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手套(148)
沈良庭感到被蹭的地方又痒又热,没想到傅闻璟喝醉了竟然这么粘人,不撒酒疯,却像小狗一样喜欢抱着人蹭来蹭去,一刻都离不开人。
以前傅闻璟应酬完是没有这种反应的,只是会比较烦躁,不能被人靠近,大多数时候就一个人安静地靠着墙阖目休息,他不便上去打扰,但会准备解酒的蜂蜜水。如果整场局傅闻璟一直被人灌酒,摄入明显超标,或者酒里有不干净的东西,他也会备一些解酒药在身上,傅闻璟一旦反应不对他会叫上私人的医护团队在家里等着。
从经验来看,今天的状况并不算很严重。
沈良庭抬手摸了摸埋在自己怀里人的后脑,手指穿插进浓密的黑发中,柔软的发丝滑过指尖。他低头在奥卢的额头亲了一下,温柔说,“好了,我不走,要是还晕的话就闭上眼睛睡一会儿。”
男人听话地靠着他闭上眼,手指却还用力地攥着他,好像生怕他不见。
沈良庭有些费力地只用了一只手来脱掉两人身上的衣物,抱着人躺到床上。
床柔软舒适,整个人仿佛陷了进去。奥卢发出一声满足的叹息,伸手把怀里的人搂紧了些,脸贴着清凉的肌肤,感觉浑身的不适感都被驱散了。
第二日清晨,沈良庭是被铲雪车的运作声吵醒,手臂被枕得都麻了,他小心翼翼把手抽出来,睁开眼看向窗外,一片雾气蒙蒙,树梢挂着晶莹的雾凇,他不禁看呆了。
奥卢被他的动作弄醒,“在看什么?”
沈良庭撑起身体,指了指窗外,“好美。”
奥卢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一片白雪的世界,晶莹的北地风光,对于很少看到雪的人来说极其新鲜和震撼,他赞同地点头,“是挺美的。我们应该经常出来走走。”
沈良庭放松地躺回去,“我以前就许过一个愿,希望能有一间房子,一条狗,有人陪着去世界各地看看。以为要很久才能实现,没想到这么快就成真了。”
“说是世界各地,可不仅仅是这一个地方。”奥卢用手臂撑着身子,侧头跟沈良庭说话,“极地风光、热带雨林、千里沃野、黄沙大漠,都值得去。”
“我们一起吗?”
“当然。”
耳边能听到风雪震动窗框的声音,而他们这个小屋,烧着热乎乎的壁炉,鹅绒被上压着厚实的毛皮,木柴噼啪噼啪地发出微小的爆裂声。
沈良庭转过头,“好受点了吗?头有没有疼?”
奥卢揉了揉太阳穴,“还行,不难受。的确是好酒。”说着他掀开被子,随手拿了睡衣披上,下床就去厨房泡茶,把茶端回卧室,“厨房有培根鸡蛋面包,是在这里吃早饭,还是去外面看看有什么吃的?”
沈良庭接过茶杯,呷一口热茶,暖流流经四肢百骸,整个人一下就精神起来。他满足地看着窗外的飘雪,也从床上下来,“走,我们出去看看。”
穿戴整齐,两个人裹得严严实实。沈良庭刚要出门又被奥卢拉住,然后一条蓬松宽大的大围巾就绕上了他的脖子,几乎遮住了半张脸,只露出了一双黑乎乎的眼睛。奥卢专注地帮他围围巾,有一瞬间,沈良庭突然觉得其实一辈子住在这里也很好。
给公爵套上遛狗绳,他们牵着狗走在扫除积雪的鹅卵石路上,周遭人烟稀少,寂静空旷,无论望到哪里都是白雪皑皑,像走在仙境里。路上碰到陆河,被邀请到他住的地方吃了顿早饭,一家人坐着聊天,奥卢跟他们学做当地的一种面食,沈良庭则和陆河的小女儿玩拼字游戏。
用过中餐后,下午他们回到小屋,在燃烧的壁炉旁看书品热红酒,公爵窝在他们脚边的地毯上打瞌睡。
后面两天觉得无聊又去滑了雪,不远的山上就是一个天然的滑雪场,或者去河上滑冰,公爵特别喜欢去冰面上玩,沈良庭怀疑它是不是有什么雪橇犬的基因,一到冰上都拉不住,叫也叫不回,嚎得跟狼一样。晚上这里天黑得极早,四点多就几乎全黑了,他们每天休息得也就很早。
这么舒服惬意地过了几天,几乎没有时间流逝的感觉。
离开瑞典前,沈良庭向陆河借了一辆车前往阿比斯科极光天空站看极光。
沈良庭开车,车开在路上,车窗望出去,广阔雪地上站着无数光秃秃的松树,像一个个持剑守卫的战士。
到达观测站的时间是夜里9点,起了暴风雪,雪粒子像冰珠一样疼。他们搭乘登山缆车上山,寒风烈烈,戴着手套都感觉手指要冻僵了。然而这样极端的天气下,仰头看过去,天空中星星仍然像墨纸上的银粉,格外显眼明亮。
到观测站时,壁炉熊熊燃烧,有好心人给他们送了一杯热巧克力。他们等了几乎整夜,可惜因为天气原因,那天并没有看到极光。而因为工作关系,沈良庭不得不当天下山,赶回锦城。
在山上下来的路上,沈良庭低头浏览相机内拍摄的照片,突然身边起了喧嚣,有人大喊,“快看!是极光!”
顺着指示的方向,沈良庭看过去,果然在矗立的山峦边缘看到了一片绿色的极光,在阿比斯库漫长的冬夜天幕,极光在他们头顶呈带状四散,绚丽斑斓。身边仍被寂静黑暗包围,抬头却是繁星和飞舞的极光。这里曾被NASA称为世界上观测北极光的最佳地点,果然名不虚传。
沈良庭震撼至极,眼睛一眨不眨,几乎完全被眼前大自然的美征服了。
奥卢在他发怔时,握住他的手,抬起他手中的相机,朝着天空拍了一张照片。
留下了极光之地的照片。
拍完后,奥卢站在他身后低头对着耳边说,“许愿了吗?看到极光意味着幸运。”
沈良庭依言闭上眼睛,嘴里喃喃。
片刻后睁开眼。
“许了什么?”奥卢笑着问。
“希望你自由。”沈良庭一直仰头对着星空说。
奥卢愣了愣,“你把这个难得的愿望给我了吗?”
沈良庭从玻璃前转过身,看着奥卢,黑色的眼里倒映着天空斑斓的极光,比身后的夜空更耀眼,“是。其实刚刚找到你时我无数次想过让你就保持这样留在我身边,所有人都不告诉,只有我知道,这样就可以独占你了,不用像从前那样患得患失。但我也知道,一直把你藏起来太自私了,我该让你去做自己的事。你不是只属于我的,你更属于你自己。”
奥卢的眼睛深沉地望着他。
他们挨得极近,鼻尖几乎相触。
沈良庭很温柔地笑了笑,声音轻而柔软,“你要去做你喜欢的事。我知道就算你没有完全恢复记忆,你也能做好的。”
微微踮起脚,沈良庭把唇覆在傅闻璟的耳边,清朗磁性的声线清泉般流淌进去,“我许的愿是,希望我的哥哥,永远自由,不受束缚,不被强迫,有足够坚定的力量和勇气去做一切他认为正确的事,享受人生。”
第111章 礼物
从瑞典回来后,沈良庭送了奥卢一份礼物。
“你可能也知道,你离开后利星发展的不是很好,吴振华安于现状贪于守成,杜美荫有自己的想法想要改革,双方谁都无法劝服谁,导致公司四分五裂。”
“杜总是你的亲信,公司里的人几乎都是你那时候留下的,如果你现在想回去,应该没什么问题。”沈良庭说,“不过如果你不想回去,我还想送你一样东西。”
“这是什么?”奥卢翻开沈良庭给他的文件。
沈良庭从桌后站起来,走到奥卢面前,一只手撑着桌面,身体微微侧着,腰靠着桌沿,投下一片阴影,“你还记得国恩制药吗?之前利星为了回笼资金出售了这部分资产,我就花钱买下来了。”
“其实这家企业从刚成立起你就在关注了,天使轮融资时你是第一个领投的。我知道你当初决定投资它们是因为这是一家研发细胞治疗抗癌药物的生物公司。你跟我说过你的遗憾,你父亲破产后一个被拖欠货款的企业老板的妻子带着女儿烧炭自杀,除了产后抑郁以外,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她妈妈得了甲状腺癌,这是有治疗成功希望的,但需要金钱的投入,没有钱就只能放弃机会活生生等死,这不公平。而如果能研制出国产药物,也许能大大降低药物使用成本,让更多没钱的人接受治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