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底山河，因你存活(100)

　　普宁看得出来，坐在陈笛身边的那个漂亮姑娘在面对自己的时候还有点紧张放不开，她之前也有听陈笛提起过盛来的性格，慢热，又内向。这种性格的人平常对外界的陌生人都带着一股比普通人都还重的防备心理，在面对明知道就是医生的自己时，这种防备心理只多不少。可能盛来自己都还没意识到，在自己面前，就已经下意识地先将真实的自己包裹起来。
　　在普宁讲完这话后，她看见坐在自己对面的开始都有点像个雕塑一样的盛来，这时候的肩头终于松懈了下来，变得没那么僵硬。
　　普宁端着自己面前的柠檬水喝了两口，满意笑了。
　　“最近生活怎么样？”陈笛在饭桌上挑起话题。
　　“就那样啊，十年如一日的平淡无趣的生活啊！赚点钱，准备四十岁的时候就能退休，干点自己想做点的。”普宁说，“不过，陈总你就没必要啊，你这是想多久退休都能退的啊！”
　　陈笛只差给她翻个白眼，“不工作之后要回国吗？”
　　“不了吧，我想到处走走看看，之前去冰岛旅游的时候，感觉还不错，有点想在那边住大半年什么的。”普宁说着，“你们去度蜜月了吗？我这几年休假的时候倒是去了一些挺不错的地方，你们要不要参考一下？”
　　这话题跳跃性太大，盛来都没跟上节奏。
　　陈笛倒是觉得不错：“你回去整理一下给我发邮件吧。”
　　“嗯，没问题，不过你们这是怎么考虑的？小盛来，听你陈老师说，你家现在都是你做主啦？有没有什么考虑？可以跟我聊聊啊，我随时都有时间的。”普宁笑眯眯地看着盛来，她就很好奇怎么还会有小姑娘结了婚都不着急举办婚礼，甚至连蜜月都没去。
　　盛来有点红了脸：“嗯，陈老师很好，什么都愿意听我的。暂时还没考虑蜜月的事，反正都是一起出去旅游，喜欢的时候每次出门不就是蜜月吗？”反正她很享受每天跟陈笛在一起的日子，也从来没觉得腻味，“可能至少也要我的病好了之后再去吧，如果去玩的路上我生病，那就挺扫兴了……”
　　说到这里时，盛来脸上变得有点晦暗，她觉得很对不起陈笛。好像跟陈笛结婚以来，她真的作为陈太太太不尽职。
　　陈笛就像是感受到她现在忽然低落的心情一样，在饭桌上抓住了她的手。
　　“这也不是什么大毛病，而且又不是你想变成这样，就没必要自责了啊！”普宁这时候变得严肃了点开口：“像是这样的病例，我也接触了不少，最后又不是不能治疗。好啦，吃饭的时候我们就不说工作啦！说点高兴的，你们究竟准备什么时候举办婚礼？我看说这时间要提前通知我啊，我也要安排一下行程，必须要回来啊！”
　　“嗯。”盛来点头，她望着陈笛：“那陈老师，等到这次治疗结束，我们就举办婚礼吧？”
　　这话对于陈笛来说万分突然，她其实早在之前就想着举办婚礼，只是盛来想再等等。后来在学校的时候，再一次看见盛来发病的样子，近距离接触到另一个盛来，她想着可能这婚期真快要变得遥遥无期。没想到现在在饭桌上盛来主动提出来，陈笛那瞬间的意外差点比惊喜还多。
　　“没问题吗？”陈笛问：“可能我已经期待很久，现在觉得有点不敢相信。”
　　盛来靠着她，点点头：“当然啦。”以前总想要再等等，想要等着自己足够有名，在别人眼里自己能跟陈笛并肩的时候，再公布这一消息。可现在，那些名声什么的在盛来看来，远远本没有就这样简简单单跟陈笛在一起来的重要。跟陈笛在一起后，一直是陈笛在迁就她，现在回想起来，她亏欠陈笛很多。
　　这顿饭吃得宾主尽欢，陈笛特别高兴，甚至在饭桌上，还破例喝了不少酒。
　　普宁从前就喜欢参加派对，一点点的果酒根本不在话下。跟陈笛举杯的时候，她不由看着盛来，笑着说：“小盛来，你们家陈老师今晚可是很高兴，估计你那句举办婚礼她是真等了很久。从前我跟她在社团的时候，就算是大家都喝酒，她才懒得说要给谁面子，不喝就是不喝，你看今晚，我都没劝一句，她倒是自己喝上了！”
　　“就你话多！都上班这么多年，你怎么还像是在学校一样，怎么都没变？”陈笛没好气看着普宁嘀咕道。
　　盛来看着陈笛，安静地笑了。她扯了扯陈笛的衣袖，介于上一次自己跟陈笛的约定，两人如今在外面都很少喝酒，但是今晚陈笛和普宁两人已经喝掉了一瓶洋酒，现在又喝了半瓶果酒。虽然这果酒的度数不高，但也有二十多度，盛来靠近陈笛身边小声说：“哎，陈老师，你少喝点啊！等会儿醉了可怎么办？”
　　“这你别担心！”普宁脸上染着两团红晕，“你们陈老师从前虽然不怎么喜欢在聚会上喝酒，但我见识过，她酒量可是千杯不醉的级别！”
　　“啊？”盛来有点意外：“普宁医生你在什么时候见过陈老师喝酒啊？”
　　“这个啊，我要好好想想了……”普宁揉了揉自己的脑袋，见过陈笛喝酒的次数还真不多。那一次是陈笛已经回国后，因为一点工作上的事情过来，她们几个从前在学校关系不错的朋友聚会在一起。陈笛的话向来不多，不过别人讲话她都有认真听，是不是附和两声，表示自己没走神。那一天，普宁靠在椅背上回忆着：“你们陈老师上桌就喊了酒，我们那群人也吓了一跳，她觉得她这个人才回国好像没一两年，怎么就一下变了一个人一样，还以为她这是学习了优良文化，要给我们这群老朋友敬酒什么的，结果哪知道，她这人就自己一个人坐在角落里，闷头喝！小盛来，你就说你们家陈老师反不反常！”
　　盛来听见这里时，脑子里飞快划过一个熟悉的镜头，她不知道自己在这瞬间想到的算不算是线索，她还来得及说什么，就听见身边的陈笛开口阻拦普宁后面的话：“你是不是喝多了啊！行了别说了，没人想听啊！”
　　普宁笑了两声，伸手做了个给自己嘴巴上拉链的动作：“好吧，我不说话，反正那时候我们几个都以为你失恋了……”


第107章
　　“失恋？”陈笛先重复一句, 像是听见这个原因感到不可思议一样, “所以那段时间就一直不停给我打电话, 约我旅游？还去芬兰那么远的地方？约我全世界地跑着玩？”陈笛回想到这个时候，像是觉得不可思议一样。
　　“对啊！难道不是吗？你以为我有那么无聊吗？！”普宁没好气开口, “我也很忙的好吗？为了生活终日忙碌奔波！！”
　　陈笛有点讶然，“我以为你那段时间不是才从公立医院跳槽吗？想着你是不是想趁着下一份工作之前好好休息休息, 所以才……”
　　“你看我的时间是用来花钱的吗？不, 我的时间是用来赚钱的！”普宁捂着自己的胸口状似悲痛说：“你就说我对你是不是算真爱，为了你，以为你失恋, 陪你去旅游！”
　　陈笛：“……”好像提出旅游的人是普宁，指定旅游计划的人也是普宁，然后, 在旅途中最开心的人也是普宁吧？毕竟现在在她的相机的内存卡里，还有无数张眼前这个女子的各种摆拍打卡照……
　　在一旁一直没说话的安静的盛来这时候忽然开口：“普宁医生, 我能问问那是在什么时候吗？”
　　“啊？这个啊？具体的, 我想想啊！”普宁敲了敲自己脑袋，而这时候陈笛却是借口去卫生间站了起来。
　　就在陈笛刚走时，普宁一拍大腿, 大喊一声：“啊呀, 我知道了！就是那什么，要年底的时候，就是她母亲过世的那一年的年底！那段时间，差不多是她母亲去世后吧, 我跟她发邮件的时候就发现她情绪有点不太对劲儿，本来我们差不多是每个月两封邮件，如果没事的话，就是这样。但是那段时间，她先是在最开始对我频繁发邮件，也就是一些没什么重要的事情那种，我都觉得很诧异，你知道你家陈老师一直都不是什么啰嗦的人。我就给她打电话，她声音听着很低落，我倒是有心想问点什么，但是你们陈老师不配合啊！我就算是问什么，她都说没事没事，我也问不出来。
　　后来，她就不回我邮件了，就算是回复，也很少说自己的事情。我那时候在公立医院实习，也挺忙的。我也有不对，时间不允许我直接飞回国内来看看她到底怎么了。等到年底我见到她的时候，她那时候状态看着就不怎么好。我们一群人当然就以为她是失恋，她这人又是个闷葫芦，问什么只要是她打定主意不说的，肯定也不会讲出来。然后就想着不然大家就约着出去玩玩吧，毕业后也没怎么聚在一块儿，权当做是散散心这样。”
　　普宁努力回忆着，毕竟这也是好几年前的事情，她一时半会儿也没记得那么清楚。
　　盛来却是听得有点入神，甚至眼里有点湿润。
　　那个时候，可不就是她跟陈笛彻底闹掰的时候吗？
　　她一直以为陈笛从前心里是没有自己的，哪怕一点点的地位都是没有的。但是今天现在听见普宁偶然提起自己跟陈笛之间空白的那四五年的时间，盛来忽然有点不确信了。
　　如果，那几年的时间里，自己并不是在陈笛心里一点影响力都没有的呢？
　　“怎么了？”普宁看见忽然沉默下来的盛来，不由开口问。
　　盛来摇头，“没事呢，我只是有点感慨，我因为她不是一个感情很充沛的人。”
　　“哈哈哈，这倒是！”普宁给了盛来一个赞同的目光：“不过，陈笛这个人只要给了谁感情，就会认真一辈子，所以，你现在跟她在一起，真的很好。别的人我不敢保证，但是对于陈笛，我敢说，只要她现在跟你结婚，那这辈子都会对你忠诚。她这个人，特别有责任感。”
　　“是啊！”盛来低头微微一笑，她家陈老师的确是很有责任感。
　　“哦，对了，陈笛说你是她学生，什么时候的事情？说不定那年你家陈老师的事你还知道呢！”普宁忽然一下有了兴趣，关于陈笛的八卦啊，这多让人好奇啊！要知道陈笛这个人平常是很无趣的，包括在学校的时候，都是那种零绯闻的！明明都算是学院的风云人物，但陈笛愣是就只是在成绩上风云，私生活上干干净净，简直没有一点能够令人诟病的地方，甚至连一点谈资都没有。
　　盛来有点心虚，这时候他如果还不知道影响陈笛那大半年的人是谁的话，她可能真的是傻瓜。
　　“可是普宁医生，你这样在我面前谈这些好吗？陈老师的前女友我并不是那么想要了解啊！”盛来眨了眨眼睛，将这个皮球重新踢给了普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