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娇弱美人后,我嫁人了(90)
杜公子叹气道:“娘亲伤心过度,病倒了。”
“望大娘能早些好起来。”云奏又向着杜公子端端正正地鞠了一个躬,“抱歉,冒犯了。”
杜公子并不在意,邀请道:“两位公子假若得闲,来我家用解秽宴罢。”
解秽宴顾名思义是为了解除秽恶而办的,一般而言,出葬后,主人家须得办解秽宴,为来送死者最后一程的亲朋好友解除秽恶。
叶长遥猜测云奏定会推脱,未料想,云奏竟是一口答应了。
棺材打了子孙钉,才被泥土吞没了。
接着,招魂幡被插入了湿润的坟包当中。
这之后,便是上贡品,做法事。
云奏目视前方,于诵经声中,压低声音道:“那老者是被雷劈死的,但并非意外。”
叶长遥不明所以地道:“你是从何得出这个结论的?”
“你瞧。”云奏抬手在叶长遥眼前晃了晃。
云奏掌中空空如也,但食指与中指间却夹着一张几乎只有米粒一半大小的纸屑。
这纸屑明显是从焦尸身上得来的。
叶长遥不再言语,转而传音与云奏:便是这纸屑要了老者的性命么?
云奏将纸屑送到叶长遥掌心,叶长遥立刻知晓了这纸屑是何物。
——这纸屑竟是引雷咒的一部分!
老者之所以被雷劈死并非无缘无故,而是引雷咒所致。
第78章 人月圆·其四
引雷咒余下的部分应当已化作灰烬了。
究竟是谁人在老者身上施加了引雷咒, 又与老者有何仇怨?
你怀疑是在场之人所为, 才不告知杜公子此事的么?叶长遥传音与云奏,却听得云奏回道:我亦有些怀疑杜公子, 不过我目前半点证据也无。
诵经声仍在继续,片刻后, 俩人从和尚手中接过三支香, 依次向着墓碑躬了躬身, 又将三支香插入了香炉当中。
待法事结束后, 一行人便回了杜家去。
杜家不大, 前来帮忙的乡邻已在杜家备好了解秽宴。
一开始, 解秽宴上,众人默然不语, 埋首进食,但后来, 不知是谁起了头,竟是推杯换盏了起来。
云奏坐于其中,深觉荒谬,不过这其实是寻常事罢?活人逝去, 会伤心的仅有其身边人而已。
他吃了一口鸡蛋羹,堪堪咽下,却突地咳嗽不止。
叶长遥见状, 立即将右手覆于云奏后心, 渡内息予云奏。
待得叶长遥的内息在全身上下的筋络内游/走了一遍, 云奏方才止住了咳嗽。
叶长遥又在云奏耳侧道:“我们回去罢, 你须得歇息了。”
在场众人无一人有修为,做不出引雷咒,倘若真凶便在其中,那么,引雷咒定是真凶从别处得来的了。
目前为止,云奏对于凶手毫无头绪。
不若便如叶长遥所言,先回客栈歇息罢。
他站起身来,正要辞别杜公子,竟然又有一股子异样的气味直冲鼻尖。
他侧首去瞧叶长遥,这一回,叶长遥亦闻到了。
俩人循着气味而去,数十步后,到了一间矮屋前,未及查明气味的来源,这矮屋居然腾地升起了火来,霎时火势冲天,直逼云霄。
从昨日起,不肯止歇的雨却偏生在这时候停了,天边甚至现出了一道蝃蝀。
有一人惊声道:“娘亲还在里面!”
说话之人正是杜公子,他当即为自己泼了一盆水,方要冲进去,却被叶长遥制止了。
叶长遥转而冲入了烈火之中,不多时,烈火便将他整个人吞没了,连衣袂都看不见半点。
云奏本要去扯叶长遥手,然而却慢了一步,他盯着自己已伸出去的右手,缓慢地收了回来,又用自己的左手将右手填满了。
叶长遥几近天人,不过是凡间的烈火,自然不能将其如何。
但他仍是担心不已,若是叶长遥有所不测,他该如何是好?
不对,叶长遥怎会有所不测?叶长遥定将平安归来。
一息,两息,三息,四息……
眼帘中,除却熊熊烈火,全无叶长遥的身影。
五息,六息,七息……
云奏再也等不下去了,旋即如叶长遥一般冲入了烈火之中。
由于白烟弥漫的缘故,视线不佳,他根本瞧不见叶长遥。
孔雀属火,烈火无法伤到他,但呛人的白烟却令他又咳嗽了起来。
他一手捂住口鼻,明知不该开口,他还是出声唤道:“叶长遥……”
又有更多的白烟趁机钻入了他的口鼻,逼得他咳嗽得更为厉害了。
他虽被叶长遥用汤药好生喂养着,但并没有长出多少肉来,这么一咳嗽,整副骨架尽数抵住了皮肉,好似要将皮肉破开,尤其是那一双蝴蝶骨。
他努力地仰起首来,向前走去,双眼却又被醺红了,疼得几欲落下泪来。
他又向前走了数步,竟是被人扣住了腰身。
他回过首去,见是叶长遥,马上放松了下来,抬首抚过叶长遥的眉眼,叹息道:“你……你无事便好。”
“我无事,我们快些出去罢。”叶长遥已寻到那老妪了,正背于身上。
说罢,他松开云奏的腰身,又去牵了云奏的手。
突然,有一横梁挟带着烈火从天而降,叶长遥欲要避开,竟是看见云奏徒手将横梁拍开了,横梁滚落于地,发出了一声巨响。
他心脏一疼,慌忙牵着云奏出了火场。
一出火场,他便将老妪交由了杜公子,而后一把扣住了云奏的右手手腕子,细细去看。
幸而,云奏的右手完好无损,并无灼伤。
他松了口气,快手将仍在咳嗽的云奏拥入了怀中。
云奏汲取着叶长遥的气息,纵容自己落下了泪来。
叶长遥凝视着云奏发红的双眼,无奈地问道:“你进来作甚么?”
“我……”云奏咳得说不出话来,半晌才道,“我很是担心你。”
“你应当知晓我不会有事。”叶长遥摘下云奏的斗笠,继而梳理着云奏乱了的鬓发,告诫道,“下一回勿要再做这般危险之事了。”
云奏欲要向叶长遥解释自己的原形乃是孔雀,不会为烈火所伤,自己不是在做危险之事,但尚未出口,他已觉得自己的解释过于苍白了。
自己一身狼狈,又是咳嗽又是哭泣,而叶长遥连衣袂都未被烧去一分,与冲入烈火之前,别无二致。
自己非但帮不上叶长遥的忙,反是为叶长遥添了乱。
“我……”他顿了顿,致歉道,“对不住,全数是我的过错。”
叶长遥苦笑道:“我不是在责备你。”
云奏垂着首道:“我明白你不是在责备我。”是我自己在责备自己。
叶长遥不顾有旁人在场,掐住云奏的下颌,令云奏抬起首来,当即吻了上去。
云奏猝不及防间被叶长遥吻上了唇瓣,并无一丝的抵抗,乖巧地张开了唇齿,迎接叶长遥的侵入。
叶长遥的亲吻极尽温柔,云奏被吻得身体发软,再无责备自己的余力了。
现下着实不合时宜,故而,叶长遥稍稍吻了吻云奏,便将云奏松开了。
他一手抱住云奏,一手轻拍着云奏的背脊,在不少人的侧目中,面不改色。
他耳力过人,窃窃私语一字不落地被他收入了耳中,不是觉得断袖恶心,便是觉得他们在大庭广众之下接吻伤风败俗。
他全然不在意,待云奏吐息平静了,才牵着云奏的手,到了杜公子,问道:“令堂可还好?”
杜公子已经将母亲安顿好了,答道:“母亲方才醒过来了,以防万一,我着人去请大夫了,打算让大夫再为母亲检查一番。”
“那便好。”叶长遥扫了眼正在救火之人,朝着云奏道,“我们回去罢。”
火势不减,须得快些灭火,不然定会蔓延开去,祸及邻人。
若是换作旁的时候,他定会留下来,一道救火,但于而今的他而言,云奏才是最为要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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