然前往。
选的地方是他们常去的一家酒吧,隐私性好、消费也高。
梁东言直接把二楼包厢层包了,大家要什么开什么、六位数的消费说刷就刷,整个人像被某个纨绔玩咖夺舍了。
“你受什么刺激了?”
程延在想要不要给姜阈打个电话,但又想到似乎一个多小时前,梁东言送姜阈去机场还被人拍了,心中不免嘀咕,他坐得靠梁东言近了些,斟酌着问:“分手了?”
梁东言挑眉看他,没立刻回答,又看向被临时拉过来玩的众人,清了清嗓道:“各位,我有事要跟你们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