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乐窝(12)
“为什么今天做了这么多甜甜圈?”
早高峰过去,谷屿整理店面时非常眼尖地发出疑问。
他拿起一个白巧的,冲我摇摇手:“我吃一个可以吗?”
“吃。”我坐在窗边喝苦咖啡提神,同时用平板浏览今年流行的万圣节糕点造型,有合适的就保存下来,为已所用。
下个月还有圣诞节,是比万圣节更大的阵仗。
“哥,今天为什么做了这么多甜甜圈?”谷屿坐到我对面,吃都堵不住他的嘴。
我头也没抬:“你猜猜看。”
“我猜,你是怕某个修车的帅哥要来买吧?但你又不晓得帅哥具体几点几分来,怕他来了扑个空,是吧?”
我笑道:“是是是,聪明小伙儿。”
“看来有新情况?”
“没有。”
“真的?好不可信。”
“真的。”
谷屿没再追问,而是拄起下巴望向窗外忙碌的街道。
我听他没动静了,遂抬起头,像被感染了一样,也同他一样的姿势静静感受起生活的奔波。
“一年又快过去了啊。”谷屿叹道。
是啊,我在心里答。
“感觉怎么样?”谷屿问。
“感觉,”我想了想,说,“好累。”
也有开心,但是真的好累。
全年无休,昨天偷了个懒,今天就差点爬不起来,仿佛只有一直累下去,才不会更累。
“下个月6号休息一天吧,”谷屿换成了轻快的语调,“我过生日开爬梯,邀请你来玩!”
我第一反应就是拒绝:“玩不到一起吧?”
“不用跟他们玩到一起,你只管来吃自助大餐。”
谷屿挑挑眉毛:“大——餐!”
我被逗笑,然后答应下来。
一上午过去,迟潮没来。
中午万年不变地嗦粉。
下午我刚把沈录的订单搬到谷屿的车里,迟潮来了。
谷屿完全看热闹不嫌事儿大,上车前对我扬声喊:“老板,你上午都累到晕过去了,下午还是早点关门回家吧!”
我惊得哑口无言。
迟潮穿着工装,一只手揣在裤兜儿里,他居然还信了,问我:“累到晕过去?”
“没有,没那么夸张。”我转身回店里,心脏怦怦跳,迟潮是一个人来的。
“你赶时间吗?”我站到收银台后面去。
“怎么?”他像领导视察似的,挨排看我的面包们。
我说:“你要是不赶时间,我现做甜甜圈给你,新品,你帮我尝尝。”
再补充:“你要是赶时间,就下次的。”
迟潮晃到我面前了,这是我第一次希望店里不要进客人。
“要多久?”
“面团是醒好的,最多最多二十分钟。”
迟潮点头:“那你做吧。”
我笑起来,他妈的,太开心了。
“那你进来,”我抬起桌板,侧身让开位置,“有客人来的话,你帮我结账。”
迟潮很干脆地就进来了,没说“不行”,也没说“怎么结”。我猜这个收银电脑对他来说,就像过家家的玩具那么简单,看一眼就能知道如何使用。
迟潮坐到高脚椅上。
我则进入烘焙间,戴上口罩,穿上围裙,洗手,拿出面团整形,开油锅。
新品是甜橙跳跳糖粘粉,以及甜橙果酱注心两种口味。
每样做了四个,我自己吃两个,其余的都给迟潮拿走。
隔着玻璃,我知道迟潮在看我。
以前我还是学徒的时候,就很喜欢看老师亲手教学,动作行云流水赏心悦目,双手宛如有魔法一般。
希望我能像我的老师一样,凭本事把迟潮也给迷住。
面圈下油锅时,店里来客了。
我握着长筷探头探脑,耳朵也竖起来了,听迟潮用客气的声音说:“一共六十八元,我扫您。”
还有撑开手提袋的窸窣声。
我真是,要把嘴角笑到太阳穴去。
送走客人,迟潮侧身靠到了玻璃上,歪着头看我把甜甜圈捞出来放到滤油架上。
“被油溅到过么?”他突然问我。
刚刚一直没有聊过天,我抬头看他一眼,才“嗯”道:“烫伤、刀伤都受过,但都不严重,两三天就好了。”
迟潮又不作声了。
那我就继续我的收尾。
我很享受这样的时刻,如果迟潮每天都能来看我做面包就好了。
完工时,时间还没到二十分钟。
我把可爱的胖圈圈分别放进两个托盘里,从玻璃窗下方直接推出去给迟潮。
摘除掉烘焙间装备,我重回收银台里。
“好吃吗?”我拿起一个咬一口,浓郁却不甜腻的果酱立刻化开在我嘴里。
迟潮吃完一整个才满意地夸道:“好吃。”
我们站在一起,共享同一种口味的甜甜圈。如果此时有客人来,估计会惊讶吧,多像两个背着老板光明正大偷吃商品的店员啊。
于是我抬起桌板,把迟潮赶出收银台。
“都给你拿走,”我撑开手提袋,嘴巴吃了甜的就要说点酸话,“拿回去给你女朋友也尝一尝。”
迟潮没接话。
我不知道得意个什么,又问他:“下个月6号有空吗?”
这回接话了:“有事?”
“你休息就有,不休息就没,不重要。”
“你说清楚就有。”
我乐不可支:“那好吧,我说,6号谷屿过生日,邀请我去他的生日爬梯。但我一个人都不认得,怕生、怯场。”
谷屿是谁,在喝羊汤的那晚我已经跟他介绍过了。
迟潮拎起袋子,准备要走。
我急道:“我说清楚了,有空没有啊?”
迟潮又顺手拿走我一个菠萝包,这才道:“有。”
作者有话说:
感谢!
第11章 心潮涌动
最近生意越来越好,有时做完沈录的订单,就要无缝衔接地补充店里的面包,忙得我有些分身乏术。
上午谷屿在时还好,等他下午两点准时一走,收银台里就空了,这相当于变相赶客。
于是我在考虑是给谷屿加薪延长他的兼职时间,还是新聘一个下午的小时工。
“所以,先问问你愿不愿意送完单子后,再回来干到五点钟?”
今天气温又降,阳光微弱得仿佛没有温度。
送走一波客人后,店里正好只剩我们俩,我来回晃动手臂又扭扭腰,边做扩胸运动边等着谷屿的回答。
谷屿咬着他的新宠芋泥碱水棒,欲言又止止言又欲的模样把我看得好笑。
“有什么想法直说,哪怕不想干了也没关系。”
“那倒没有!”谷屿赶忙否认,腮帮子鼓鼓的,“就是,你容我考虑一下可以不?今天肯定回复你。”
没什么不可以的,而且其实从谷屿上班的第一天起,我就做好了他随时会离职的心理准备——年轻有钱有时间的大好人生,如果换做我,别的不说,单每天早起这一条就足够让我有理由这辈子都不上班。
啊,真想睡懒觉。
还有一件事,迟潮想要的肉做蛋糕我已经脑补完毕,就差实践。我发消息给我的“小白鼠”:什么时候有空过来吃红烧肉?
何祎回到:明晚!你是我的亲大哥,[抱大腿.gif]。
Zz:行,我多做点,让你室友沾沾光。
何祎:您是活菩萨,[手捧白莲跪拜.jpg]。
最后一件事,忙起来累嗝屁,我已经好几天没见到迟潮了。
他也不来买面包,其他的途豹小哥们也只来过一回,或许是最近车行的生意也忙得让他们没工夫闲逛了吧。
那,今晚去瞅瞅?
心上人也不能只放在心尖儿上,近在咫尺,也该放进眼睛里多看看啊。
中午终于嗦够了粉,买的煲仔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