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缺一(44)
Ross见状,探头到罗姨的座位这边,按下车窗追问:“哥哥,你回家以后会见到大帅哥哥吗?”
孟斯故一秒也没多想,回答说:“会。”
“太好了,你帮我也跟他说再见,不忙了记得来找我和小雪玩儿呀。”
孟斯故顿了顿,看见罗姨嘴角的弧度也往下落。路途中纯靠交易维系的过客,哪有那么容易说再见就能再见,只有Ross这种孩子心性才会真诚地相信能再相见。
罗姨先一步替他下,安抚Ross道:“他们有空了会来的,好了,你坐好,我再跟这个哥哥说两句。”
她关上车窗,拿着手提袋下了车。
“怎么了?”车门关上,隔绝了车内的声音,孟斯故才开口问。
罗姨从手提袋的夹层中拿出一小瓶类似清凉油的蓝绿色药油,“给,你刚吃过那种药,路上要是困了或者不舒服就拿出来抹,很有效。治晕车也很有效,我们本地人都爱用。”
孟斯故拿过药油,问:“多少钱?”
“不用,送你的。”
“送我?”孟斯故狐疑地看她,不觉得从各方面都想办法赚钱的老板会突然这么好心。
罗姨笑笑,从夹层里又拿出一张名片递给他,“你们在我这儿住了这么多天,多个朋友多条路嘛。”
孟斯故稍稍蹙起眉,没有回答,只是接过名片看。
罗姨压低声音,继续道:“以后有什么需要的还可以联系,只要价格到位,东西也都能到位。我们有我们的渠道,什么东西都行。”然后不等孟斯故说什么,她又说了声“走了”,打开车门坐了回去。
她些话暗示性意味十足,摆明了是可以搞到市面上不方便买的物品送往各处。
孟斯故自觉用不上,但也不好意思当着面儿把名片扔掉,顺手将它放进了口袋里。
按照原定计划,孟斯故走到边锋餐馆用餐。
到店后,他坐在前几日来店探查时坐的位置,点了一样的早餐。只不过这次是一人份,对面也少了一个严竞。
少了就少了。孟斯故如是想。
没有严竞,他也有信心完成任务,顺利将专家送回去。
于是孟斯故照样安心吃早饭,照样吃不太下去套餐里送的粥,然后到柜台处拿了一次性纸碗把吃不下的粥倒进去,放在店门口旁边便于路过的流浪动物食用。
“哎,又是你啊。”上次跟他闲聊过几句的店员认出了他。
“嗯。”孟斯故站起身。
店员说:“今天那几只小狗没来。”
店员这么说,孟斯故第一反应想的是严竞没来。他很快纠正自己的胡思乱想,浅笑道:“没关系。”
等转身要回到座位上,他突然听到后面传来一声难以置信的喊声:“孟斯故?!”
事实上,孟斯故对宋千帆的印象不多,基本用两个词语便可以概括:严竞的好友,信息安全部专员。
同样,他清楚自己在宋千帆眼里,或者说在严竞身边所有亲近的人眼里,也基本可以用两个词语概括:军校学生,死缠烂打。
如今,恐怕要多一个词语:贪生怕死。
宋千帆看到出现在边锋餐馆里的人是孟斯故,瞬间明白发生了什么。他坐到孟斯故对面,气得好半天说不出话。
“宋老师,我没想到接送员是您。”孟斯故实话说。
宋千帆挤出一抹干笑,“是啊,我也一样,没想到今天会看到你。”
“什么意思?”
“什么什么意思?”宋千帆接过店员新端上来的粥。
孟斯故说:“为什么没想到会看到我。”他脑中冒出一个可能性,“您以为会在这里见到严竞,会是他跟您回联邦?”
宋千帆怔住,生生咽下刚吃到口中滚烫的粥,五官扭曲地看着毫不知情的孟斯故。
敢情严竞连实话都没跟他说。
宋千帆不可置信:“你不知道他去哪儿了?别跟我说不是你选的要回国。”
“严竞给我下了药让我起不了床,说是有别的任务,一大早就一个人走了。”孟斯故说,“所以他口中的新任务原本是总部派给我的,他跟我换了,是吧。”
宋千帆听了,不禁低声骂了一句。为了让孟斯故毫无选择地回国,严竞下药的事儿居然都干了,这就是他口中的分寸?有个屁分寸!
宋千帆也不隐瞒,干脆把实际安排跟孟斯故大概复述了一遍,包括那句“一个留下来支援,一个护送专家”。
末了,他愤恨不满地说:“我跟严竞打小一块儿长大,早该想到的,他这人面冷心软,最有自己的主意。你现在还算是他‘清道夫’的队员,又受了伤,根本不可能让你一个人去山里。”
孟斯故听得出他这番话的意思,表面是对严竞的做法无可奈何,实则是顺便要他明白,严竞做出任务交换仅仅是出于上级对下属的关怀,与情情爱爱绝无关系。
孟斯故心口的那股气没消散,也没心思往那个方向多想,只问:“这次交涉任务的周期是多久?”
宋千帆看着他,缓慢吐出三个字:“没周期。”
孟斯故身子一凛。
没周期,这意味着一切全凭执行任务的人,可能一周、一个月,也可能再无归期。
见孟斯故一言不发,淡漠着一张脸不知道在想什么,宋千帆试探着问:“你不会是在想去跟他换回来吧。”
孟斯故说:“没有。”
虽然知道真想换也来不及了,宋千帆对这样的回答仍感到不满与失望。他接着吃早餐,边吃边说:“也是,可能要命的事情,能活着谁想上赶着送死。”
孟斯故没理会他话里有话,问:“宋老师,您知道K.E的存在,对吧?我说的不单单是他在N独立国的行动代号。”
闻言,宋千帆抬起眼。
看到孟斯故肯定的眼神,宋千帆莫名发怵。严竞患有多重人格的情况在联邦严格保密,他是少数的知情者。可是孟斯故怎么清楚他知情?
许是猜出他在想什么,孟斯故继续说:“您一直在信息安全部任职,按照五年前修正过的外派任务条例规定,信息安全部并不在优先参与的三个部门里。这次之所以派您来,应该是考虑到了您和严竞的关系,或者说,您知道一些别人不知道的内情。
“我猜,他们希望看到的是严竞今天能选择回国这条路吧。”
就这么被直白看透,宋千帆有些呆愣住,他没承认也没否认,把问题抛了回去:“你,你忽然说这些干嘛。”
孟斯故盯着他,语调未变,气场却相当强硬:“我想知道严竞当年为什么会患上多重人格障碍。”
第51章
当无数人将孟斯故视作严竞身边甩不掉的膏药时,宋千帆跟着认同过,也疑惑他明明是个挺有前途的学生,干嘛非要想不开地喜欢男人,死纠缠着严竞不放。
不是没人做过类似的事情,男女都有,靠近严竞企图做朋友做恋人,甚至甘愿给自己套上一些上不得台面的身份。
他们爱严竞?不一定,但一旦成功便绝不吃亏。
而现在,宋千帆认为自己对孟斯故的固定看法需要做出部分改变。
从知道被严竞隐瞒了另一项任务开始,孟斯故都十分冷静。他依然收拾好自己前来执行任务,面对宋千帆明着暗着指责没有表现出明显的内疚、激动或者感恩的神情,只平和地确认事实情况,然后进一步探究他要知道的事情。
孟斯故说他想知道严竞患病的原因,话语落到宋千帆耳朵里,俨然变成了他要知道严竞患病的原因,似是宋千帆今日不说,他也早晚会想方设法从其他途径获知。
孟斯故的关注点自始至终都落在严竞身上,无论是主人格或是那个消失了的副人格,唯独没有自己。
沉吟片刻,宋千帆说:“K.E出现之前,严竞害死了一家人。”
出于对保密协议的考虑也好,本身性格所致也罢,严竞并未向宋千帆透露过半句自己一个人在N独立国的往事。宋千帆是在接收和归纳严竞的治疗档案时了解到的详细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