儒将[重生,宫廷侯爵](28)
萧寂仔细想了想,也没想起来以前父皇哪位嫔妃喜欢猫猫狗狗的。不过眼前的毛绒团确实是好看的很。
萧寂刚想伸手去摸摸它,然后还没碰到,方才还乖乖趴着的毛绒团儿却是先一步爬了起来向后退了几步,十分警惕的望着萧寂。
“得,您看着猫都怕您。”楚长安见此不禁笑道。打小他倒是受着猫猫狗狗的欢迎,就是萧寂,再凶的恶犬见他都得绕到。
楚长安把这个现象总结为萧寂比狗都凶。
不过仔细想想,从小到大,除了自己也没见着几个人不怕萧寂。
那猫儿站在原地跟萧寂对视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在萧寂伸出手准备摸它的时候,转身窜到了楚长安肩上缩成一团儿,继续打量着眼前这个穿龙袍的男子。
“唉,您看您给它吓得,别总板着张脸。”楚长安说着又在它头上顺了两把毛,那猫儿也乖顺的往楚长安身上蹭了蹭,“还是送回去给采莲他们吧,反正他们总能找到地方养着。”楚长安说罢就抱起猫准备往外面走。
“放到凤鸾宫罢,横竖那儿定期也会有人打扫。”
楚长安一愣,随即答道,好。
凤鸾宫到底是以往帝后住的地方,因着萧寂并未婚娶,便一直空着。虽说是空着,但总有人要去定时打扫,毕竟指不定哪天就有主人住进来了。
然而帝后没等到,先是迎来了这个小家伙。
楚长安心想果真是人不如猫。
☆、第五十三章
三十的时候楚长安还是回了趟楚府, 原因不多说,还是因为楚老爷喊他回去。
到底也不是自己的亲生父亲,楚长安也没什么过多的感情,只不过是对方喊他回去便回去了。
楚长安刚一进正厅, 就见着楚老爷皱着眉头坐在桌前,也不说话, 手里紧紧攥着些什么。
“父亲这是怎么了? ”楚长安甚少见到他这幅模样, 不禁有些好奇的问道。
“长安看看这个。”楚老爷说罢,把手上的东西放在了桌上, 紧皱的眉头依旧是没有半分舒展。
楚长安将桌上的东西拿了起来,那是断了半截儿簪子,上面的雕花能看得出来, 原本应是很精细的,但时间久了, 又或是因河水冲刷或者是人为所致,关键的刻字部分已然分辨不清楚。
仔细一摸,上面雕刻部分应是龙或凤,龙凤这种东西, 除了帝王帝后太子能够使用,凡人怕是一辈子也碰不到的。而且这簪子刀刻行间透露着的大气,不像是女子闺阁之物。
“这……”楚长安也迟疑了, 这东西说来,本不应是流传在宫外的。“不过也说不准,父亲常年在外经商, 万一是周边小国的皇宫里流落出来的也说不定。”
“是在镇北府外捡到的。”楚老爷的声音依旧是不紧不慢的,只不过眼睛却是直勾勾的盯着桌子上的簪子。
楚长安闻言也沉默了,镇北府近一年来已经换了苏家的小公子去驻守,苏家以往再怎么一手遮天,这种大忌也是不敢犯的。
苏世元虽生在京城,但从小也并未与朝廷之人有什么瓜葛,皇族更是没有。若真是他手上的东西……楚长安也想不出是从哪儿弄来的。
不过这半只簪子,也并不能说明什么,心里疑惑归疑惑,但也不敢直接一锤子敲定。
“父亲不必想那么多,这玩意儿别人捡到了,也指不定不认得。毕竟您看,上面的花纹都成这样了,您老见过这么大世面的都得看大半天,换了别人哪儿认得出来啊。”话是这么说,但楚长安心里头已经打算暗搓搓把这半截儿玩意儿带回宫里。毕竟是出自宫里人的东西,拿去问问总归是没错的。
楚老爷虽然满脸的不相信,但也并未再多说什么。只是挥了挥手,示意楚长安可以回去了。
“对了,爹。”楚长安忽然想起来今天是年三十,“今儿个怕是晚上得回宫里,初一有可能也回不来。”
这话一说出口,楚老爷脸色明显就变了。也是,楚夫人走了,这府里就剩他爷俩了,千里迢迢赶回来,发现这个“儿子”也不亲他,甚至大过年的连家都不沾,脸色可不得变么,“有什么事儿非得年三十去?就算他是圣上,难道大过年的还得影响别人团聚不是?年三十有事儿就当他有事儿,初一还占着算几个意思?”
楚长安自知理亏,埋着头低声道,“这不也是没办法的事儿么,离京城远的都家去了,宫里人手不够,就只能我们这些离得进的来充。”
楚老爷明显还是生气,但到底知道对方是天子,也不好硬去阻拦,僵持了半晌,最终还是道:“去吧,初一必须得回来。现在可长本事了,大过年的都敢不沾家的。”
“是是是,孩儿知道了。”楚长安怕就怕在他把门一关,谁都别想出去。现下见着肯让步,自然是连声称好。
说到底也是可怜人,妻走了,儿也本该走的,但是阴阳差错的这幅躯体还留着,虽然里面住的魂魄已经不一样了,但楚长安还不至于一点儿念想都不给人留。
楚长安一直等着楚老爷离开,见着四下无人,悄悄的把那半截簪子收进袖子里,这才心满意足的出了楚府。
年三十果真是年三十,街上清冷的很,虽然是没下雪,但是楚长安还是不禁裹紧了身上的衣裳。
到了宫里楚长安没急着回永昌宫,而是先去了内侍局一趟。虽然萧寂登基的时候宫里的人已经里里外外换了一遍,但是有的不打紧的还是留着。
比如内侍局的几个老工匠,换了没必要,不如留在宫里,还能指点指点新人。
今儿个楚长安找到的这个就是,基本上都以宫里为家了,大过年的也就自己在屋子里点盏油灯,多做两个菜,招呼着留下来的晚辈一块儿凑合一顿。
见着有人来了,才从椅子上缓缓的站起来。
楚长安没开口,先是往桌子上放了几斤肉干和几坛子酒,毕竟求人办事空着手不合适。
“您是哪位啊?”苍老的声音宛若钟磬,映着微弱的幽光,更是显得惨白无力。
“小的就是一届侍卫,有一事相求。”楚长安说着把手上的东西递了过去,“还请您看看,这东西可否认得?”
那老翁接了过来,在手里仔细看了看,又摸了摸,忽然脸色一变,直接把那半截儿簪子使劲儿一掰,丢进了一旁的碳盆里。
楚长安来不及阻止,刚想伸手,触碰到炽热的炭火又硬是缩了回来,“您这是——”
“从哪儿弄来的 !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吗!”不等楚长安说完,老翁先一步厉声呵斥了回去。
楚长安心想要是知道还拿给你看做什么。“以前捡的,不知道。”
“这玩意儿要是给陛下看见了,大过年的咱俩一个也跑不掉!赶紧走,只当你没来过。”
“不是,那到底是什么?”楚长安被他这幅态度唬得一愣一愣的,心想不过就是半截儿簪子,看起来又不像是有毒的东西,怎会惹得对方这般生气。
那老翁见着楚长安当真是一副不怕死的模样,赶紧压着嗓子道,“这东西是老奴给先太子打的,这么说知道了吧?”
楚长安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但心里还是没明白过来怎么回事儿。
先太子的遗物,给萧寂看见了的确是不好。但怎么被楚老爷捡到的就是个问题,毕竟簪子这种东西是贴身的,不是亲近之人应是拿不到的。
不过这么久以来什么怪事儿楚长安见得也多,再多一桩也没大放在心上。只是可惜了那东西,哪怕是半截儿,流传到黑市上也能卖个不错的价格,结果就这么给烧了。
永昌宫里萧寂已经等了他大半天了。
毕竟年三十的,回家的回家,不回家的也没事儿干不会再圣上面前给自己没事儿找事儿。殊不知萧寂也是孤寡一个,从早盼到晚,就盼着楚长安能够早点儿回来。
自打二人相遇,每个年头都是单独凑在一处,不醉不归,去年是个例外。
自从前几日那么一出,殿前这么些个当差的基本上都知道了。以往还有几个好奇楚长安为何能频频得陛下赏识,近段儿时间也不见怪了。
相伴多载,比寻常人亲密些也正常,不过其余的事儿倒是没人多想,毕竟宫里头大多大老爷们儿都是念着姑娘的,萧寂楚长安这种事儿估计听都没听说过,更别去想着传些什么。
倒是前朝那些个官员的脸色有趣的很,萧寂此语一出也不知道是几个意思。虽然以往帝王养男宠的事儿不少,但是不给名分,就会给官职。像楚长安这种两项都不占的更像是萧寂一时间随口说来压风头的,但也真没见过萧寂有心于风月,总之是不敢再有意无意举荐自家丫头了倒是真的。
“回来了?”萧寂听闻他走到永昌宫门口的时候,才让得福重新温了酒菜,这会儿赶着楚长安回来,还热着,“他喊你回去什么事儿?”
“没什么事儿,年三十嘛,毕竟这皮囊怎么说也是他儿子,总归得回去看看。”楚长安没提那半截簪子的事儿。大过年的,跟萧寂提这个不是闲的给自己找罪受么。
“嗯。”
“明日我怕是还得回去一趟。不过很快就回来,不会像今日拖这么晚了。”楚长安一面帮着他倒酒,一面说道。
闻言,萧寂脸上扬起的嘴角立马拉耸了下去,半晌没说话。
“毕竟这一次回来……怎么说他也有恩于我,不回去不合适,横竖过了年,他也是常年在外的。”这事儿弄得,楚长安只觉得自己里外都不是人。其实倒不是真的有恩没恩的问题,只是楚长安方才看楚老爷的态度,要是这年初一不回去,怕是又得是一场腥风血雨。到时候弄得一团糟,还不如乖乖回去省事儿了。
“也是,国库财政能有所好转,也有楚家的功劳。”
楚长安虽然知道萧寂收拾国家这个烂摊子,没少拜托京城中各种世家的救济,但没想到连楚老爷也有一份功劳。
楚长安刚没舒一口气,又听萧寂说道,“去吧,明日我也和你一道去,就我们两个。回过家之后出去转转,来汴梁这么久了,还没仔细看看。”
☆、第五十四章
初一的时候街上明显热闹了些, 至少各家各户串亲戚的都出来了。
楚府里皇城不远,也就几条街道。
今日萧寂褪下了往日那身龙袍,换上了一袭暗色的棉衫,从头到脚看起来都与这些市井小民无异。二人并肩走在街上, 也少了往日在宫里那般拘束。
说的就是楚长安,仗着街上没人认识他, 恨不得粘着萧寂走。
不过最后被一巴掌拍回来就是了, 原因是萧寂嫌他动作不雅观,而且沉。
楚长安也没在意, 依旧是嬉皮笑脸的拉着他在集市上东走走,西走走。但是心里已经盘算着待会儿该如何给楚老爷解释这个来客。
说是圣上……楚长安瞧着自己和萧寂这幅如胶似漆的样儿,想了想还是算了, 毕竟大过年的给别人添堵不合适。而且让楚老爷知道这种事儿显然已经不是添堵的级别,很可能活着出楚府都是个问题。
“萧寂, 你说待会儿怎么跟楚老爷讲?”
“随你编。”
楚长安:“……”
转过街角是一座不大不小的寺庙,这个寺庙从汴梁还没繁华的时候就有了,后来汴梁成了国都,开国君主本是想着把这寺给拆了, 毕竟破败,看着碍眼影响市容。
原本门都拆了,就是在动那尊大佛的时候, 本来好端端的艳阳天,忽然狂风暴雨骤降。这一下子弄得,哪怕是圣上开口也没人敢动, 毕竟是要触怒佛祖的事儿。
这么一来,这座寺庙也便保留下来了。
“萧寂要进去看看吗?”楚长安见着萧寂盯着那寺庙看,也深知他不善言辞,便开口问道。
萧寂沉默了一会儿,还是答道,“进去看看吧。”
楚长安原本以为他会掉头就走的。
两个人一道长大,楚长安知道他向来不信神明。而且不仅是不信,是说一次急一次,按萧寂的话说,要是神明真的有眼,是闲的没事儿才往帝王家扔两个儿子让他们来相互残杀么。
不过到底现在已经过了那个年少轻狂的年纪,对于世俗也没了先前那般抱怨和厌恶,反倒是接受的坦然。
虽然以后的事情还是得靠人算,但是拜拜天,总归也是损失不了什么,只当给寺庙添些香火钱,过个丰年。
既然萧寂这么说了,楚长安也只得跟在他后面进了寺庙。
寺里人山人海的,而且毕竟是佛家重地,楚长安也不好再跟他拉拉扯扯的,只是给萧寂擦上香火,自己在门口等候。
说是等候,其实楚长安也好奇萧寂会对着佛祖说些什么。不过一想,多半也是关于江山社稷的祈愿,听了也白听,也没再去多费力气。
“别的不求,只求来年从一……别再离开了就好。”
这句祷告是楚长安从萧寂口型里念出来的。
明明是满脸的虔诚,却是没求个风调雨顺之类的,只是求了个平安,而且是有关心上人的。
不一会儿萧寂便从庙里走了出来,刚一出来,楚长安便凑了上来,见着萧寂不赶他,便是愈发大胆,直到最后萧寂愣是掰着他的手从自己腰间放下来才算。
“萧寂许的什么愿。”楚长安依旧是没个正经样儿,一面笑着一面问道。
“不过是关于家国江山的。”萧寂瞥了他一眼,声音还是一如既往,没什么波澜,就是在陈述事实。
方才楚长安分明看见了,现在见着萧寂不肯承认,便缠着他不放,“绝对不是,我看见了。说给佛祖听不肯说给我听,是他能替你办事儿还是我能替你办事儿?”
萧寂楞了一下,毕竟有些话,当面说出来到真是有些难以启齿。又瞧着他这幅吊儿郎当的样儿,估计也是随口说的,干脆现编道:“还说了你要是来年肯歇着别瞎折腾,九州都太平了。”
虽然见着萧寂嘴上这么说,但是楚长安心里还是偷着乐。
不管萧寂再是万般不承认,心里总归还是记挂着的。
快到楚府的时候楚长安倒是自觉,规规矩矩的把搭在萧寂身上的手放了下来再去叩门。
然而敲了半天,门才缓缓的打开了一条缝。
来开门的是冬果,原本一身泼辣劲儿,现在却是满脸的憔悴,一副快哭出来的表情。见着敲门的是楚长安,彻底是忍不住了,就差没直接趴到他身上放声大哭了。
“怎么了这是?家里可是出什么事儿了?”楚长安见着不对,急忙问道。但忽然想起来萧寂还跟着,也不好有太多动作,只得示意着冬果赶紧起来别哭了。
“出大事儿了,出大事儿了……”冬果明显还是一副神魂未定的样儿,言语之间夹杂着不断的抽泣,还有些许惊恐,“昨天晚上,老爷差点儿叫人给杀了。”话音刚落,又是一阵呜咽,“不过还好是虚惊一场。”
楚长安心想着说话不带这么喘气的,要是承受能力差的怕是不用人杀也得先被吓个半死。
“别哭了,还有客人。”
冬果听闻果真是不哭了,虽然是低着头,但目光还是止不住的往萧寂身上放。
“阿寂,先让冬果带你去前厅坐会儿,我先去看看什么情况。”
萧寂点了点头,依旧是没有多话。
楚府虽然不小,但是设计倒是简洁,楚长安照着印象摸到楚老爷的房门,刚没准备敲门,里面就先一步推开了。
楚老爷环顾了一圈儿,见着没人,一把将楚长安拉进了屋里。
刚没合上门,就压着声音吼道,“簪子呢?”
“什么簪子?”楚长安被揪着衣领按在房门上,满头的雾水,第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昨天给你看的那半截儿!”
“扔……扔了。不对,烧了。”楚长安反应了半天才想起来他说的是什么,又忆起来昨天拿给宫里的老工匠看,二话不说可给他烧了,连个挽救的机会都没有。
闻言楚老爷才算是松开了手,神色也稍稍缓和了些。
“那孽物差点儿没把老子害死,烧了就好。”
前太子的遗物,如今算来还真的算是孽物。
可楚长安并未见着萧寂有什么动作,而且楚长安打心底是相信萧寂不会有什么事儿瞒着自己。
连天子都不计较的事儿,又有谁会去计较。
“孽物?父亲何出此言?”
“可别提了,这玩意儿是以前那个太子的遗物。”
“就这?”楚长安本想着还能打听点儿什么新奇的,现下看来是泡汤了。
“这还不够?光是私藏宫里的东西都足够赐死了,你还就这!”楚老爷觉得眼前这个儿子还是本性不改,总有一日自己得被气死。
楚长安还想再说些什么,门外就响起了冬果的声音。“您带回来的那客人,给他倒茶也不肯喝,点心也不肯吃,您去看看罢?”
楚长安这回没等楚老爷发作,先一步解释到,“以前认识的一个朋友,见着他大过年孤苦伶仃的就带回来了。”楚长安见着楚老爷还是苦着脸,赶忙补充道,“不是什么以前风月场所认识的,正儿八经是个读书人,不信待会儿父亲看看就知道了,绝对是个正人君子。”
楚老爷这才没多问,爷俩一前一后的回到前厅。
二人进来的时候,萧寂才缓缓的放下手中的书卷抬起来头,见着进来的不止出场那一个,赶忙起身问候道,“在下是长安的友人,早有听闻京中楚氏,经商堪称一绝,如今百闻不如一见,在下见过楚老爷。”
“父亲我就说了,他当真就是个书生,您看假不了吧。”
有的事儿可以编,有的事儿编不出来。比如长期泡在脂粉堆儿里的,让他们扮书生,再怎么扮总归是学不像的。
能看得出来楚老爷十分满意,打量了萧寂半晌,便爽朗的笑道,“可以可以,犬子长安一直给你添麻烦,也亏你忍得了他。”