儒将[重生,宫廷侯爵](15)
若是真能搜到点儿东西还好,哪怕明日午时直接问斩都不是问题。
关键就是证据太过隐晦,搬出台面不足以当诛,但咽回去等于默许他在这一片横行作妖。
“去牢里头看看他,带上这些账本一起。”虽然萧寂的意思是让他自作决断,但是楚长安也不敢真的如此大意。
以往虽然手上没怎么干净过,但是杀得也都是证据确凿的该杀之人,再或者是萧寂亲口点出的或者阻碍道路的屏障。然而今日这个归为哪一类都有些不妥当,想到这儿楚长安上剑柄的手又只能硬生生放了下去。
开府的时候大抵也是修建的匆忙,尤其是平日里头不常去的地方更是照顾不到。比如这地牢,楚长安心想也亏得那刘太守不是习武出身,不然就这点儿地方想关条狗都难。
大约是心里头还残留着阴影,见着昏暗的牢房楚长安心里头就咯噔一声。哪怕是外头已经热的可以穿单衣了,身上还是下意识的一阵哆嗦。
“刘大人。”楚长安依旧是毕恭毕敬的抱了拳,哪怕是对方到了这种境地了,神色上仍看不出有半分怠慢,仿佛早上的事儿不是他做的似得。
“你……你们……”早上那一下子楚长安到底还是有分寸,现在人已经能开口说话了,虽然支支吾吾的说不清楚,但好歹能听懂。
张砚没说话,只是把那摞账本搁在了地上,大约也是知道楚长安比自己能说,这种事情他一般不会跟着瞎掺和。能看的出刘太守想要伸手去拿,但是奈何手抻不了那么远,身子就被牢狱给拦着了。
“私收农税,占为己有,按理说,其罪当诛,明日即可问斩。”楚长安说罢又将那摞账本向外挪了挪,让里面的人更是够不着,“不过刘太守是聪明人,差点儿把下官和张大人一并唬过去了。”
“你们有什么证据?”
“自从圣上登基以来,刘大人开始做苏绣生意了啊。”“这生意做得倒是稳定,先皇没死的时候刘大人怎么没想到这个发财致富的道路?”
“荒谬至极。”刘太守没去正面回答理会他。
“说罢,这些银钱的流向。”楚长安见着他不说,也不着急,跟着他一道席地而坐,“现在肯认错的话这件事情只当我眼瞎,什么都没看见,在圣上面前只报你的好。”
然而两个人僵持了大半晌,刘太守也没有半点儿要开口的意思。
“得,不跟我说,留着过几日在圣上面前说罢。”到了最后楚长安还是没动手,只是找了几个信的过得将士押着他随自己一起回京城交由萧寂处理。
如果那个时候萧寂再说此人留不得,那才到了楚长安动刀子的时候。再一个也是想看看,口口相传刘太守在京城的靠山到底是何方神圣。
其实有一件事情楚长安刚来的时候就想问了,但又怕一上来就问,跟张砚闹僵就难办了。
不过现下事情既然已经解决了,也到了临走之际,便无须顾虑那么多了。
晚上的时候楚长安本来还想再骗他喝些酒,也好开口去问,然而这一次张砚可不上他的当了,顾左右而言他,一滴都不肯沾。
“有什么话直说,这酒我是不会喝的。”最后张砚实在是看不下去了,直接点破了楚长安这点儿不入流的小手段。
上次在第一楼的时候,大概还是小半年前。天寒地冻的,两个人杵在黑漆漆的街道上,一个是装醉想借钱的,一个是心里头时刻戒备着的。
当时张砚那句不知所云的话楚长安可是一直记着,没事儿就拿出来琢磨,但死活琢磨不出个所以然来。
“记得你离京之前说过,你原本不是姓张的,是生在京城的。而且……还说苏家本是有三个兄弟的。”
张砚姓什么楚长安不关心,哪怕再往上数几代是国姓跟楚长安都没半分钱关系。关键在于后半句,实在是令人百思不得其解。
张砚明显的愣了一下,脸色和平时有了点儿微妙差别,但随即又恢复了平静,“我说过吗?我怎么不记得了?”
楚长安可是记得当时张砚清醒的很,这会儿要么是装的,要么就是脑子真的不好使,“说过,我可是记得清清楚楚的。”
平日里头那个喜欢板着个脸,恨不得把人吓跑完的,听了这句话却是难得的展露出来了笑容,
“哈,不过就是当时闲着也是闲着,编出来唬你玩的。”
☆、第二十九章
再次回到汴梁的时候已经入夏了,一路上走的还算顺利,没走多少弯路。
即便再是顺利,也难免会出些小的岔子。
自从将刘太守压上船的时候,这人就比哑巴还安静。楚长安本来以为他知错了,心里头有愧,也没多去管他,只是派了两个身强力壮的下属看着。
晚上的时候将士们大抵也是知道事情处理完了,难免松懈了些。就当他们三三两两聚到一起喝酒的时候,疏忽了被关着的这个刘太守。
毕竟天气热,不过第二日,就有人闻见了异味,打开牢房一看,昨儿个还好好的人,今儿个却是已经倒在地上没了气息。
楚长安再是见惯生死之人,闻声赶来的时候也不禁皱了皱眉头。
这个死状,怎么看怎么有些似曾相识。
众目睽睽之下,楚长安还是闭着气走上前去,俯下身子将他的口掰了开。
口中除了已经干涸的血迹,还有些不知名的黑色药物残留在牙齿和腔壁之上。外人看来只觉得恶心,但是楚长安看来,却是加深了眉头上的皱纹。
既然人已经死了,很多事情就会一同随着尸体掩埋,无法考究。楚长安向来也没有跟死人计较的习惯,叹息过后也不过就是让人补了刀,确定死透了之后找了一处风水不错的地方埋掉了。
抵岸的时候正值后半夜,整个汴梁还处于寂静之中。楚长安思量着这个时辰去面圣,怕是能完整活着出来都是个问题,最后想了想,还是带上了东西去了趟太医院。
值班的太医是个新来的,年纪不大,大约也就十六七的光影。本来是伏在桌案上打盹,结果见着有人来了,赶紧一个哆嗦爬了起来。
“您……您有什么事儿吗?”
楚长安将腰间挂着的水囊打开,将里面那颗黑色的药丸倒在了帕子上,“还请您帮忙瞧瞧,可见过此药?”
那小太医迷迷糊糊的点亮了手边的灯,差点儿没把桌案上的东西全翻下去。好不容易点亮了灯,才借着昏暗的光线将眼前的定西仔细打量了一番。然而看了大半晌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只得无奈的挠了挠头,“这……这个……等一下。”
小太医说着便拿起灯去一旁的书柜,楚长安怕他做事儿冒失,再把屋子给烧了,赶忙示意他坐回来,别真的酿成大祸了。
“那等白天的时候师父来了给他看看罢,我来太医院也没多久,有些稀奇的玩意儿的确是没见过,不好意思啊。”
“无妨,到时候再过来便是。对了,近日来陛下还好吗?”哪怕待会儿就能见到了,楚长安还是忍不住多问了一句。
毕竟白日里头在殿上也只能问些公事儿,当面问这种问题,实在是有失礼数。万一再让人听了去可能还会传出些莫须有的东西,虽然楚长安不但不介意并有点儿以此为荣的意思,但不代表对方也是这么想的。
“挺好的,除了一些老毛病还有些反复。”
“老毛病?”以前在北方的时候条件不比现在,楚长安印象之中萧寂虽然是没得过什么大病,但是逢着季节交替的时候身子总是不大舒服倒是真的。但这点儿毛病,出了那个环境理应也该是好了的。
“就……晚上还是经常睡不安稳,前几日乍暖乍寒的有些着凉。”小太医抬起头,正好对上了楚长安那副恨不得把人生吞了的眼神,赶忙又补充道,“不过现在已经不碍事了,您放心。”
“嗯,晚些时候我再过来,麻烦了。”
那个小太医目送着楚长安出了门,将信将疑的将桌子上的那颗小药丸包着帕子拿了起来,但到底还是看不出来什么,最终还是收在了药箱里面,又一次趴在桌案上睡了过去。
楚长安特意等天亮了一些才走到永昌宫,却发现御书房的灯早就点上了,在一片漆黑之中格外显眼。
这个时辰点着灯,不是真起得早就是一夜未眠。
门口的老太监大老远就瞅见楚长安了,连忙迎了上来。虽然楚长安现在说穿了还是个侍卫,但是地位已经不同于往昔,宫里头这些公公是宫女见了他大多也不敢像以往一样当做同僚对待,“您可算是回来了,陛下在书房里头等您等了一宿了。”
楚长安心里头一沉,忽然有些愧疚自己方才转了那么大一圈儿。明明都已经登基为君了,理应是只有别人等他的份,哪儿能倒过来的。
“他是夜夜如此还是仅此一次?太医开的安神的方子可按时吃了?”
“唉,太医开的方子他死活不肯吃,您劝劝他罢,我们这些做奴才的怎么说都没用。”得福说着叹了口气,“奴才给您进去通报一声,您在门外稍等一会儿罢。”
冬日畏寒,夏日畏暑,楚长安一进屋就感觉到里头明显比外头凉快许多,再仔细一瞧,盛满冰块儿的水缸已经摆上了。
“臣……”
“坐吧。”不等楚长安行礼,萧寂便搁下了手中的笔墨。本来神色上虽然带着些许倦容,然而一见到楚长安,整个人又精神了起来,“张卿的书信朕收到了,果然朕没看错人。”
“臣不过是按着陛下的意思。”
“不管怎么说,这次楚卿有功。说罢,想要什么奖赏,只要不过分,朕都能满足你。升官?还是进爵或者要封地?”
“臣不求什么加官进爵,只求常伴陛下身边就好。”尤其是在君王面前,一般能把权利和钱财挂明面上挂在嘴边的 ,多半没什么好下场。楚长安不傻,该是自己的,总归都是自己的,那些不应属于自己的,怎么地也强求不来。
而且这句只求常伴也算是真情实意的。楚长安哪怕是没抬头去看他,也能感受到对方目光里的炽热。尤其是现下万籁俱寂,偌大的书房只有他们两个人,这种环境更是将胸膛里快的不像话的心跳衬托的愈发明显。
为了掩饰,楚长安只得将头低的更低,好像这样就能瞒天过海了似得。
“低着头做什么?上一次不是还偷看的挺起劲儿的?怎么这会儿光明正大的摆在你跟前反而不愿意看了?”
往生轮回这种事儿,说来是不靠谱,但是天地之大,说不通的事情多了去了。这段时间萧寂大概也是想通了,首先依着以往发生的那些事,不管是值夜时偷看也好还是在天牢里头那一吻也罢,足以证明楚长安对这种事情并不厌恶。
而且即便真的不是,那便不是了。毕竟能在世上寻觅到两个如此相似的人,也算是一种缘分。
不过以上这些想法是在楚长安进来之前。
真是再一次见到的时候,本来都想开了的事儿又拧成了一团。一举一动都在心里头和以前那个故人对比着,觉得有些相似,又不大一样。总想拐弯抹角的开口问问,但终究却是欲言又止。
要是因着一时语失而失去了一个良将,实在不值。不如干脆直接用肢体尝试,哪怕最后真的是遭人嫌弃了,至少心里头也算是得到一个答案了。
楚长安没接话,只是感觉到平稳的脚步声离自己越来越近,终究是停在了自己面前。他不敢抬头,也不知道是在怕君王的威慑,还是在怕自己心里头想的东西。
修长的手指先是从发丝开始,紧接着抚过了眉目,再接下来是唇。
平日里头脸皮再厚,这种时候还是不争气的红了,而且伴随着这整个身子都在止不住的颤抖,似乎是在渴望着什么一样。
萧寂忽然停下来了手中的动作,常年绷着的那张脸上难得展露了几分笑意。
楚长安本是闭着眼睛不去看他的,见着半晌没动静,便睁开了眼睛,结果一抬头正好撞了个脸对脸。
这种场景,原本只敢在梦境里头想想,从未想到有朝一日会成真。
相对了片刻,两人之间本来就相近的距离更是贴近了几分。
楚长安印象之中萧寂身上总是冰冰冷冷的,如同其人。
然而贴上唇的温度却是出乎意料,比想象中的温暖柔软许多,还带着几分药香。
相比起来上次在天牢之中的一触及散,这一次明显更多了几分旖旎。
从一开始的试探到循序渐进,再到现在能稍微迎合着,弄得满室都是令人脸红心跳的水声,也不过须臾。
最后分开之时萧寂依旧是气息平稳,楚长安却是紊乱的一塌糊涂。
平日里头做事决断,不该畏怯的时候绝对没有畏怯过半分,这种时候却是能羞得跟个黄花大闺女似得,楚长安自己都服气自己。
既然事态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又是黑灯瞎火的,接下来该发生的事情楚长安也隐隐知晓几分。
这一回可不是仅仅停留在唇上那么简单,夏日的衣服本就单薄,萧寂对这种事儿更是轻车熟路,三下两下便挑开了衣衫。
然而接下来给予对方的不是让人仿佛能置身云端的温柔乡,而是开口问出了这么久以来心里头最隐秘的那个问题,
“从一,是你回来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 真没车……求可爱的小姐姐们放我过审_(:зゝ∠)_
☆、第三十章
从一,是你回来了吗……
明明是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名字,但在这种场景下听起来却是极其陌生。
一时间楚长安心里可谓百感交集,似乎是要把这么多日积压的情绪全都翻涌出来一样,他以前从未敢想过能得到对方的感情,甚至一点点垂怜都不敢奢望。只能一个人默默的站在君王身后,将自己的心思收拾隐瞒好,小心翼翼的尽可能保护着他。生怕泄露一点儿就会招来对方的厌恶,弄到到最后连君臣都做不成。
最后可不是吗,至死都没说出口。
如今大抵是神明有眼,真的眷顾了他一回。然而真到馅儿饼砸自己头上的时候,反倒是懵了,原先想好的种种,现在却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过了半晌楚长安才算是回过神儿来,再次抬起头的时候眼眸之中似乎是多了几分晶莹,紧紧的将面前的男子抱在了怀里,双手死死的抓着对方背后衣物上的那条绣龙。
上一次二人紧紧相拥的时候,大约还是年少不懂事儿的时候。仗着心里头有几分悸动,便想付出与行动。结果刚没碰着边儿,可被对方一把推开了。楚长安又是个不见棺材不掉泪的性子,推开了再来,再推开就再来,直到最后闹得累了,楚长安才算是如愿以偿的抱了一会儿。
然而也仅仅就是那么一会儿,过了一会儿等怀里人缓过来劲儿了,又是一场腥风血雨。
后来长大了,也知道二人身份有别,便再也不敢做这等逾矩之事了。
萧寂见着他死活不肯松手,哪怕依旧是无言,心里头也明白是怎么回事儿了。
是真的回来了。朝思暮想的人,真的回来了。
这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萧寂不清楚,毕竟再是君王,也不过就是个凡人。生死大事面前,也不过就是一粒尘埃。但是现下不管发生了什么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的从一重新回到身边,而且两个人之间最后一层隔阂也算是打破了。
萧寂这半生算来,情感上的波动本就不多,即便是有什么大喜大悲事儿,也多半是围绕着眼前这个人展开的。
江山社稷固然重要,但若只是孤身一人,得到了天下怕是接下来等着他的也只有无尽的寂寥而不是喜悦。所以说哪个君王不希望有佳人在侧,哪怕是再生性不喜色,光是这漫长孤独的时光自己都不一定熬得过去。
“陛下是怎么识出来了的。”过了好一会儿楚长安也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但也不过就是把手松开了些,双臂还挂在萧寂肩上。
反正四下无人,而且楚长安也是吃准了萧寂不会推开,自然是比平时要胆大好些。
“从一开始见到你就隐隐意识到了。”萧寂回答的倒是坦然,毕竟有些东西,是不会随着死亡消磨掉的,反而会在脑海之中生根发芽。也正是这样,才能在重逢之时第一眼就能捕捉到些端倪,“不过从一胆子倒是大了,仗着我们还未相认,敢在外面做些见不得人的勾当了不是?”
楚长安心里头咯噔一下,不由自主的将环在萧寂肩上的手臂放了下来。
果然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该来的总是会来的。
“而且楼里的姑娘看来和你挺熟,连肚子里头都有动静了。”
“臣……没有,真的没有,这些风流债给臣十个胆子臣也不敢惹。”楚长安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毕竟自己接手这具身躯的时候那些破事儿就已经发生了,而且最后到底那个姑娘也没找上他。后来楚长安还特意打听了一下,据说是遇见一个老实人赎了她,接了这个盘。
“那就信你这一次,”楚长安本以为自己已经逃过一劫了,却不料这才算是刚刚开始,“不过前段时间从一有悄悄帮小宫女从宫外带东西吧?而且还是闺阁里头常用的。在我面前一句话都不肯多说,却是跟别的小宫女相谈甚欢。明明把所有的值夜都要过来了,却是只在殿外干看着?”
以前楚长安可没发现他这么能说,虽然说其中有曲解之意,但句句也倒是属实,难以反驳。
“臣……”
“以后值夜就不必了,直接来侍夜罢。”萧寂没有听他辩解,而是直接再一次凑近,在楚长安耳边低声道。
从开始抱有这种情愫到现在,具体有几年了,萧寂自己也数不清。现下既然已经心意相通,又是只有他们两个人。若是再能隐忍,怕是真得去瞧瞧太医了。
一路顺着耳垂啃咬到肩头,动作虽然已经尽可能的温柔,但还是有些侵略的意味怎么也掩饰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