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底山河，因你存活(50)

　　盛来微微摇头, 挤出一个笑容：“没事，都是些无关痛痒的话。”
　　“那我们现在走吧？”陈笛看进了她的眼底。
　　盛来轻轻一笑：“嗯, 我们走。”
　　反正这一次, 不论怎样，终于不是她一个人面对过往，有人主动站在了她的身边, 主动伸手主动开口说替她扛生命中的那些可能让人觉得疲乏无力承担的痛楚。
　　出来后，盛来脸上的郁郁之色消散了不少。陈笛不是没有注意到，遥家这个地方对于身边的这个小姑娘就像是囚笼吧。
　　“刚才……”
　　“那个开始的时候……”
　　就在走出公寓门口时, 陈笛和盛来同时开口。
　　陈笛微微一笑：“你先说吧。”
　　盛来点头：“刚才在里面的时候谢谢你……”如果不是陈笛说什么要娶自己的话，遥家的人肯定不会这么客气地让自己离开, 至少, 程蓉就不会对自己那么……讨好。
　　陈笛听着她的话时就开始皱眉，她从盛来的语气里听出来后者对她开始在遥家的那些话当作情景使然，“谢什么？本来也想问你, 愿不愿意跟我结婚。刚才我说的话, 每个字都是早就想开口问你的，只是我想到在榕城时，因为我的刚愎自用，让你很抗拒跟我在一起, 我不知道现在你是否一直还坚持着从前的看法，但我只想告诉你，跟你在一起，我是抱着结婚的目的……”陈笛顿了顿，像是在确定什么一样，“因为喜欢。”
　　最后，她还是开口说出了这句话，这句在几个月前她以为自己这辈子都不会讲出来的话。
　　在说完这话的瞬间，陈笛忽然意识到从前在自己心里一直觉得讲出来会很别扭的话，其实也不是那么难。至少，现在在说完这话后，她是满心希望想得到盛来的反应的。
　　盛来眼里有过一闪就不见的惊讶，剩下的全是复杂。
　　她没那么大的忘性，就在这么短短的时间里忘记早晨的时候，陈董事长对自己说的那些话。
　　——陈笛说，她唯一想结婚的对象就是你，从始至终，都是你。
　　原来，有些话，从不同的人嘴里听见真的会是不一样。
　　在陈董事长嘴里听见这些话的时候，盛来是觉得诧异而感动，在这瞬间，陈笛的嘴里听见好似平凡而普通的这几个字的时候，她有些想落泪。
　　从前在梦里奢望过的事情，现在好像变成了现实。
　　听着从她嘴里说出来的喜欢，终于是因为喜欢而结婚，不会因为被家里催着结婚而觉得自己是个不错的人选。
　　陈笛见盛来没吭声，还在沉默，她心里有些忐忑，从前的浑话她也不知道会在盛来心里留在了多深的印象，如果可以回到从前……但这个世界没有时光机，她也不可能回到从前，陈笛微蹙着眉头，“还是不行啊……”她声音里有些感慨，没有抱怨，其实在选择说出这话时，她本来自己也做出了选择，将主动权交给盛来手中，对方是好是坏的回答，她都接受。
　　只不过在这霎那间，她还是觉得黯然。
　　如果，如果，还是忍不住想到如果……
　　“……不是的。”盛来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一下脱口了，大约是从来没有在陈笛脸上看见过这样黯然的神色，觉得这样的神色不应该出现在一直在自己心中都是天之骄女的陈笛身上，就忽然一下，心软。“不是的……”她又重复了一次，不是觉得不行，不是在怀疑她的真心，就，就是因为突如其来的告白，自己还没准备好而已。
　　就，如此而已啊！
　　陈笛几乎是在那瞬间抬头，眼神掺杂着惊喜和不敢相信，甚至这时候她已经拉住了盛来的瘦瘦的手臂，努力装作淡定可语速却变得显而易见的急迫：“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什么不是的？”
　　她需要对这惊喜再做一次确认。
　　因为来之不易，所以分外珍惜。
　　盛来像是被她瞬间的热情吓了一跳，记忆里面前的这个女人，从前她的陈老师，一直是个冷静自持的女人，从未见过她为了什么事情激动大喜，像是现在这样直白的开心和欢喜，盛来记得好像是自己第一次见到。如此鲜活，又如此令她有些……开心，因为眼前这个人的激动欢喜都是因为自己。
　　盛来点点头，“我说不是的，没有不相信，从前么……”她忽然冲着陈笛笑了笑，爱情从来不会只是一个人的事，也不会是只有一个人的努力和道歉妥协，何况啊，“你不是说让我学会向前看，不要沉溺在过去吗？”
　　如果过去不好，那她只想记住现在的好。
　　生活是大杂烩，有酸甜苦辣，无论是主动还是被动，谁都会尝到每一种味道，但是自己可以选择，想要记住的是什么，那也是自己选择的生活的味道。她想选甜，记住瞬间的甜，来扛过生活给予而自己无法抗拒的苦难。
　　记住的甜多了，那生活可能就真的是甜的。
　　陈笛难得表现出来情绪的大幅度的起伏，她站在原地没有走，只是张开了双臂，将面前的这个小姑娘抱在了自己的怀中，声音带着几分明媚清越：“盛来，谢谢……”
　　不用言明感谢的是什么，陈笛知道，怀里的小姑娘都会明白。
　　没有放下，就没有将来。
　　她谢谢盛来的是这个。
　　也感谢这个从前没有被世界偏爱的小姑娘那么有勇气选择相信自己，一个劣迹斑斑的自己。
　　盛来犹豫了片刻，然后很快伸手，回手抱住了面前的人。
　　说过错，不过是阴差阳错，陈笛又有什么错？
　　只不过是在自己喜欢她的时候，她不喜欢自己而已。
　　陈笛微笑，沉浸在过去的人是看不到将来，但是作为受害者是权利不原谅那些伤害过她的人。还好，怀里的女孩子分外善良。
　　“可惜了，今天是元旦，民政局放假……”
　　不然的话，现在她可能就直接拉着盛来去登记结婚。
　　这个话题还是躺让盛来有点神游，“啊？结婚？”
　　她，她们不是才恋爱吗？
　　算，算是恋爱了吧？盛来有些忐忑想着。
　　陈笛点头，还很一本正经地回答：“对啊，不是就只喜欢你吗？我也没别的精力去喜欢别人，只不是迟早的事情吗？”
　　就只会喜欢她，也就只会跟她一人结婚，那结婚不过就是时间问题。更重要的，在陈笛看来，盛来跟自己结婚，可能早一点对盛来更方便。作为她陈笛的妻子，她愿意让盛来以陈家的儿媳的身份做任何她想做的事，反正凡事后面都有她兜着。如果，这样能让盛来活得更加恣意的话。
　　盛来被陈笛的结论惊呆，但她也要承认，自己在听见那句“不是就只喜欢你吗”这句话时，心头泛上来的无与伦比的欢愉。
　　之前还想着这辈子都不会跟陈笛在一起的，可是当心头打开一个缺口后，她发现原来自己对眼前的人的在乎和喜欢远远比自己想象中的多很多。不然，也不会在这个缺口打开后，在陈笛表现出来的一切想跟自己在一起的愿望后，没有生出一点的抵触。除了欢喜，还是欢喜。
　　“一辈子那么长，谁说的准？万一以后……”
　　“没有万一。”陈笛直接打断了盛来的假设，即便这是对很多人而言都很普通正常的甚至都可能变成现实的假设，可是她就是笃定，“不会，不可能。”她早就过了不顾一切冲动承诺的年纪，也从来不是喜欢对人许诺的性子，但是对于婚姻这个问题，陈笛就是很确信，甚至还无意识做了承诺。
　　“除了你，不会再喜欢别人。”其实在遇见盛来之前，她都不觉得自己会喜欢上任何人。
　　找到喜欢的人不容易，想好好坚持一次一辈子的喜欢。
　　盛来有点不知道说什么好，张了张嘴，“有那么喜欢吗？”
　　说完这话后，盛来意识到自己可能问得带着太不信任，她不是那个意思，担心陈笛误会，赶紧补充道：“不是，我是说，一辈子很长，你考虑好了吗？我可能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好……”说起来不过是对自己的不自信，觉得如今的自己，配上不上这样优秀的陈笛罢了。
　　陈笛边走边揉了揉她的发顶，眼底带着宽容的笑，她知道盛来不是不信任，就算是盛来真的不信任，那也是自己没有给她足够的信任感。
　　“考虑结婚吗？一辈子是很长，难道要一直在不同的年纪都要考虑是不是应该跟遇见的合适的人结婚？那可能这辈子都结不了婚。你好不好也不是你说了算，我觉得好就够了，你很好，比你以为的好很多。至于喜欢，我相信日久生情。如果选择结婚，我可以做出的保证，是从一而终，对婚姻始终忠诚，也保证，在我们之间，让你横行霸道，任性恣意……”
　　情话不会，她望着盛来，平静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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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盛来听着耳畔的这些话, 忽然笑了笑。如果现在眼前的换做是任何一个旁人, 她都会觉得这是无稽之谈, 说什么以后不会喜欢别人，她不信的, 人性和人心何其复杂，这种承诺太轻飘飘, 她没底。但是如今讲这话的人是陈笛, 就因为是陈笛，也只因为是陈笛，她愿意相信。
　　有的时候已经跨出去一步, 才知道最艰难的就也就是第一步，后面想要继续行走，其实就简单了很多。比如, 像是现在这样。
　　“恣意妄为吗？”盛来重复着刚才陈笛对自己说的那句话，失笑, 她看着陈笛：“才恋爱就想同意跟你结婚, 就已经是恣意妄为了吧？”
　　做了从前怎么想都是奢望的事情，做了自己都觉得荒唐但是又忍不住觉得是很开心的事情，可不就是恣意妄为？
　　不想再去考虑什么遥远的未来, 就想着现在这一刻。
　　盛来抬头看着面前的人, 其实在这瞬间她还有点羞赧，不过才两天的时间，她就这样像是云里雾里一样跟着陈笛……定了终身？
　　可陈笛就不一样了，陈笛揽住盛来肩头, 微微摇头：“这不是……”
　　“嗯？”盛来变得轻松了很多，至少在对于陈笛靠近自己时，她心里和身体都不再那么抵触，像是开玩笑一样，盛来盯着陈笛问：“那要什么样？”
　　盛来并没有真的想过要靠着陈笛做什么，她跟这个人在一起，只是想着想要跟她在一起而已，没有抱着任何想要别的附加条件的想法。但是当这句玩笑话问出来后，陈笛沉吟半晌，坐回到车里时挺认真对着盛来开口：“比方说，如果你想要我们家的酒店不再只进购遥家的酒店用品，那我就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