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底山河，因你存活(20)

　　而且，现在这算是什么？她跟陈笛，和好？
　　当然没有。
　　陈笛没听她的建议，开车驶离了中心医院的地下停车场，边开车边对着盛来说：“工作不着急。”
　　“可是刚才那位小姐说，你如果不去的话，可能是不怎么好吧的？”盛来说。
　　“嗯，不好。”
　　“那你还不去？”盛来有点替她着急。
　　陈笛失笑，她听出来了身边这人的语气。虽然对盛来现在对自己抱有什么样的情绪无从探知，但就凭着这时候盛来这句像是关心担忧的话，一开始从见到这姑娘就有点阴霾的心情，这时候被她这句话打得烟消云散。
　　“嗯，不送你去医院看着你更不好。”二者择其一，她不过是选择了盛来。
　　盛来：“……我们不熟。”
　　“曾经是你老师，认识了有十年了吗？如果从第一次见面开始算起来的话，这样也算是不熟？”陈笛反问。
　　盛来：“……”忽然不想讲话。
　　因为这气氛太怪了！她们最开始不是互看生厌吗？现在这算是什么？
　　“鼻子好点了吗？还在流鼻血吗？”陈笛问。
　　盛来点头又摇头，忽而又意识到这时候陈笛一直在开车不可能一直将目光放在自己身上，她又开口：“嗯，好多了，没有流了吧。那个，就是围巾很脏了，我回头赔你一条新的吧？”
　　她讲话的时候，偷偷地偏头看了一眼身旁专心致志开车的人。
　　本来是想着看一眼的，但最后忍不住还是多看了几眼。
　　陈笛的侧脸很好看，她的五官很立体，听说她外婆是新疆那边的什么少数民族，这也算是四分之一的地域魂混血。而且她长得很大气，就一看是从小受过良好教育而且本身自己也很有能力的那种人。
　　网红脸看久了会让人觉得审美疲劳而且越看越觉得没味道像白开水，但是陈笛却是截然相反的一种风味。
　　乍看之下，似乎只是五官立体，但是看得久了，发现这张脸还真很奈看。尤其是在跟她身边经常一起工作相处的人，在越长的相处时间里，越是会觉得她好看。
　　要想不对陈笛有好感，还真是很难。
　　人会因为在了解了对方的品行和能力后，对日常看着的相貌上在心里做出不同的加分和减分。而对于陈笛，估计她身边的人都会选择加分。
　　盛来在见到对方似乎感觉到自己视线要转头的那瞬间，立马收回自己目光，并且还低头，装作刚才自己什么都没做什么都没看一样。
　　她的小动作，有点可爱。
　　“围巾不用，我刚才说了。等会儿先去医院做检查，然后去家里吃饭。”陈笛安排着说。
　　“家里？”盛来脸色古怪，“去谁家？”陈笛家她不愿意去，她家，她不愿意陈笛进……
　　“我家。”陈笛说。
　　“我不去。”盛来很干脆拒绝。
　　她那天是醉了，怎么去的陈笛家里她忘了。可是，怎么从陈笛家里出来，她却还记得一清二楚。
　　那从卧室到玄关门口到处凌乱铺散着的丝袜和内衣，裙子和衬衫，歪到的高跟鞋，手提包等，一切香-艳-糜-乱，在她脑子里存放了这么长一段时间，仍旧，记忆犹新。
　　再去陈笛家里，那不是让她觉得尴尬，而且……羞赧无措？
　　陈笛却不知道这时候盛来想到了什么，她只是单纯想要给盛来补一补身体。
　　本来看着就像是竹竿儿一样的小身板，好似一阵儿风就能将人吹倒。现在还流了这么多鼻血，这可真是愁煞人。
　　“又是闹什么脾气？”陈笛语气还算是平和。
　　她有点摸不清盛来的，对于盛来次数不多，但是每次都会让她感觉总是莫名其妙的脾气，她还真没摸到门道。
　　从前她没那个好心情也没那个耐心想要弄清楚一切，只管按照自己以为的来，可是现在，陈笛有点不想。或者，不敢。
　　因为，不想也不敢再看到哭得那么难过的盛来。
　　那样子，像是真的受了莫大的委屈的盛来，看着让人觉得有点揪心。
　　看着难受。
　　理由当然是难以启齿的，盛来缩在位置上，默默的不啃声。就掰着自己的手指头，沉默。
　　陈笛：“……”
　　这是又要……哄的？
　　车厢里安静了好片刻，两人都没讲话。
　　盛来是不知道如何回答，而陈笛只是不知道要怎么哄人。
　　“咳咳……”最后还是陈笛率先打破安静，“如果你什么都不说，我怎么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盛来，我们的生活环境还有个体本身存在的差异造就我们俩人性格千差万别，甚至思考问题的方式也截然不同。我没那么厉害，能猜到每个人的心思，至少，你的心思我猜不到。但我想知道，所以，你有的时候，能不能不要这样不给我机会了解你？”
　　如果到时候这小姑娘又责怪自己不给她解释的机会，陈笛真觉得自己要冤死了……
　　听着陈笛这话的盛来眼皮微微动了动，她当然知道陈笛说的有道理。可是啊，现在她要被陈笛了解那么多做什么？
　　可是，脑子里这么拼命说服自己，心里却又忍不住因为陈笛现在对自己说的这些话感到一点点的小雀跃。
　　至少，好像陈笛愿意倾听自己……
　　咬着唇，盛来没回答陈笛的问题，而是问了另一个风马牛不相及的话。
　　她一直想问，却一直没能问出口的话——
　　“那天，你为什么那么做？”
　　在看见她的时候，拦住她，带走她，还跟她……
　　作者有话要说：　　到我离开家之前，随机100个红包~
　　谢谢大家看文这么久以来的支持~笔芯~


第26章
　　这个问题似乎将陈笛问倒, 她沉默了好一阵儿才开口：“想听真的还是假的？”
　　“……真的。”盛来说。
　　可明显听得出来她在讲这话时有点底气不足。
　　很想知道, 但又有点害怕。
　　陈笛按住心里这时候砰砰直跳的心脏, 她知道自己回答有点无耻，只有在这一件事情上面她要承认自己是无耻之徒。
　　“因为看见你的时候, 忍不住冲动……”
　　忍不住想要上她的冲动。
　　她一直觉得自己活得挺淡欲的，在工作上, 生活里不是没有人想她示好, 可即便是在灯红酒绿的大环境，即便是酒精麻痹神经，在有人想要贴上自己的时候, 她还是能靠着本能推拒。
　　就那一次对着盛来的时候，像是看着一只妖精朝着自己走来的盛来的时候，一直清心寡欲的她, 在那瞬间，抛开怒火后, 只剩下欲望。
　　盛来微微垂着眼皮, 这时候在听见陈笛的话的瞬间，那长卷的睫毛这时候抖动了两下。很快，那双被头发没有完全藏住的耳尖, 变红了……
　　陈笛这话可真直白, 直白到，她也不知道自己是该生气还是为了自己这张脸感到骄傲。
　　“那……你对别人也这样吗？”盛来轻声问。
　　这种太过明显的试探，让陈笛登时笑了。
　　在脑子里出现要跟某一个人共度一生的时候，不管对方是否跟她抱着一样的想法, 但是就仅仅是对于她自己，就已经会先把人放在那个位置上。比方说现在，在想要将盛来当做自己妻子的那一刻，陈笛就已经在自己心里将她放在那个位置上。既然是妻子，是伴侣，坦诚和信任，都是最基本的相处之道。
　　“没有，除了你，没有跟任何人发生过关系，当然也没有对谁有过对你这样的冲动。”陈笛很坦然，她知道盛来想知道的是什么，她不介意将自己生活的密码打开，好让盛来随意方便翻阅她的生活。
　　这是妻子的权利。
　　听着耳边陈笛又是认真又是带着冷静的回答，盛来心里有点复杂。
　　她是有点怀疑的，毕竟像是陈笛这样优秀的人，怎么会没有别人？
　　陈笛抽空看了身边的人一眼，盛来的表情似乎跟预想中的轻松不同，陈笛试探问：“觉得不相信？”
　　去猜测一个一点都不好猜的小姑娘的心思，这还是头一遭。
　　至少，自己手下的女下属，可不敢让自己去猜她们的小心思。
　　不喜欢猜人心思，如果这是跟盛来磨合的必经之路，她也不是不愿意尝试。
　　陈笛人生信条之一：不去尝试，永远不知道被桃花林挡住是山川还是大海。
　　可能是上天真的看见她今天很努力，这一次就让她猜对了。
　　盛来“唔”了一声，低声开口：“没有人追你？没有喜欢的人吗？这么多年？”
　　四五年，一点也不短。
　　身边有些漂亮的女孩子半年换两三个男朋友的也不是没有呢？
　　“这话难道不是我该问你吗？盛小姐姿颜姝丽，应该追求的人不胜枚举？”陈笛开了一句玩笑，不等盛来觉得羞赧，又继续，这回开口时，她声音变得认真了几分：“有，有人追，但是没有在一起。没有喜欢的人，重心一直在工作，也没心情谈恋爱。以上，句句属实，没必要骗人。”
　　面对把自己不在的这几年的空白完全展现出来的陈笛，盛来微微咬住了下唇。
　　“那，为什么想要跟我结婚？”
　　这不是一个很好回答的问题，陈笛有些想回避。
　　出于想要负责，和一些想快速处理掉家里催婚的麻烦，再加上一点自己对盛来的感到还算满意的这些外在因素，想跟盛来结婚。但这样的话，在她看来，跟任何一家商业联姻放在明面上讲出来，大家都会觉得没问题。可盛来不是大家，从盛来家里的那个小石膏人儿，还有她心心念的八音盒，陈笛知道，自己的婚姻跟盛来想要的婚姻不同。
　　“如果你想听见我爱你这样的回答，抱歉，我可能不会骗你。”
　　车厢里一下变得好像很安静，就连是大家的呼吸，似乎都不约而同变得轻缓。小心翼翼的吸气，又小心翼翼地呼气。
　　“哦，我早就该知道的。”打破这样有点诡异的安静的人换做盛来。
　　是的，她早就知道的。
　　但是，还是有点忍不住想要抱着那么一点点的奢望。
　　如果，她能爱自己一点点就好了。
　　哪怕，就是那么自己喜欢她的千万分之一，也会让自己觉得满足。
　　以为这样她还可以假装一下，这不是一场无疾而终的单恋，是一场彼此相爱的浪漫故事。
　　盛来有点故作轻松的口吻，话音在落进陈笛的耳朵里时，让后者心里像是被一只小蚂蚁咬了一口那样，微微的疼。
　　“抱歉。”陈笛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觉得很抱歉，但对着盛来，看着她那么小一只，很委屈又倔强不让自己表现得很委屈的样子，就觉得很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