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缺一(30)
如果刚刚他真的对Ross做出任何不友善的举动,怕是门外的罗姨不会轻易放他走。
严竞一边擦头发,一边说:“她一个女人独自带着孩子在鱼龙混杂的交界区开旅馆,没点儿手段和本事开不下去。不过不一定是坏处,她在这儿有人脉,能接触到市场上没流通的东西,只要咱们跟她没有利益冲突,反而安全。”
想想这段时日的接触,罗姨的首要目的仍是赚钱,孟斯故也赞同严竞的观点。
“对了,你真不喜欢猫?”
“不喜欢。”严竞放下毛巾,把打包回来的饭菜打开,一一摆放到桌子上。
孟斯故说:“Ross跟我讲,你对他那只小雪很好,你还教他怎么照顾猫。”
严竞没往下接,“啪”的一声掰开一次性筷子,沉声说:“吃饭吧。”
孟斯故看得出严竞有意避开谈论这个话题。
严竞绝不是容易逃避的性子,更何况是否爱猫也只是个极其普通的个人喜好问题,孟斯故不由得想得愈发深入。在他们相处的过程中,上一个被严竞有意避开不谈的话题似乎还是K.E。
“吃不下?”看他吃得很小口,菜也没夹多少,严竞问了一句。
“在咖啡厅吃了那些华夫饼,现在不太饿。”说完,孟斯故放下筷子,对着严竞欲言又止。
严竞瞥了他一眼,“想说什么就说。”
孟斯故问:“你在N独立国养过猫?”
“没有。”
孟斯故忽然不知道怎么问下去,他的第六感告诉他背后的原因与K.E有关,但实际上他根本没找出任何关联处。K.E跟他的聊天中也不曾提及过喜欢或是讨厌哪类宠物。
严竞说:“不过我那时候的房东养了。她是个和蔼可亲的老太太,跟女儿女婿住楼下,养了一只狗和三只猫,全是流浪猫。我教Ross那些安抚猫的办法是她告诉我的。”
战争期间知道严竞是联邦的人却仍友善相待,孟斯故说:“听起来她人挺好,你们后来还有联系吗?”
“没,全家都搬走了,把那些猫狗也带走了。”
严竞语调无波无澜,听上去只是在讲述一件再正常不过的旧事。
孟斯故看不出任何不对劲,便自我告知是自己想太多了,没再往下追问。
孟斯故心头不想着太多事情,胃口好了些。
严竞先吃完饭,拿了瓶冰饮走到阳台。冰饮喝不到三分之一,他听到孟斯故收拾桌面的动静。
只见收拾得差不多了,孟斯故走到桌前,拿起药瓶准备服用今天的药。
这一次,严竞按下阳台门的把手,及时唤了一声:“孟斯故——”
“嗯?”孟斯故拿着药瓶看他。
严竞几大步从阳台走到孟斯故面前,过程中,他没有太多复杂念头,只觉得自己既然能够接受某些情感不动声色地冒头,那么孟斯故不吃那种药也可以。
面对孟斯故疑惑的眼神,严竞说:“我问了下队医,你的药……”他滞了滞,说清这款止痛药片特性的话语到底有些卡顿。
孟斯故问:“怎么了?”
严竞与他对视了几秒,走到一旁拿起水壶倒了杯水,说:“你的药别老是生吞着吃,对食管不好。”
孟斯故点头,“我知道,但是习惯了,我也不太会用水送药。等会儿我再试试。”
可是没有等会儿,严竞就拿过了他手里的止痛片,他手心那片已经倒出来的药也被夺了过去。
孟斯故不解:“你拿药做什么?”
严竞没有回答,当着他的面儿把那片药丢进嘴里,然后拿起杯子几口水吞咽了下去。
“等等,严竞?!”
严竞凝视着孟斯故的双眼,说:“教你。这么吃,药就自然被水送下去了。”
“可是……”孟斯故惊诧之意未减,“可是这药有副作用。”
作者有话说:
嗯呢,小故同学早就知道止痛药有问题惹
第36章
说完,孟斯故着急地伸手想让严竞张开嘴巴,但是他没想好具体如何行动,手在空中尴尬地顿住,只得再收回去,改为劝道:“去厕所抠一下吐出来吧,应该来得及。你身上没伤没病,药不能随便吃。”
严竞并未因实情被发现而感到慌乱、紧张或是不悦,相反,他生出了一点儿难以形容的兴奋。
无论孟斯故是如何知道那止痛片有问题的,他今日都有要服用的意思。
错误服用这款药的结果是什么,他们都十分清楚。
严竞耸了下肩,说:“晚了,咽下去了。”
“你……”孟斯故看严竞的意思不像玩笑,脸上的表情说不出的复杂。沉默片刻后,他说:“你知道吧,这个止疼片有问题。”
严竞直勾勾看着他,反问:“你什么时候发现发热跟香薰没关系的?”
“第二次有反应的时候。”
“在浴室?”
“出了浴室。”孟斯故声音发闷,像个做错事被发现的孩子,“你帮完我,那个热的感觉退了些,出来我以后想了想,觉得不该是香薰。”他的分析有理有据,“只是闻过香薰,不至于隔那么久才生效,还,还只对我生效。旅馆是可能有那种催情的东西,但是每个房间都默不作声地放一个不现实,罗姨是个精明的老板,没必要多此一举给自己添麻烦。所以只能是药的问题。”
“这么多药,怎么确定就是止疼片?”
孟斯故看了严竞一小会儿,而后垂下眼,“因为效果太好了,不对。”
好到那个时候他感觉不到任何疼痛,分不清到底是药的原因还是身体快意的原因。
孟斯故很漂亮。严竞听着,分心想。
孟斯故其实没那么傻。严竞又想。
严竞的眼神在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时候变得灼热,他问:“既然你都知道,刚刚怎么还敢吃?”
这个问题对他而言不成问题,答案除了喜欢还能是什么,他只是生了些坏心眼儿,想听孟斯故亲口说一遍。
然而孟斯故看上去很难将如此简单的问题解答出口。
孟斯故下意识咬了咬嘴唇,把问题抛了回去:“你呢,为什么要吃?”
严竞略有些吃惊,他以为孟斯故知道实情后会先质问他什么时候知道的,以及为什么不及时告知。孟斯故似乎并不在意这些。
事实上,吞下药片时,严竞就迅速思考了自己的所作所为。行为并没有经过太多理性考量,仅仅想了他和孟斯故若是等下要做那事儿,他需要一个合适的理由让自己进一步接受。
理由可以是孟斯故发热需要帮助,也可以是他为了教孟斯故,所以服用了有副作用的药物。
严竞不确定自己对孟斯故的喜欢有多深,能否在彼此都清醒的状态下完成男人与男人的那种事,因此一个理由成了推动事情顺理成章的保险。
而现在,止疼片的副作用还没起,严竞已经感到一阵不寻常的热,从心而起,直达掌心——想要抱着眼前这个漂亮男孩,继而到达指尖——想要触碰孟斯故的长而密的睫毛和发红的耳朵。
严竞知道,自己今后或许都不需要任何辅助了。
他的身体也喜欢孟斯故。
他学着电影里的情侣上前不熟练地抱住孟斯故,同样未给予正向回答,只说:“该你帮我了。”
严竞拥抱男人的动作不熟练,前期准备工作也不熟练。不过这一次他没让孟斯故自个儿来,非要亲自上手。
孟斯故不好意思极了,先是提出“要不还是我自己来吧”,之后就用手去推,说“其实我自己来会更快一点儿”。
严竞一一拒绝,说:“着什么急,晚上还长。”
不仅这个夜晚很长,隔天他们没有外出的打算,还有一整天的时间,的确不必赶时间。
听他这么反驳,孟斯故便没再说任何带有催促意思的话语。他推严竞的力气放松,没完全挪开,搭在上面拍了两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