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乐窝(14)
我长叹一口,真心实意地:“天上掉下个大馅饼,把我砸得晕头转向。如果是我自己单打独斗的话,开分店这种事情,再过五年我的店面还没有倒闭,我才敢想。”
迟潮轻轻点头:“听起来没毛病,那你怎么一开始苦大仇深的?”
“哦,就是不肯信这么好的事情会被我碰到,有点怕高兴得太早、高兴得过头。”
迟潮弯起唇角笑了笑:“还需要考虑什么。”
“学费,加盟费,我得回去查查要多少比较合适。”我把爱吃的响铃卷放进去烫几秒又捞起来,“说是考虑,我恨不得一口答应,装作沉得住气罢了。你知道谷屿一开始犹犹豫豫是为什么吗?他担心我不愿冒险,也怕我觉得他偷我手艺和招牌。”
我吃吃地乐起来:“瞎担心,我能烤出来的面包,其他面包店都能烤的出来。更何况以他的条件,他想要找什么样的师傅教他找不到?我已经属于三生有幸了。”
周遭热闹,每个桌上都在谈论生活和苦甜。
我应该是其中最幸福的一个,比上虽不足,比下绰绰有余。
迟潮伸手招呼服务员:“来瓶啤酒。”
我啃着羊脊骨,满嘴油,朝他投去疑问的眼神。
“喝两杯替你庆祝一下,”迟潮好像被烘暖了、融化了,神情怪温柔的,“你就喝果汁。”
我就给自己的杯子里倒满果汁。
我好奇:“你酒量怎么样?在船上会经常喝吗?借酒浇思乡之愁之类的?”
轮到迟潮吃吃地乐,他说:“每天都要值班巡逻,不喝,也不能喝,更没有思乡之愁。”
“为什么?”
“不为什么。”
我不甘心,正纠结要不要追问下去,啤酒上来了。
迟潮撬开瓶盖,直接用瓶子示意我碰一个,碰完,就这么对嘴灌了好几大口,看起来够狂野的。
我禁止自己的眼睛往他滚动的喉结上瞄,我还是要问:“突然退学就算了,我想知道你为什么不来跟我告别?难道我能囚禁你,不让你上船吗?”
迟潮放下酒瓶,皱着眉心找我要果汁,我一边给他一边故意嫌道:“行不行啊你。”
果汁递到一半,我又迅速收回:“说,说了就给你。”
迟潮服气地看着我,转而改去拿汤勺盛汤,压根儿不受我威胁。
那好吧,我不甘心也没辙。我落败地把果汁放到桌边中间去,不说拉倒,反正阔别已久的现在,他在我眼前就行了。
吃饱喝足,打道回府。
我还想去迟潮的宿舍看看,可惜不给看,迟潮说:“陪你回面包店取车。”
这回是我嘴巴吃了香的就要说点酸的:“干嘛?难不成金屋藏娇?可你不是没跟女朋友同居吗?”
迟潮一把掀了我的兜帽罩我脑袋上,再哥儿俩好似的勾搭上我肩膀。
他问:“房子找好了么?”
身贴身的距离,声音也变得很近,我揣在兜儿里的双手紧紧握成拳,开心紧张激动,然后没事儿人一样叹气:“没,东西都没收拾,最近又忙又累。”
迟潮不吭声了,搭着我的右手就垂在我的肩头上,都不怕冷的。
我侧过脸瞅他:“有何贵干?要收留我吗?”
迟潮又在笑,很轻的,只浅浅弯着唇角:“问问而已。”
“我做饭还成,自己一个人住想做丰盛点又浪费,空有厨艺无处发挥。”我自荐道,“收留我,就有好吃的。”
“用不着,我厨艺也不差。”
迟潮把我松开了,才贴暖和的身体顿时感觉空落落的。
有些可惜,我暗自撇嘴,又说起酸话来:“那你下厨给你女朋友做好吃的吗?”
“她用不着。”微博:懒芽fofo
“为什么?她是仙女吗,不吃东西。”
迟潮被我逗笑,好像懒得理我,只剩路灯把我们俩的影子长长短短地照在人行路上。
今晚好冷,但月色真好。
要分别了,迟潮不要我开车送他回去。他站在树下看着我上车,双手揣在衣兜里,像个约会结束了却恋恋不舍的男朋友。
好想跟他拥抱接吻,把捂暖的手心捧到他的脸颊上。
或许是愿望太热切,当晚回到家里心满意足地入睡后,周公帮我圆了这个春梦。
梦里我趴在树干上,被迟潮从后面紧紧抱着,他还穿着漂亮的长风衣,能把我们亲密的身形全部遮掩。
我们长久地亲吻。
他怕我的脸颊被粗糙的树皮磨痛,于是用手心垫着,又低声喃喃地问我:“胸口被蹭得受得了么?”
我受不了,缠绵的夜色里我不着寸缕,荒唐与刺激让我整个人都一塌糊涂。
我不停地叫着“迟潮迟潮”,问他:“你为什么不来和我告别?我等了好久啊,一整个暑假,还有一整个高三,可是你都没有来。”
迟潮吻着我,手指把我淌出来的眼泪抹一抹,他不说话,只低着头一直一直吻我,要把我亲晕。
梦醒来,闹钟在我耳边大吵大闹。
限时美梦戛然而止。
作者有话说:
感谢!
第13章 重新相聚
在招聘网站上发帖子要给平台费用,最少包月,不划算。
我就到附近的打印社里,前后五分钟,拎着一张白底黑字的招聘广告回到面包店,用透明胶把它贴在了当初谷屿蒙头撞脑门的那扇玻璃门上。
还可以在云泞人才网的公众号里私信小编,让他们帮忙发布一下招聘信息,也是一种省钱的渠道。
双管齐下,效果显著,第三天我就招到了合适的收银员。
于是我的生活发生了一点改变:烘焙间里,谷屿像个粘豆包一样时刻跟在我身旁边看边学边记,还跟我保证了,被他手残浪费掉的成本全都算进他学费里,让我千万不要客气,严师才能出高徒。
而我也再不用守店到晚上七、八点钟,配把钥匙交给收银,五点钟一到我就可以准备下班了,自由的时间一下子充裕很多。
早五晚五的生活还是很美好的。
“那晚是你哥在旁边听你给我打电话么?”
面包送进烤箱,等待的时间里我一边清理工作台一边和谷屿闲聊起来。
谷屿“嗯”一声:“那晚我们家庭聚餐,全家人都在,他们都支持我的想法,尤其我哥,总说我被爸妈宠得没边儿了,就这大半年,来你这里兼职后才有点样子。”
我笑起来:“那你之前呢?天天通宵打游戏?”
“差不多吧,反正天天游手好闲的。”谷屿把洗净的工具放进消毒柜里,又伸个懒腰,“所以他们一听说我想拜你为师,都高兴得不得了。”
啊,羡慕。
对拥有幸福家庭的人总是很羡慕。
紧接着我话锋一转:“喜欢沈录?”
叭叭叭的谷屿立刻哑巴了。
“心里有计划,找家人商量很正常,但你去问沈录,还畅想把分店开去CBD,”我逐字逐句地分析道,“甚至还想学习烤面包,难道不是希望喜欢的人吃到自己亲手烤的面包?”
谷屿瞪着两圆眼睛又急又羞地看着我,口罩一鼓一鼓的,呼吸急促。
“什么时候喜欢的?”我心情非常愉快,八卦道,“告白了吗?不过就算你没告白,他肯定也知道了。”
“为什么?”水龙头都顾不及关,谷屿立刻嚷嚷,“我藏得那么好!”
“每次要去送下午茶之前,你都开心得像什么一样。”
谷屿说不出话来,耳朵都红透了,可爱得要命。
就这德行,那在沈录面前得是什么巴巴的模样啊,沈录不知道才有鬼了。
我还是那句话:“什么时候喜欢的?”
关上水龙头,谷屿撑在池边,小声道:“他第一次来店里找你的时候,他太好看了。”
好的,最让我于心不忍的回答出现了。
“你之前不是问过我吗?我给沈录发好人卡的那晚,沈录是怎么回答我的?”我收起说笑,认真地告诉他,“沈录说他的追求到此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