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底山河，因你存活(64)

　　早餐结束得很快，陈笛出门前，走到玄关，看了眼自己今天的行程，顿了顿，开口道：“中午我下班有时间就回来做饭，你就在家好好休息，准备准备明后天的比赛。”
　　不等盛来说拒绝的话，陈笛已经先转身出门。
　　而这时候还留在客厅里，刚才那瞬间像是只是被通知一样站在原地的盛来：“……”
　　当反应过来时，客厅里回荡着两声轻轻的带着愉悦的笑声。
　　这是从前盛来没想过的生活，她从前不知道原来每一天都可以是开心快乐的，原来每一个明天都能是值得憧憬的。
　　*
　　陈笛从不食言，她说中午会回家吃饭，那就肯定会回来，她说这一次要亲自送盛来去比赛现场，也就真的会送她去。
　　全国的三百进一百的比赛，天气还很好，盛来在陈笛的陪同下，跟杭爱还有阚瑟瑟见了面。
　　杭爱见了面就忍不住抱怨：“来来我最近约你都约不出来！你这简直就是……”顿了顿，杭爱压低了声音，凑在盛来耳边小声说：“重色轻友啊你！”
　　原谅她这短暂的怂样吧，只是因为陈笛在自己面前，她真的有点不敢放肆……
　　陈笛却没那么多心思关注着她，今天过来参加比赛的人还挺多的，也不再是海选时露天的样子，而是有大舞台，有观众席，还有专业的导师席。环顾一周，陈笛发现自己看见了两张熟悉的面孔。
　　就算是公开选拔，但是只要是圈子，不论是什么圈，总是不会彻底干净。
　　这就像是《肖申克的救赎》里面斯蒂芬金说过的那样——
　　“当你生活在压力锅中时，你得学会如何生存，也学会放别人一条生路，否则会有人在你的喉咙上划开一道口子。你得学会体谅。”
　　她不会插手背后的交易，不过只需要公平在盛来身上就行。
　　看着时间差不多，陈笛拍了拍盛来的肩头，“好好表现，我在下面看着你。”说着，她朝着观众席上走去。


第69章
　　陈笛选了个不是很显眼的位置, 她是不想让盛来在上台的第一时间就看见自己, 万一她家的小姑娘瞬间变得紧张可怎么办？
　　这个位置在靠近中间的位置, 因为三百进一百的观众席是环形的席位，能来观看的人很多。只是观众席虽能容纳很多人, 但这一次就不再有观众投票表决。
　　陈笛的目光默默地追随着开始自己看见的几个人的身影，那几人她在生意上的无聊的宴会上有见过一两次, 有点印象, 至少名字公司职位什么的她都能凭着过目不忘的本事记下来。坐在位置上，陈笛将这几人的名字给高景行发了一份。
　　当这时候在办公室里还在整理明天陈笛将要出席的会议的文件时的高助理，在收到陈笛发来的这消息时, 高景行觉得自己的脸色肯定不怎么好看。那什么，她现在到底来做高级助理还是来做娱乐八卦侦查？还有，前几天陈笛还让自己找可信任的团队管理, 之前元旦的时候，她家的这位大老板, 一掷千金, 买下了暗夜街的那家清吧，现在也需要专业正规的经营人员管理。
　　这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啊！
　　这丢给人力资源部门的人管就行，就因为这是她家大老板的私人财产, 所以她这个做助理的就一手包干, 从收购谈合同到找经营团队！
　　可也真他妈的闯鬼了！
　　将资料发给下面的人去查了后，得到反馈的第一时间，高景行先浏览一遍，确认无误后, 才回复陈笛之前的消息。
　　就像是陈笛预料的一样，今天看见的几个人，是都差不多跟评委组那边打好了关系，也就是说，今天不管晋级的有多少人，但是他们家的小孩那是一定要晋级的。
　　毕竟，这个名额是花了不少的钱买下来的。
　　陈笛看着这条消息不有皱眉，花钱她当然也是可以的，甚至比这些个人能拿出来的钱的总计都还要多也不是不可以，但是这种事情她还真不屑于做。有的事情，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尤其是触犯了道德底线的，她是从来不会去做。做了，自己也鄙视自己。而且，陈笛好不怀疑自己如果真走了这么一步，事后被盛来知道，家里的那小姑娘估计也会觉得失望。
　　但她至少能保证盛来得到的结果是公平的。
　　坐在位置上，陈笛查着现在组织这一场素人选拔的娱乐公司。
　　CM娱乐有限公司在国内还算是挺有名气的一家专门输出歌手艺人的公司，因为只专注这一方面，所以做到算是很不错，像是现在国内流行的男团女团，还有很多SOLO歌手都是出自他们家。
　　这家在网上的评价还不错的还有一个原因，每次CM公司给自己艺人出的视频等，画风都异常唯美，简直就是备受粉丝追捧。
　　有粉丝，有流量，这家的艺人自然也会更加知名。
　　可以说很多想要在音乐道路上追求梦想的年轻人，是挤破了脑袋都想要进这家公司。
　　像是现在这样，CM娱乐肯用这样公开竞选的方式吸收新鲜血液，的确是在国内引起了一阵风潮。
　　看着看着，陈笛忽然有点想看这些娱乐公司的利润表。
　　娱乐传媒行业这些年可以说是高速发展，简直是比头几年国内增长的GDP还跑得快几百倍。艺人们几乎是瞬间高涨的出场费，还有各种高额的演唱会门票，价值不菲的专辑，甚至都还有周边等等，不仅仅是公司赚钱，就带动着小成本的制作周边的小工厂也跟着赚钱。
　　这世界上，不说性别，就两种人的钱最好赚。一是学生，二就是粉丝。
　　陈笛现在还真有点心动，正儿八经考虑要不要对这个行业进行投资。在条件流动资金允许的情况下，结合每年的利润考虑，如果有条件的话，公司走向多元化肯定是比单一的经济效益会好很多。
　　当台上的主持人在叫到盛来的名字时，陈笛已近收起了电话，认真看着从后台慢慢走上前的小姑娘。
　　盛来今天出门时，还纠结了一会儿到底是穿什么衣服上台比较好，最后陈笛实在看不过去，给她挑了一件黑金色的丝绒长裙。
　　现在站在舞台上的盛来，大约是因为穿着黑色，看起来更加纤细瘦弱。
　　从从容容站在舞台上，拿着话筒，声音也不曾抖一下，挺有气势的。在面对评委时，脸上也没露出一点胆怯，说话声音清亮又带着几分不易觉察的甜软。
　　至少盛来的声音在落进陈笛的耳朵里时，陈笛是觉得挺甜的。
　　“各位评委各位观众，大家好，我是来自榕城的十九号选手盛来。今年二十三岁，是一名自由职业者。”盛来很快说完。
　　在唱歌之前还有一段评委和选手之间的对话，基本上就是询问询问基本信息之类的，还有像是为什么来参加今天的比赛什么的。
　　“所以，那你是什么原因想要来参加我们的选拔呢？”其中一评委果然问了这一老生常谈的问题。
　　盛来落落大方地站在舞台上，她不怎么喜欢在人多的地方讲话，甚至连人多的地方她都没想过要去，从小到大她都想要做个隐形人来着。但是现在站在舞台上，大约是从前习惯了什么事情都在面上显得不在乎习惯了伪装自己，所以在这一刻，前面那些选手的状态都没有她一个人的好。
　　“如果说梦想的话，听起来好像太俗套。”盛来微微一笑，“人生本来那么短，总应该做点自己想要做的事情，才不负此生。想到就去做到，这是我从前一个很厉害的老师对我讲的话。以前我唱歌只是因为自己喜欢，现在多了一个原因，我想唱自己的歌给我喜欢的人听……”
　　评委席上已经有年轻的喜欢说唱的评委老师起哄，“那你喜欢的人今天也来了现场吗？”
　　盛来点点头，第一次在舞台上露出了些许的不好意思：“我本来是让她不要过来的，可是她说一定要送我来参加比赛，所以她也来了……不过，她好像不太喜欢聚光灯。”
　　这是盛来不想在陈笛没有一点准备的情况下，就因为自己的缘故被灯光师聚焦。
　　果然，当她补充最后那句话时，就算再怎么觉得好奇的评委现在也放弃了继续追问她的喜欢的人的问题，又问了一点别的生活阅历，就示意盛来准备好就可以开始。
　　盛来的歌曲是在之前选好就没变动的《印象·社稷坛》，她在里面很喜欢的几句歌词。在对着身后比了个“OK”的手势后，周围的灯光一下就暗了，只留下了舞台上的那一束光，只笼罩着盛来一人。
　　长发披肩的女子站在舞台上看着就很安静，给人一种莫名的沉寂感。但当音乐响起那瞬间，盛来开口时，一切就变得截然不同。
　　给人的感觉仍旧是很安静，却是有能用静谧的感觉来形容的声音，清泠泠，又带着一股空灵。
　　在场的人几乎都屏住了呼吸，认真听着舞台上的那个人唱着歌，好像不是在唱歌，是真的在诉说一段故事那样——
　　“谁说起浮云朝露老树新槐
　　更迭多少花翎顶戴多少曲牌
　　流转间石刻风化墨迹涸干
　　回忆折旧而你面目不改
　　多少人钦羡赞叹去去来来
　　挥别后遗忘比重逢更快
　　有人翻阅相册似曾感慨
　　恍然记起当时风清月白
　　你等在时间之畔 光影阑珊
　　所有相遇都被默默掩埋
　　有道是人生渺渺天地瀚瀚
　　总是最难风雨故人来
　　……”
　　在盛来唱完最后一句歌词时，她还微微闭着眼睛，像是有点沉浸在刚才那首歌里还没出来一样。现在不仅仅是她看着沉浸在这首歌里，就包括现在在现场听着的观众，也同样没有在这首歌结束的第一时间里直接脱离出来。
　　这首歌像是被盛来唱出了韵味一样，还是那种让人万分沉寂的的韵味，以至于像是现在这样，在沉寂之后，观众席爆发了剧烈的掌声。
　　盛来睁开眼睛时，下意识她开始找寻之前掩藏在茫茫人群中的自己喜欢的那个人。
　　她以为自己会花一点时间的，可是却没想到，那么快就发现了陈笛。
　　盛来捂住了嘴巴，甚至这时候她都听不见来自评委席的那些老师对自己的赞美，她就看见了已经从位置上站起来给她鼓掌的陈笛。一点都不矜持的陈笛，她还是第一次看见。
　　而陈笛的不矜持，都是因为自己。
　　想到这里时，盛来觉得眼前有点模糊，鼻子也开始发酸。
　　从前陈笛说，能让自己变得不像自己的时候，一定是为了心底那个特别看重的特别的人。
　　所以现在的自己，是成为了她心里那个让特别的人吗？
　　盛来说不上来这一刻自己的心情是什么样子，复杂又感动开心。
　　那么多的小心翼翼，那么多的不想迂回不想试探，不过都是因为心里那些卑微的不确定，不确定自己喜欢的那个人是不是真的也是这么喜欢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